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無忌討了紙筆，將自己從巴渝舞中悟到的虎形導引畫了出來。△頂點小說，
天子如獲至寶，愛不釋手，左看右看，笑容滿面。
“陛下，臣有一個疑問，想請陛下開示。”
“你說。”天子將導引圖小心的收了起來，塞到袖子里。“如果朕可以回答你，就算對你的賞賜了。”
“陛下是怎么實現變形的？”
天子笑了。“你聽說過五禽戲嗎？”
無忌愣了一下。他倒是聽說過五禽戲，不過他不知道是不是和天子說的五禽戲一樣。
“華家出過一位神醫華佗，他編了一套五禽戲：虎鹿熊猿鳥，據說是從黃帝十二形中摘選出來的，一樣有激發變形能力的功效。不過，比起黃帝十二形，五禽戲相對來說比較簡單，無法達到大圓滿。”
“那巴渝舞中所藏的虎形導引就能？”
“現在還不清楚，要實際演練之后才能知道。”天子搖搖頭。“不過，比起五禽戲，巴渝舞的年代更為久遠，應該有五禽戲未盡之義。”
天子頓了頓，滿意地看了無忌一眼。“無忌，你雖然出身卑微，卻是一個天才，大國師沒有看錯你。從劍舞中發現龍形導引，從巴渝舞中發現虎形導引，足以證明你的才智。你當戒驕戒躁，為帝國效力，朕不會虧待你的。”
無忌躬身領命，心里卻有些不以為然。
天子眼神一閃，又道：“賞功罰過，治國之道。你有功，朕必賞之，賜你國姓，從今日起，你不再是無姓之賤民了。”
無忌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賜姓？你還不如賞點錢來得實在呢。再說了。我如果也姓嬴，和嬴亦然豈不成了同姓？皇室可以同姓相婚，其他人卻是不能的，如此一來，我還怎么娶嬴亦然？
“陛下…”
“大膽！”天子身邊的老宦官尖著嗓子喝道：“天子有賜，爾不謝恩，更待何時？”
無忌的眉頭皺得更緊。這是什么意思，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只有謝恩的份？
見無忌猶豫，老宦官上前半步。原本有些佝僂的身體直了起來，散發出一道凌厲之極的殺氣。無忌頓時覺得渾身冰涼，頭發發麻，全身的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所有的肌肉下意識的繃緊。
好強的氣勢，簡直堪和天劍院的大國師蓋無雙相提并論，至少是大圓滿境界。
沒想到這么一個其貌不揚的老宦者居然也是高手，而且是大圓滿境的高手。宮里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天子靜靜的看著無忌，面無表情。
無忌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躬身施禮：“臣身為天書院登堂弟子，為陛下效力，乃是本職所在，不為有功。陛下厚賜。臣愧不敢受，愿陛下容臣繼續努力，建有微功，屆時再領賞不遲。”
天子瞇著眼睛。盯著無忌看了片刻，輕笑一聲：“如此也好。你且退下吧。”
“喏。”
“放肆！”老宦者一聲暴喝，宛若驚雷。“天子面前當稱唯。這點規矩都不懂，你是怎么進天書院的？”
無忌心中涌起一股壓制不住的惱怒。他雖然對官場不熟悉，也知道這老宦者兩次三番的喝斥他，是因為他拒絕了天子的賞賜。而天子不加阻止，也說明天子對他很不爽，故意要向他示威。
這也太過份了吧，我可是剛剛幫了你一個忙唉，就因為我不接受你這所謂的賞賜，就這么不給面子？
無忌不卑不亢。“啟稟陛下，臣出身卑鄙，不通禮儀，天子面前，進退失措。請陛下責罰。”
天子眉頭一挑，擺了擺手。老宦者退了回去，再次變回那個佝僂著腰，人畜無害的老人。
“念你是初犯，責罰就免了。回去好好學習禮儀，不可再犯。”
無忌躬身告退。他下了御車，離開了天子車仗。微風一吹，渾身冰涼。他瞇起眼睛，輕輕地哼了一聲。
無忌剛進家門，小紫月就迎了出來，拉著無忌的手又蹦又跳。景小陽跟了出來，解釋道：“主人，你可回來了，小紫月要出去玩，都等你半天了。”
無忌看了一眼景小陽，又看看一臉希冀的林飛，笑了一聲：“不光是小紫月，你們也等了半天了吧？”
景小陽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無忌莫名的挨了一頓呲，心情也不太好，見此情景，決定出去散散心，便答應了。
小紫月一聲歡呼，拉著無忌就往外走。無忌出了門，看到從東院駛出的兩輛車，這才知道他們早就準備妥當，只等他回來了。無忌搖搖頭，拉著小紫月上了車，倚著車廂坐下，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與天子發生了沖突，無忌就像當頭挨了一棒，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危險。這里可不是臥虎鎮，他的對手也不是趙虎，這里是咸陽，他面對的人無一不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人。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被天子殺了，他連說理都沒地方說去。說什么以法治國，可那是王法。天子想殺他，有成千上萬條罪名等著他。他剛才無異于在生死關前走了一遭。
景小陽也跟了上來，坐在無忌對面，怯怯的看了一眼無忌。見無忌臉色陰沉，她欲言又止。
“沒事。”無忌強笑道：“現在去，還有宿營的地方嗎？”
“施姑娘已經派人來過了，說給主人留了地方。令狐公子也派人來說，天書院會給主人留一個宿營地。主人想去哪里都可以。”
無忌苦笑一聲，若是他們知道他剛剛頂撞了天子，他們還會這么熱情嗎？
“有沒有比較清閑的地方，人少一點？”無忌說道：“我想清靜清靜。”
“人少的地方要么是被權貴們占了，要么是沒意思，不好玩。”
無忌思索了片刻，決定還是去天書院給他留的地點。不管怎么說，他是天書院的登堂級弟子。有好處，天書院跟著沾光，如果要倒霉，天書院也跑不掉。
令狐敏之很有心，給無忌留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宿營地，背對驪山，面對華清池，雖然看不到華清池里入浴的人，可是面對著一洼碧水，也能讓人心情舒暢許多。
不用無忌招呼。林飛帶著石頭、木頭立下了營帳，景三虎夫婦搭起了灶臺，開始準備晚餐。對普通人來說，上巳節從日落后開始，一頓豐盛的晚餐是必不可少的。
扎好營帳之后，林飛自高奮勇，到身后的驪山去打獵，要獵點野物來打個牙祭。
林飛剛走，令狐敏之就來了。祭禮主持得很順利。他的心情很不錯。
“聽說你去見天子了？情況如何？”
“你不知道？”無忌反問道。
令狐敏之笑了。“沒錯，我知道，其實我想問的是，你感覺如何？”
“很不爽。”無忌哼了一聲。
“皇家威嚴。便是如此。不過，這可不是天子一時起意。他恐怕早就有心試試你的稟性了。”
無忌不解。令狐敏之這話說得有點突兀。天子試我的稟性，他都準備把女兒嫁給我了，還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天子可以決定任何人的生死。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令狐敏之笑笑。“唯獨天書院的弟子除外。”
無忌聽出了一點言外之意。他看出來了，祭祀一結束。令狐敏之就急著趕來，絕不是想和他閑聊，或者來安慰安慰他，而是別有用意。
“神殿系統獨立于帝國，天書院大國師是帝國之師，天子也要執子弟禮。你現在雖然不是大國師，卻是登堂級弟子，不足為帝王師，卻也不應該被天子如此喝斥，更不能被隨意殺戮。這就是你雖然失禮，卻能全身而退的原因。”
“那他是什么意思？”
“其實也很簡單，讓你習慣習慣，看你愿不愿意接受事實而已。”
無忌的眼睛瞇了起來。“如果我不接受呢？”
“那你可能就做不成大國師了。”令狐敏之側過頭，笑盈盈的看著無忌。“在你沒有奪倒性實力的情況下，天子會挑選一個更聽話的人做大國師。”
無忌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他對大國師的身份并不感興趣，如果要以對天子臣服為換取大國師的位子，更不是他愿意的。“其他六院會同意嗎？”
“利益交換而已。”令狐敏之聳聳肩，轉頭看著遠處的夕陽。“這樣的事，三百年來有過很多次。天子當然希望天書院能強大，可是一位真正的大國師，恐怕也不見得就是天子希望看到的。”
無忌品味著令狐敏之的話，沉默不語。
“因此，在你成為真正的大國師之前，你還是謹慎一點的好。腹背受敵，不是智者所為。”令狐敏之站了起來，抖抖袖子。“天書院的師兄弟聚會，你過去嗎？”
無忌剛想說不，忽然心頭一動，也跟著站了起來。“敏之，你們是不是靠家傳的導引術激發變形？”
“是啊。”令狐敏之狐疑的看了無忌一眼：“不過，這都是各家的秘密，不會告訴外人的。”
無忌笑了。“如果我能幫你們改進呢？”
“你能幫人改進導引術？”
“我不僅能幫人改進導引術，還能從各種祭舞中發現暗藏的導引術。”無忌說道，站起身來，舒展筋骨，做了幾個巴渝舞的動作，化作一頭斑斕猛虎。
令狐敏之大吃一驚：“你…你不是原人么，怎么會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