第九二一章:起碼的尊敬
昭縣四四方方，小的可憐，整個城區橫著豎著都才800多米，最繁華的位置都不用紅綠燈。
站在昭縣的街頭，南冥都豪氣頓生，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運動健將，勤快達人，溜腿都能溜個來回，忍不住揮舞一下拳頭，大喊一聲：“來啊！還有誰！”
可惜這種暴雨如注的天氣，壓根就沒人理會他，就只有滿墻的“預防艾滋，遠離毒品”的標語在默默看著他。
穿著雨衣出門得瑟了一番的南冥，在一群人看白癡的眼神中，灰溜溜地回到了家里。
田兆豐帶了幾個兄弟，正在幫衛嶸清理車廂，默默看著突然發神經的南冥，都相顧無言。
這位真的是傳說中那睿智的天才？
此時的懶神房車，就停在一方小院的門外。
在大城市里，甚至在現在的文吉這種小縣城，你有一方開門就能進入主街的小院，絕對要被人拱手稱呼一聲：“土豪！”
但是在昭顯，這一方小院，就只能說是太普通的配置了。褚坤住在這方小院里，真的可以說是簡樸。
此時，小院的大門洞開著，透出里面的燈光。
小院的廚房和大門門廳挨著，廚房里支了一張地鍋，一位慈祥的老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地鍋里滾動著的大塊豬肉。
旁邊，張菲林正幫忙打著下手，手忙腳亂地拾柴填火，一張臉上抹了好幾道灰。
突然間，老人叫了一聲：“好了！”
然后拿起了漏勺，眼疾后快地將所有的大塊豬肉，全部撈了出來，招呼道：“坨坨肉好了，快來吃吧！”
“哦哦哦！有肉吃了！”聽到這邊的聲音，小院里側，正在和吳總商量事的陳浩聰，像是一頭發瘋的野牛一般沖出來。
頓時，小小的廚房里，就傳來了爭搶的聲音。
“這塊是我的！”
“是我的！”
“冥叔你走開！”
“小子你找死是不是！”
“別搶了，快吃，快吃！”
坨坨肉，和南冥慣常吃的精細食物，并不相同。
它其實就是把豬、羊、牛肉切成三兩大小的方塊，放在鍋里煮。
今天暴雨如注，所以就只有豬肉可以吃了。
這道菜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火候一到就熟了，火候不到還夾生，火候過了一點點就老了。
而豬肉是不能生吃的，因為豬肉里含有肉毒桿菌，肉毒桿菌是世界上最毒的物質之一。
所以牛羊魚肉都可以半熟，唯有豬肉得格外謹慎，必須等到火候。
而具體的做法，火候，調料，卻都因人而異。
這種食物，可以說是將食物本身的香氣，發揮到了極致，如果說和什么相似的話，大概就是牛排了，都是一種至簡而味道卻無上限的美味。
老人慈愛地看著三個如同倉鼠一般捧著半塊拳頭大的肉啃食的家伙，眼中滿是笑意。
“我有一個彝族老友，每家有什么黃白喜事，都是請他去掌勺，這坨坨肉的做法，就是他教給我的。我年齡大了，吃不了那么肥膩，可是有段日子沒做了…”
三個家伙只顧吃了，都來不及回答他。
從早上一直折騰到現在，三個人早就餓壞了。
而這樣一塊肉下肚，五臟六腑似乎一下子就服帖了，比定海神針還有效。
看三個人吃得開心，老人便把剩下的坨坨肉盛出來，去招待客人了。
看老人走了，張菲林輕輕碰了碰南冥的肩膀，道：“姥爺喜歡你。”
“嗯。”南冥連連點頭，這也是他今天最開心的事。
老人都比較古板，他還擔心姥爺不喜歡他和張菲林搞早戀呢。
陳浩聰湊過來：“你們倆在說啥？”
“去去去，沒你事！”
陳浩聰頓時一臉幽怨，哼，狗男女，秀恩愛，什么了不起嗎？
我陳大少也有五姑娘和伍姑娘，我有倆呢！
然后陳浩聰突然就惆悵了。
冥叔有膠片嬸兒，小茗萊都有阿云那家伙了，自己呢？
自己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前途光明遠大無限量大活好人一生孤單嗎？
“哼，我有自己就夠了！”陳浩聰憤憤地咬著坨坨肉想。
正吃著，被冒雨拎來的崔維斯和吳總一起從客廳里走了出來。
“陳總，這是我們草擬的協議，您過目一下。如果您覺得沒問題，咱們就組織律師再細化一下條款，然后弄個簽字儀式…”吳總道，余總把制定協議這事兒全權交給他，讓他壓力山大，“余總說這件事一定要隆重點，您有什么要請人的名單嗎？”
“陳總，這協議太不公平了！不公平！我們絕對不能簽！”崔維斯憤憤地對陳浩聰道，“我們都已經讓出了這么多利益了，他們竟然還不允許我在火箭上噴繪廣告！這絕對不公平！”
吳總額頭一滴冷汗滑落，怎么說他們也是中字頭的公司，而以崔維斯這個廣告狂魔的德性，再結合一下火箭的形狀，這家伙會接什么廣告，已經躍然欲出了。
如果在自家的火箭上噴上那種廣告，在全世界的見證之下沖天而起，X破蒼穹…國體國格呢？為人的尊嚴呢？航天人的榮譽呢？還要不要了？
所以這個絕對不行！絕對不行！
那美麗的畫面，也在同一時間涌入了陳浩聰的腦袋，不好，遲者生變！
他可是聽說崔維斯已經在紐約買了第三座大房子了，這家伙現在為了撈錢，什么都能做的出來！
陳浩聰連忙道：“還用什么簽字儀式？好麻煩！現在簽了就好了。”
陳浩聰一口把坨坨肉塞進了嘴里，伸出油乎乎的五姑娘抓過來那一沓紙，掃了幾眼，就已經把內容看了個差不多，沒發現什么不合適的條款，便又伸出伍姑娘抓著筆在上面胡亂劃拉了兩下，交給了吳總，道：“喏，等余總簽完字拿給我一份就好了。”
“哼，陳總你一點也不尊重我的勞動價值！”崔維斯氣哼哼地甩手去了。
陳浩聰就向張菲林抱怨：“膠片嬸兒，你們不是懶神傳媒嗎？干脆把這個廣告狂人收了吧！我快煩死他了！”
“收不起，收不起！”張菲林連連搖頭，“而且我們懶神傳媒不做廣告！”
笑話，這家伙誰敢要！
看看再次變身倉鼠的三個人，吳總低頭呆呆地看著那沾滿了油，還飄著豬肉香味的合同，心中就一個想法。
我們好歹是中字頭的公司！你能不能給我們點最基本的尊重！
簽字之前，至少把手洗干凈！
陳浩聰又捏起來一塊坨坨肉，含糊道：“今天你把你們的參數資料給我一份，我參考一下，睡覺之前拿出來一份設計方案，交給超算中心幫忙驗證一下，明天早上就能把試制機型造出來了，你們得派架大飛機運回來，下午或者后天試射一下，大后天就可以對外接業務了，唔，發射一次上億美元，嘿嘿嘿，我陳大少也要是有錢人了！”
吳總都聽呆了。
你說啥？你說啥？你到底在說啥？
難道不是讓律師在一個星期內拿出細化的方案，然后定下良辰吉日，主持一個聲勢浩大的簽字儀式，屆時名流云集，世界矚目，然后選址選人，成立新公司，用三個月的時間先把團隊建起來，然后再用半年左右磨合，在三年內拿出來產品，五年占領70以上的發射份額，然后在10年內霸占整個市場嗎…
這是他草擬的發展規劃。
余總給他的評價還是“航天是個寸金寸進的活兒，一點點驗證，一點點進步，計劃太好，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到蛋…”覺得這個計劃不夠穩妥，計劃這東西就像是預算，做多了完不成，都容易惹事。
以及：“目標設計要長遠，我覺得這個目標放到十五年左右比較好，我們需要克服的技術難題還比較多…”
明天和后天是什么鬼？
“吳哥你后天沒空？那…三天后？”陳浩聰問道。
壓根就不是這個問題！吳總都快氣哭了，和你沒法說！
“這星期我就要回去了，我那邊還有一大攤子事呢，怕是沒時間多呆，吳哥你要是后天有事的話，咱們趕趕時間明天說不定能全搞定…”陳浩聰道。
吳總突然想起，似乎人家的寂靜號一個星期就飛了，小板凳也不到一個星期就飛了。
現在嘛，不就是發射個火箭嘛，多大點事兒啊！
其實人家陳浩聰扒扒技術儲備，找個現在材料能達到的設計方案然后再利用超算那強大的計算能力模擬一下，就可以拿去用3D打印設備制造出來了。
有世界上最強的3D打印能力和計算能力，干啥都是這么牛逼。
“我…我去和余總匯報一下…”吳總愣愣地抱著合同鉆進了雨幕里，差點要哭出來，待會兒他一定要抱著余總的大腿痛哭一場，余總啊，和熊孩子科技合作，人干事啊！
而此時此刻，吳總的眼淚是矯情的，痛苦是多余的，實際上心里是興奮到快要仰天咆哮的。
但同一時刻，在美國華盛頓特區邊緣的貝塞斯達，西裝與軍裝混坐在會議室的兩側，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