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九昊落,重明鳥
兩個防風巨人侍女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背簍，生怕驚擾了無忌。無忌托著腮，睡得正香，嘴角露出恬淡的微笑，仔細看，還有幾分神秘莫測的意味。
“國師在笑嗎？”傻九有些拿不準，悄悄的問林子月。
林子月從辟邪上跳下來，瞅了無忌一眼，撇了撇嘴。“誰知道他在想什么。阿九，你別管這閑事，立刻安排人警戒。這一路上，我總覺得不對勁，那老家伙應該就在附近。”
傻九一聽，頓時緊張起來。殷郊給戇巨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傻九參與了清理密道，那些被殷郊打死的戇巨人幾乎都是一擊斃命，手段之狠辣，招數之精妙，讓傻九這個戰斗狂也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在暗中偷襲怎么辦？”
“不會的，他的目標是我們倆，不會因小失大。”
傻九松了一口氣，第一次為自己不是重點人物而高興萬分。她安排戇巨人侍衛四方，拾撿柴火，獵取野物，給林子月留下三十六個戇巨人，散步在無忌身邊，一旦有意外，隨時可以投入戰斗。
林子月松開弓弦，將九天落放在箭囊。一路上，她生怕殷郊出現，一直沒敢松開九天落的弓弦，隨時準備戰斗。但是弓不能總繃著，必須隔一段時間就松開弦。讓它保持彈性，否則時間一長，弓力就會下降。
“這張弓。你有沒有真正搞明白？”無忌突然睜開了眼睛，懶洋洋的說道。
“什么？”林子月眨著眼睛，不太明白。
“這張弓到你手里也有幾年了吧，你有沒有真正搞懂它？”
林子月一臉茫然。
“好啦，別裝啦。”無忌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你也知道殷郊厲害，怎么就不肯花點心思鉆研一下箭道？這里可沒有密道讓你躲。殷郊又飛得那么快，萬一遇上了。你往哪兒躲？”
“我有你啊。”林子月嘻嘻笑道：“你能嚇跑他一次，就能嚇跑他兩次。”
“空城計這種事，只能用一次的。”無忌白了林子月一眼。“你以為殷郊是傻子？他可是大秦帝國的殷揚將軍，征戰一生。幾乎是戰無不勝。他走過的橋，比我們走過的路多。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米多…”
“怎么不鹹死他？”林子月摟著無忌的脖子，咯咯笑道：“哥，你是不是太緊張了？”
“唉，你啦，真是個樂天派。”無忌無奈的拍拍林子月的手臂。“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是啊，我身邊全是巨人。就連哥都是巨靈，我怕什么。”
“巨靈有什么用，在殷郊面前。不過是一堆肉罷了。在密道那種極端不利的地形，他都能擊殺三百多巨人，在這種開闊地，就算有一萬巨人也不是他的對手，全是他的獵物。要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你的九昊落。可你偏偏…”
“等等。”林子月眼珠一轉。“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這張弓叫九昊落的，我不記得我有說過？”
“從你突然要練箭開始。”無忌歪了歪嘴。“你還記得要離一羽當時的表情嗎？”
“他什么表情？”
“就像是見了鬼。”無忌將林子月拉過去。按在一邊坐下。“你自以為掩飾得好，還是沒能瞞過要離一羽的眼睛，可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林子月哼了一聲，不太服氣，纏著無忌說個明白。她一直覺得自己演得很到位，怎么會被要離一羽看出破綻？無忌無奈，只得把自己識破林子月的經過說了一遍。
要離一羽提醒過他兩次。第一次，他沒有留神，第二次，就是送嬴敢當赴鳳舞軍團做監軍的那一次，他產生了懷疑。回去之后，他仔細查看了林子月留在墻上的痕跡。
他發現了一個問題，幾乎每一箭離下的痕跡都一樣深。這不可能是巧合，只能是刻意控制的結果。發現這個問題之后，他又仔細檢查了林子月送給他的九天落。
“我注意到，九和天兩字之間的距離偏大，而天字和其他兩字相比，又略扁一點。后來我用意念探測了一下，才知道這張弓叫九昊落，只是被你用漆填去了昊上的日，變成了九天落。”
“嘻嘻嘻…果然沒瞞過你，我還以為你發現不了呢。現在看起來，還是你最聰明。”林子月笑得更加開心。“你怎么沒對我說？”
“我就想看看你們兄妹想玩什么把戲。”無忌拍拍林子月的天門，那里面埋著一根建木針。“現在，你們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怎么還不用心練習？”
“不是我想要的，是他們想要的。”林子月抱著頭，在無忌身邊躺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我才不想做箭圣呢，做個小孩子最好，什么煩惱都沒有。做了箭圣，連兄弟姐妹都沒了，就是個孤家寡人，一點意思也沒有。”
“所以你寧愿停留在道體，做個小啞巴？”
“裝啞巴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的口音有點怪，一開口，你就肯定能聽出來。”
無忌笑了。雖然他早就把事情的因果猜得一清二楚，可是聽林子月親口驗證一下，他還是舒服不少。解開了這個謎團，他又問道：“這九昊落究竟是怎么回事？”
“九昊落和箭神訣是我們羽民國的兩大圣物，據說都是由箭神后羿留下來的，當年后羿射日，用的就是這張弓，施展的箭神訣心法。”
林子月眼神有些失落。“不過，千年以來。誰也沒能真正搞清楚這兩大圣物的秘密。箭神訣固然是傳說，九昊落同樣和普通的弓沒太大的區別，至少我還沒發現…”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傻九的驚叫聲：“鳥，重明鳥…”
“什么？”林子月一躍而起，順手從箭囊里抽了弓，往地上一按，手指一抹，就上好了弦，搭上了箭。
無忌看得目瞪口呆。這一套動作得練過多少遍。才能這么流暢？
“哥，別看了。快點警戒，重明鳥是紫月森林有名的兇鳥，一出現必有血光。”
無忌不敢怠慢，立刻閉目冥想。將意念投射到戇巨人的識海中。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基本獲得了這一百零八名戇巨人的信任，隨時隨地可以進入他們的識海，卻不至于把他們變成白癡。
能做到這一點，一是因為戇巨人天性質樸，思維比較簡單，他很容易就獲得了他們的信任。二是因為他從沙驚鷗的記憶中得到了有關通靈術的知識，融匯貫通了通靈術和搜魂術兩種法術，對意識控制的理解更深一層。已經超過了大國師和沙驚鷗。
其實，通靈術和搜魂術本是同一種技術，只不過搜魂術的手段更霸道一些罷了。也正因為霸道。所以搜魂術不僅對施術者要求更高，也對受術者的傷害更大，容易造成受術者的意識受損，也就是白癡。
受術者變成白癡，能力會大受影響，反過來又影響了施術效果。一群智力低下的人。境界又能高明到哪里去，由他們組成的陣勢。能發揮出的威力自然也大打折扣。
無忌不急于控制這些戇巨人，而是先獲取他們的信任，目的正在于此。
現在，他取得了戇巨人的初步信任，可以在基本不受抗拒的情況下進入戇巨人的識海，將戇巨人變成自己身體擴展的同時，又能充分發揮這些戇巨人自身的實力。
片刻之間，方圓百步之內的情況，每一個戇巨人聽到的，看到的，想到的，都化成一道道意識流，匯總到他的大腦中。
如此海量的信息流，也只有無忌能承受得起。換成另外一個人，比如嬴若愚或者沙驚鷗，只怕會一下子大腦過載，先把他們變成白癡。
通過幾個戇巨人的眼睛，無忌看到了重明鳥。
那是一只體型巨大，五彩斑斕，如同一團烈火的大鳥，有點像傳說中的鳳凰。
此刻，這只鳥正在向他飛來，鳥的背上站著一個人，正是殷郊。
無忌些意外。殷郊什么時候擁有了一只重明鳥？
重明鳥飛得極快，初看還在千步以外，一聲長鳴未盡，已經到了身前百十步。這一次，無忌看清了它的眼睛。它的眼睛與普通的鳥不一樣，有兩個瞳孔，看起來有些怪異。
不過，更讓他意外的是重明鳥背上的殷郊。
如果說重明鳥是一團火，那殷郊就是一汪清泉。
以前的殷郊不是這樣。那時候他是一塊冰，一塊寒冷而堅硬的冰，看一眼就讓人心底生寒，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敬而遠之。可是現在，殷郊站在重明鳥的背上，負手而立，長袖飄飄，自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意味，哪里還像一個謀朝篡位的野心家，簡直就是一個活神仙。
難道他的境界又有了提升？無忌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安。
重明鳥在百步之外停住了，揮動著兩只火焰一樣的翅膀，昂首長鳴，清脆中帶著三分暴烈的叫聲在紫月森林上空回蕩，方圓百步內的空氣似乎都被它點燃了，熱浪灼人，無數野獸望風而遁。
無忌一動不動，林子月弓步后挫，拉弓如滿月，如同一尊塑像。
傻九等戇巨人汗如漿出，如臨大敵。無忌能感受到他們濃濃的恐懼。對戇巨人來說，這是一種非常少見的情緒，可見重明鳥的出現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心理壓力。
重明鳥叫了兩聲，忽然轉身飛走了，兩聲長鳴后，就消失在天邊。
戇巨人們如釋重負，沒有被無忌控制的傻九吐出一口長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子月悶哼了一聲，仰面栽倒。弓弦松開，一聲弦響，清越如龍吟。
無羽心中一動，目光轉向九昊落，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