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時移事遷
“大秦以征戰立國，四大軍團是帝國的四肢，支撐著帝國的身體。現在四肢都背叛了身體，沒有一個擁護帝國，你覺得帝國還有希望嗎？”
嬴亦然滿臉通紅，分辨道：“叛變的只是一些逆臣，并不是所有的將士…”
“各軍團的將士眼中只有他們的將軍，根本沒有朝廷。”嬴敢當打斷了嬴亦然。“這一點，我最有發言權。鳳舞軍團都尉以上軍官，至少有一半出自白家，或者與白家有扯不清的關系。對朝廷來說，他們只是一個個名字，有誰知道他們的好惡？同樣，對他們來說，朝廷也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真正能決定他們生死榮辱的只有一個人：白鳳冰。”
嬴敢當苦笑道：“我使了那么多手段，將半數白家弟作為人質，關押在梟陽山，白鳳冰在鳳舞軍團上空飛了一圈，我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那你現在還能指揮鳳舞軍團嗎？”嬴亦然擔心的問道。
“能。就算是白鳳冰自己指揮，她也會出兵，不過不是為了勤王，而是為了搶占咸陽。以我為將，打著勤王的旗號，能夠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她何樂而不為？”
嬴敢當把臉轉向無忌。“能不能弄假成真，就要看你能不能制衡白鳳冰。正如你所說，如果你對付不了白鳳冰，我們都被會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我只能說盡力。”無忌笑笑。“我見識過白鳳冰的實力。如果不是她當時正好吞下了亦然的神骨，無法利用天地元氣，我早就死在雪山了。如果她帶著殷郊來，就算子月成為真正的箭圣，也難保萬全。”
“那你能留住她嗎？”
“我盡量。能不能成功，要看天意。”
嬴亦然的眼神微縮，屏住了呼吸。她從無忌與嬴敢當的對話中聽出了不祥之意。對隨即可能到來的白鳳冰和殷郊，無忌并沒有勝算，他能做的只是把白鳳冰和殷郊困在這里。
把這兩個高手困在這里，天下就會重新回到正常的軌跡。她如果能控制住龍驤軍團和鳳舞軍團，就能保住半壁江山。萬一不敵，還可以退回紫月森林，保住嬴氏的最后一絲血脈。
要困住白鳳冰和殷郊絕非易事，殷郊能一掌毀了天書塔。白鳳冰比他更強，普通的陣法根本困不住她，所以無忌修整了梟陽山里的秘道，將秘道部署成一個迷宮，要將白鳳冰和殷郊二人困在這個巨大的迷宮里。
“你打造這輛戰車，練成這個戰陣，只是為了保護我一個人的安全？”
“對他來說，出了這座山，只有你才是他唯一的牽掛。”嬴敢當酸溜溜的說道：“至于其他人，都是可有可無的。”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開玩笑？”嬴亦然喝住了嬴敢當。“無忌，你說，是不是這個意思？”
無忌點了點頭。“要想挽救帝國，總要有犧牲。不過，我不希望你成為犧牲。”他瞥了一眼嬴敢當。“誰想成為二十五世皇帝。誰就得冒風險。這很公平，大將軍王，你說是不是？”
嬴敢當笑了。“你雖然牽掛多，塵緣未盡，總算不虛偽。好好努力，也許還有機會。”
無忌歪歪嘴角。“大將軍王謬贊。”
“哈哈哈…”嬴敢當放聲大笑。
大將軍王嬴敢當率領鳳舞軍團、龍驤軍團及九夷部落勤王的消息一出，帝國整個南疆為之震動。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實質性的抵抗，大軍就順利進入大秦腹地，向咸陽挺進。
一個月后，嬴亦然率領九夷聯軍到達臥虎鎮。戰車停靠在當初第一次見到無忌的那棵大樹下。
大樹還在，茶攤卻不見了。嬴亦然命令親衛營將士將樹下清掃一空，擺上了一張木案，煮了一桶茶，一個人自斟自飲。
林子羿帶著小云等幾個箭手藏在樹冠里，警惕的注視著天空。在辛苦修煉和大量歸元丹的輔助下，林子羿已經是箭宗七階，千步以內，只要有敵情，都很難逃過他的眼睛。由他擔任警戒最合適不過了。
“少主。你真是天才。”小云的眼神中充滿了景仰。“我從來沒聽說過修行這么順利的。”
林羿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搖搖頭。他知道小云的心意，但他卻不會因此得意。他的修行提升是很快，但是和其他人比起來，他并不算突出。
林子月正在梟陽山的秘道里悟道，一旦出關，她就是真正的箭圣了。
隨行的汪汪也不比他慢，現在已經是盾宗九階，正在向大圓滿發起沖擊。
就連剛投誠的傻九都進展神速，短短半年時間，她已經是戚宗五階。她統領的那八十個戅巨人也都有不俗的境界，最低也是戚師七階，最高的已經是戚宗。
這個由無忌親手挑選，又親自訓練出來的陣勢，集中了九夷部落最精銳的戰士。無忌對嬴亦然的心思可見一斑。誰敢動嬴亦然的心思，無異于自尋死路。
林子羿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妄想，一心修煉。他已經被汪汪落下了，總不能再被傻九超過。
為什么他們的進展這么快？林子羿百思不得其解。
樹下，傻九領著兩個人，走到嬴亦然的面前。“大王，巫大通和趙虎帶到。”
嬴亦然抬起頭，掃了巫大通二人一眼。巫大通兩腿發軟，“撲通”一聲跪下了，汗如雨下。
趙虎被綁著，卻一臉倔強，不肯下跪。傻九怒了，飛起一腳，踹在趙虎的膝窩處。趙虎雖然早有準備，卻低估了傻九的實力，“啪！”一聲脆響，趙虎的小腿被傻九生生踢斷，他摔倒在地，痛得嘶聲大叫。
嬴亦然沒理他，揮了揮手。一個戅巨人走過來，撕下趙虎的一塊衣角，將他的嘴堵了起來。見嬴亦然這副表情，即使是戅巨人也知道這貨不是大王的朋友，堵得很用力。幾乎要將趙虎的喉嚨都塞住，噎得趙虎直翻白眼。
“大祭司，你還記得我嗎？”
巫大通趴在地上，連連叩頭。緊張得都快失禁了。他在神殿中安神靜坐，突然被幾個巨人踢破大門，提了出來，眼看著四周全是兇神惡煞的巨人和羽民箭手，他哪里還敢說話。再聽到這句“你還記得我嗎”。他立刻覺得頭皮發麻，有一種末日降臨的不祥感。
“小老兒身處邊鄙，哪有機會觀瞻大王天顏。”
“抬起頭來，仔細看看。”
巫大通戰戰兢兢的抬起頭，慌亂的看了嬴亦然一眼，又立刻挪開了目光。嬴亦然笑笑。“讓你仔細看，你就仔細看，不要緊張。”
“喏。”見嬴亦然語氣溫和，巫大通的緊張稍去，仔細端詳了嬴亦然片刻。眉頭一皺。“大王看起來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那你對這棵樹有印象嗎？”
巫大通抬起頭，仰視著這棵大樹，一眼看到樹冠中的林子羿等人，頓時汗如雨下。突然之間，他靈機一動：“大王，你…你是和無忌一起來神殿的那個人。”
嬴亦然笑了。“祭司記憶不錯，還記得無忌。”
巫大通冷汗涔涔。他記不得無忌，但是他記得巨人和羽民箭手。上一次無忌回來，身邊帶著巨人和羽民箭手做侍從。打得趙虎等二十名甲士落花流水。讓他印象深刻的還一個與無忌同行的少年，居然拿著一塊屬于神殿系統的銀牌。
那是巫大通迄今為止看過的最高等級的銀牌。
眼前這位梟陽王，相貌和那個少年依稀有幾分相似。
“從今往后，無忌這個名字，你不能再叫了。”嬴亦然放下茶杯，淡淡的說道：“他現在是梟陽國師，是天書院的二師兄，臥虎鎮神殿，從現在開始，接受他的命令。”
巫大通倒吸一口冷氣：無忌成了天書院的二師兄，還做了梟陽國的國師？
巫大通立刻想起了自己拒絕無忌進入神殿的事情，汗如雨下。當初的小原人現在成了天書院的二師兄，臥虎鎮神殿也歸他領導，自己還有活嗎？
巫大通趴在地上，只知道叩頭，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收拾一下，趕往梟陽山覲見吧。”嬴亦然重新端起茶杯，淡淡的說道：“趙虎也去。”
北境的雪原上，一只白鳳和一頭赤鷹緩緩落下，化作兩個人影，御風而行。
白鳳冰嘆了一口氣，神情失望。
殷郊緊隨其后，亦步亦趨。
“走吧。”白鳳冰加快了腳步。
“姐姐不找冰鳳了？”
“不找了。”白鳳冰搖搖頭。“找了幾個月，蹤跡全無，看來機緣未到，勉強無益。還是先去紫月森林，殺了林子月和無忌，分割天下。”
殷郊眉頭微皺，伸手捂了捂心口。他被林子月的箭意所傷后，一直未能完全復原，聽到林子月的名字就覺得心悸。
白鳳冰雖然沒有回答，卻仿佛感覺到了殷郊內心的恐懼。她笑了笑：“知道為什么林子月并未真正明悟道境，你卻依然無法戰勝她嗎？”
殷郊苦笑一聲：“是我天賦有限。”
“沒有經過道體的道境都是偽道境。你如是，無忌亦如是。看起來都是道境，一旦交手，真偽立判。”
殷郊眉頭微蹙，隨即又笑道：“多謝姐姐教誨。”
“你啊。”白鳳冰欲言又止。“道境重心，你不能面對自己的初心，不能面對現實，怎么能真正得道？”
說著，她再次加快速，凌空飛渡。寒風吹動她的絲衣，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殷郊眼神一閃，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他提起一口真氣，加速追趕白鳳冰。奔馳了不到片刻，他就覺得氣息紊亂，只得撮唇長嘯。
天邊傳來一聲尖厲的嘯聲，重明鳥像一道流火，飛掠而至。殷郊跳上重明鳥的背，趕上白鳳冰。
白鳳冰哼了一聲：“你去安排一下軍務，我在營外等你。”
“好！”殷郊二話不說，催動重明鳥，向大營方向飛去。
白鳳冰繼續向前飛掠，一直掠上一座冰丘，這才盤腿坐了下來，閉目瞑想。
遠處，厚厚的積雪慢慢的拱起，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看著消失在天際的兩人一鳥，握緊了拳頭。
無忌站坐在大殿中央，露出三頭六臂法相，六十名劍士圍著他，列成一個圓陣，正隨著他的手勢慢慢轉動。
這六十名劍士基本都由白家弟組成，他們境界高的有七、八階，境界低的也有靈境，玄境初階。原本都是鳳舞軍團的骨干力量，卻被無忌和林月的實力所震懾，成了圣修團的一名劍士。
在梟陽山的這段時間，無忌每天都讓他們演練陣法。原來的八十名戅巨人交給嬴亦然之后，圣修團就成了他的親衛團。對付這些人，無忌沒什么好客氣了，用迷魂術控制了他們的神智，將他們煉成了傀儡。
經過幾個月的練習，這些人已經被無忌牢牢控制，成了無忌身體外延的一部分。別看他們一個個行動自如，一旦發動陣勢，他們的大腦就由無忌接管，幾乎每一個動作指令，都由無忌的大腦發出。
練劍的空隙，他們也在無忌身邊，形影不離。無忌靜坐的時候，他們也靜坐，所有的腦力都被無忌用來推演天書。這些人是白家子弟中的精英，智商不俗，有了他們的腦力，無忌的運算能力有了質的飛躍，比起當初在天書塔練的九侑陣還強大幾分。
巫大通看到無忌的時候，一下就感覺到了他的強大，連忙拜倒在地。
無忌很客氣，上前扶起巫大通。“大祭司，遠來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巫大通滿臉堆笑。“能夠在國師的家鄉任職，是我最大的榮幸。臥虎鎮地處邊陲，幾十年來，可是連一個郡級祭司都沒有出過呢。”
無忌笑而不語。巫大通的心情，他能理解，看到曾經被自己拒之門外的人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對巫大通的恭維，他很平靜的接受了，免得引起巫大通的不安。
說完了客套話，巫大通上前一步，一副很神秘的樣。
“國師，你想和梟陽王取得聯系嗎？”
無忌目光一閃：“大祭司有辦法？”
巫大通緊張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國師出自天書院，想必聽說過天書院與各地神殿聯系的辦法。如果國師在這里建一座天書塔，也許就能和各地的神殿取得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