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再美的夢也是泡影
“夢蝶魚啊，夢蝶魚…”
高正陽不著急，天蠶卻無法淡定。它一著急嘴巴反而有點不利索了，“這玩意身長七丈，長有七翼，羽翼上生有鱗片。其體輕盈如氣，能感應氣息而飛…”
“你說點有用的。”
裴青青聽天蠶說了一大堆，卻都是廢話。她用力搖晃了一下天蠶，提醒它別廢話。
天蠶被心里本來就慌，被晃的頭昏眼花，話說的就更不利索了：“那個、夢、蝶魚，能和生靈情緒氣息相連，生出幻夢。此夢無窮無盡，似真似幻…”
天蠶都快哭出來了：“一旦墜入迷夢，就永遠都醒不過來。最終在夢中迷失一切，徹底死亡。”
夢蝶魚這等天地間的靈物，號稱夢境之源，最是奇妙。
其實夢蝶魚本身并不會傷害生靈，也不會有任何惡意。它們只是喜歡分享夢境。
但智慧生靈，卻都禁受不住這樣夢境。一旦和夢蝶魚生出感應，建立夢境，就只能永遠墜入夢境，直至死亡。
天蠶也是有著遠祖血脈記憶，才知道夢蝶魚的厲害。畢竟，它家老祖宗可是紀元第一蠶。說起來還是挺厲害的。
高正陽等天蠶說完，卻愈發有興趣，“夢境之源，聽起來就厲害了。比你這個只會制衣的蟲子強多了。”
“快跑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天蠶驚恐大叫，大大的眼珠子都快爆出去了。
可惜，它現在塊頭太小了，拼了命大叫也就是這點聲音。
“好漂亮…”
裴青青都沒注意天蠶說什么，她只是看了兩眼夢蝶魚，就完全被吸引了。
一群夢蝶魚身形修長優雅，七個羽翼曲折搖擺，既然有著羽翼的曲線，又有著魚尾一般的靈動。
夢蝶魚身體呈現半透明，隱隱又有種奇妙的光芒。七個羽翼各自呈現一種顏色，那顏色又變幻不定，難以捉摸。
裴青青第一眼看到夢蝶魚，就是心生歡喜，覺得這種魚特別漂亮。多看了幾眼，就不由自主沉浸到夢蝶魚夢幻般的光芒中。
眨眼的功夫，裴青青眼中就呈現出七彩迷幻之色，其精神意識，全部都不知去了哪。
整個人就像是沒有靈魂的蠟像，甚至沒有任何生機。
到是天蠶很警覺，它一面大叫，一面閉上眼睛，不敢去看夢蝶魚。
高正陽注意到，天蠶雖然沒睜開眼睛，但在氣息感應下，已經和夢蝶魚建立了聯系。
天蠶其實比裴青青強大多了，雖然看起來特別挫，就生命層次而言，大概是十三階這個層次。
這種特殊生命，本身并沒有什么威能，卻尊者奇妙的神通，凝聚著紀元的某種法則。
要不是如此，高正陽怎么會對一個肥蟲子有興趣。
不過這天蠶混的慘了點，一身神通力量都處在沉睡狀態，并沒有能激發出來。
怎么說呢，就像是沒成年的太子。雖然老爹牛逼，他地位也牛逼，但還沒有真正掌權。只有等他成長起來，才能成為一個皇者。
天蠶這種軟弱的十三階生命，也體現出了紀元的多面性。
但在夢蝶魚的影響下，天蠶也明顯有點撐不住了。雖然閉著眼睛，卻像喝醉了一樣亂搖，嘴里還嘟囔：“快跑、傻逼、他么的快跑啊…”
意識不太清醒的天蠶，說話也就沒那么好聽了。
高正陽有點好笑，這天蠶也是個逗比。
不過，天蠶到是沒說假話。這些夢蝶魚，很厲害啊。
裴青青雖然修為不高，但出身正宗，最擅長就正心守神。她們在這方面的修為異常高明，就是為了克制各種天魔。
洪荒世界的大宗門，若沒有克制天魔之法，也早就死光了。
天魔這種東西，就見不得平靜無事。它們最喜歡就是擾亂人心，喜怒驚懼愛恨欲，智慧生靈越是折騰，它們就越歡喜。
如果所有人都心無雜念，一波不生。那七大魔主都要死光了。
裴青青還有克制天魔的神器，深藏在識海中。就是如此，一個照面就被夢蝶魚迷住了，徹底墜入夢境。
夢蝶魚可能沒有惡意，但夢境卻很霸道，抽神魂意識，一旦墜入其中，幾乎無法自覺清醒。
夢蝶魚以夢境為生，以夢境為食。從這一點上說，和天魔類似。它們的力量輻射整個紀元，這才讓眾生有了無數幻夢。
高正陽也要佩服夢蝶魚的本事。真身在昆侖神境，夢境卻能遍及諸天，影響無盡生靈。
從這一點上說，比起大日來都不遜色。大日畢竟是紀元至陽法則聚集，本身并不是生靈。再如何強橫，和夢蝶魚又不相同。
高正陽隱隱有種感覺，這些夢蝶魚，其實就是十四階法則的一種外在呈現。只是這種單純的法則力量，反過來也會影響夢蝶魚。
夢蝶魚幾乎不會像普通人那樣，有喜怒哀樂。因為夢蝶魚本身并能算是完整生靈。
高正陽看到夢蝶魚這種樣子，對于十四階力量更多了幾分警惕。
不受控制的十四階力量，只會反過來控制他。
這就像DND的設定，聚集信仰的神，反過來也會被信仰所束縛。一旦信徒認定神是邪神，神就必須按照這條道路去走。
高正陽可不喜歡這樣的道路，他這樣自大的人，信奉的是自我意志最大。所有想要干擾他自我意志的力量，都是邪惡。
夢蝶魚身上的呈現的十四階力量，讓高正陽警惕。他要晉級十四階，絕不能選擇這種道路。
高正陽分析著夢蝶魚的力量，天蠶卻已經被迷夢力量所控制。它黑幽幽眼珠泛著七色流光，身軀軟軟趴在裴青青手上，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醒醒…”
高正陽覺得天蠶似乎還保留一點意識，試著想要叫醒他。但被他一碰，天蠶明顯的身體明顯抽動了一下。
然后，天蠶的眼睛反而閉上了，徹底沒有了聲息。
很顯然，外界的刺激可幫不了天蠶。也無法解除夢境的控制。
高正陽看著那些七色流彩的夢蝶魚，眼中雖然也泛起七色光芒，卻始終無法掩蓋他眼中的深邃。
龍皇不滅神軀，混元無暇。這可不是吹出來的。
夢蝶魚的夢境變化雖然神妙，卻到底是外在力量。
高正陽中了神人五衰，心內天魔叢生。也讓身體生出了許多本能欲望。但這些欲望，主要也是高正陽愿意。
吃好的，睡好的，享受眾多身體本能欲望。
但高正陽有了抗拒心思，外力就沒多少作用了。譬如他堅定的不想吃飯，那什么美食也誘惑不了他。
心內天魔，至多能讓高正陽剛到饑餓，卻不可能強行讓高正陽去吃飯。
夢蝶魚雖然等階更高，卻只是自發的一種力量，也并不是有意識催發。更沒有針對高正陽刻意催發力量。
夢境力量雖強，也只能是讓高正陽精神困倦想睡覺。但他一定不睡，夢境力量就沒用了。
高正陽是特別的困倦，想要睡覺休息。但他意識很清醒，知道這會睡著了就會陷入夢境，他自然不會睡。
夢蝶魚似乎對高正陽很好奇，一群魚輕盈飄游過來，圍著高正陽亂轉。
這些夢蝶魚身軀看著很大，卻柔若無物。一群魚圍著高正陽亂轉，互相居然不會觸碰。
一只夢蝶魚飄到高正陽上方，一雙大眼睛打量著高正陽，明顯的露出探索之色。
這讓高正陽很驚喜，這只魚看起來居然有智慧，能夠交流。
這群夢蝶魚雖然力量很牛逼，高正陽卻覺得它們沒有什么靈智，至少沒有獨立自我意識，一切似乎只能依靠本能行事。
這只夢蝶魚的表現，卻明顯呈現出了高階智慧。
高正陽試探著招呼說：“嗨，你好。”
“你是人么？”
那只夢蝶魚也做出了回應，它似乎沒見過人，很好奇高正陽的身份。
“呃，我是人。”
高正陽覺得有點別扭，但還是實話實說。
“我已經記不清上一次見過人是什么時候了。”
這只夢蝶魚眼眸中閃過空茫之色，瞬間無數光影流轉，生滅不定。高正陽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的收回目光。
對方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信息，他雖然能讀取，卻不能去讀取。
這就像是一個龐大數據庫放在那，只要連接就會被迫接受所有數據。高正陽要是承受不住，自身所有信息就會被外來信息覆蓋。
高正陽雖然自信，也不會和一個十四階力量正面對抗。而且，這還是對方擅長的領域。
夢蝶魚也并沒有強行傳遞信息的意思，它只是隨意敞開自己心靈。別的生命愿意讀取，它絕不會反對。
夢境本身，就是一種奇妙的心靈力量。
夢蝶魚想了一下又說：“上一次大概是一百多萬年前，一個脾氣很暴躁的家伙。周身充滿烈焰，他應該和大日有點關系。這人很無趣，又不肯做夢，還打了我，然后就跑了…”
“你居然沒被打死。”
高正陽聽夢蝶魚的描述，就響起了大日化神十日天君。這樣十五階強者，可太強橫了。
“只要有生靈做夢，我們就永遠不死…”
夢蝶魚到是沒什么愛恨情緒，對于生死也毫不在意。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夢境法則具現。
夢境法則不滅，它們就算被打死，也會很快復活。因為夢境的強大力量，一切信息都不會丟失。
高正陽點點頭，他能理解這種模式。就像游戲角色被打死，除了掉點裝備和經驗，并不會有什么真正損失。更不會損失記憶。
因為記憶情緒這些，并不存在于游戲角色上，而在玩家身上。
“這個蟲子和這個人都是我朋友，麻煩你幫個忙，幫他們從夢境中解脫出來。”
高正陽客氣的提出請求。
“紀元是夢，眾生是夢，何來解脫。”
夢蝶魚輕輕擺動七道羽翼，悠然說：“沉浸在夢境中，有什么不好呢？”
“我們聊的挺投機，就是朋友了。朋友就要互相幫忙。”
高正陽不想和夢蝶魚講理，這種奇異的生命，認同的道理和他也不一樣。還是厚著臉皮提要求。
“生靈沉浸夢中，只因為他們想做夢，只有他們自己想醒才能醒過來。”
夢蝶魚搖頭說：“這個我幫不了你，朋友。”
“你這就有點過分了。”
高正陽也有點不高興了，“要不是你們飄過來，他們怎么會墜入夢境。”
“那也是他們想做夢。”
夢蝶魚對高正陽說：“你不想做夢，就不會有夢。這個道理不是很簡單。”
“你這個樣子，讓我想吃烤魚了。”高正陽拔出刀了，淡然說：“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你們人族總是喜歡打架，這很無趣。”
夢蝶魚一點也不生氣，更沒有一分畏懼。它夢幻般的雙眼靜靜看著高正陽，“還有，我們并無實體。殺了也吃不了。”
“你們還真是有恃無恐。”
高正陽冷然說：“夢幻不過是紀元法則中至虛的一面，本身由眾生情緒匯聚而成。看著很唬人，說穿了也不過是迷惑心神。”
“你到是聰明，只是這個紀元的法則力量，還不是你能揣測的。”
夢蝶魚悠悠的說：“我們既然是朋友，也不想和你動手戰斗。再說那并不有趣。再見。”
“想走，問過我的刀沒有。”
夢蝶魚雖然是十四階力量，卻是至虛的變化，本身也并沒有力量。只要不被它夢境力量所困，夢蝶魚就沒有威脅。
高正陽當然不能這么放走夢蝶魚，蟲子和裴青青都被困在夢境，他也不能不管。再者，他也想試試，十四階力量到底有什么奇妙之處。
夢蝶魚卻不管高正陽，七個羽翼一擺，修長優雅的身軀就翩然后退。其他夢蝶魚也跟著一起游走。
這些夢蝶魚看著動作飄然靈動，但來去之際卻猶如夢幻。來無影，去無蹤。
一群夢蝶魚搖擺羽翼，轉眼就如氣泡般消散無影。
高正陽閉上眼睛，剛才他和那只夢蝶魚聊了半天，對方氣息鎖定他，他也鎖定了對方氣息。
這等神意間的鎖定，極為奇妙。高正陽的心靈又圓滿無暇，只是一絲玄妙氣息，就足以鎖定對方位置。
“斬！”
高正陽一聲低喝，舉刀就斬。
平平無奇的一刀，既沒有開山斷海的威勢，也沒有迅疾如電的速度，甚至沒有任何玄妙變化。
可以說是簡單平凡之極，但此刀卻有著真實力量。這真實一刀，以真破假，以實破虛，以定破幻。
一刀斬落，消失的夢蝶魚就從虛空中浮現出來。
夢蝶魚七丈長的身軀，就被這簡簡單單一刀斬成兩片。夢蝶魚并沒有血肉，兩片身軀逐漸化成一縷縷七色流光。
“殺死我的外殼，會激發夢幻法則。你的力量是逃不出這場夢境的…”
夢蝶魚雖然被高正陽斬殺，卻并無一定怨恨，反而帶著一點點憐憫。
被斬殺的夢蝶魚神識很快就消散了，但它化作的七色光芒卻匯聚在高正陽身上。
七色光芒并不傷害高正陽，只是圍繞高正陽織成一個七色氣泡。氣泡中不斷浮現出各種光影，構建夢境。
夢蝶魚被殺，夢境法則就匯聚到高正陽身上。源于兩者緊密的聯系，高正陽對此也無從抵抗。
高正陽自然也是做過夢的，在法則上也要屈從于十四階力量。但夢幻法則直接連接高正陽，這樣力量也不是他能硬抗的。
夢幻法則和高正陽連接后，自然激發他記憶中無數場景，提取出足夠的細細。同時，夢幻法則也聯系著紀元。
這樣的組合起來，瞬間就建立了一個龐大復雜的夢境。
高正陽眼前一晃，周圍一切就變了。
他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藍星，回到了那間小武館。
一個老者，正拿著竹條在抽他，“蹲穩了，晃什么晃，沒吃飯么…”
老者滿臉皺紋，眼眸卻很亮，挺著腰站在那，看著很是精神。
高正陽再看自己，小手小腳，大概也就是十歲的樣子。
他很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夢境。只是再次見到師父，還是滿腔感慨。
老者看他神色古怪，以為他有怨言，又是狠狠抽了兩下，“干什么，不服氣，要造反么！”
老者是老派作風，一言不合就動人。外人看來，其實就和虐待差不多。但這就是老派人的作風。
高正陽太熟悉老者了，他沒吭聲，按照老者的要求嚴格去做。
這雖然是個夢境，他卻不愿意這么醒過來。
夢蝶魚說的沒錯，人做夢就是因為人想做夢。
高正陽就這樣陪著師父，重溫少年時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真實。他甚至還會在睡覺中再次做夢…
這樣生活了大概一個月，終于有一天，高正陽對師父說：“師父，我要走了。”
老者一臉愕然，不知高正陽什么意思。高正陽一拳直接轟過去，拳鋒穿透老者胸口，把他胸膛硬生生炸開一個大洞。
血肉橫飛，老者眼中都是驚愕和憤怒、悲傷。他似乎完全無法理解，高正陽為什么這么作品。
高正陽一臉漠然：“再好的夢，終究要醒。”
老者一臉傷心的慢慢閉上眼睛，老者死后，以他為中心出現一個黑洞，周圍一切迅速崩潰瓦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