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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〇章 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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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巨又掏出一張畫。

  實際只要看到畫,九成大臣已經會意。

  兩廣除了珠江三角洲外,多是山區地形,多數地區的溪河以短平快為主,臺風到來,山洪暴發,河流涌大,然到了旱季,沒水了。這種情況建堰難度很大,土堰都不行,必須用石堰才能牢固,才能擋住山洪暴發的沖擊。不管這個堰是大是小,即便后世,兩廣許多小堰仍多是石堰。

  以現在宋朝與兩廣的關系,即便有錢,也不會這樣花下去。

  于是王巨換了一種方法,不建設尋常的堰壩,也設壩,就設在各個山區的小河小溪里,這些河溪不會通航,因此在河中置壩,但不置陡門,這么一攔,上游的水位必然抬高,然后順著水壩往下漫溢。水會繼續得泄,但水中壩處水位抬高了,一是可以引水灌溉,二是在旱季時,也起到一些蓄水作用。成本低廉,簡單易行。

  別看這兩樣小東西,如果將這兩幅畫印刷,分散到兩廣與荊南各縣知縣手中,由他們推廣,最少能造就幾萬頃耕地。

  并且它也對了韓琦的胃口。

  這兩樣小東西,老百姓自己就可以置辦了,不用國家掏一文錢。

  錢將韓琦弄得苦逼了,并且他都不敢聲張,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彈劾他呢。

  “不錯,不錯,是一條好措施,繼續往下說,”韓琦道。

  確實不錯哪,連彭思永都無話可說了,民以食為天,這兩樣事物出現,會得到多少“食”。

  王巨又拿起毛筆,從洞庭湖開始。一直拖到江寧,然后說道:“古人稱這一塊為江東,因此下官所說的便是第二條。江東圩。”

  “圍田?”

  “張公,非是圍田。而是圩田,土于圩。”

  “有何區別?”張方平不解地問。

  “圍田多指太湖地區,又叫太湖圍,從唐朝開始,到吳越錢家大肆圈湖為耕地,由是東南成了我朝最重要的糧倉。但是再往西去,還有大量湖蕩子,包括太平軍。無為軍,和州,舒州,以及鄱陽湖洞庭湖與古云夢大澤地區。同樣是圈湖為田,但兩種形式不同。東南易受海風影響,特別是秋季來臨,秋潦嚴重,不過因為離海近,來得快,去得也快。江東圩形式不同。它們離入海口遠。水流動同樣需要時間的,就象大順城之戰,二十多天后死尸才飄到京兆府。”

  “那個就不要說了。”曾公亮道。

  “曾公,下官只是舉一個例子,實際華池水與北洛水水流還是比較急的,但長江水流則更平緩。因此從春汛到來,長江水位便漸漸抬高,一直到秋后水位才會下去。所以它的汛期多在夏天,而且數月都有汛情,因此用圩與圍區分。”

  王巨記得小時候看史書,他搞不懂很多事。比如伍子胥過昭關,實際昭關那個山很矮小。周圍也沒有什么惡劣的大山,為什么非得從那個關過去呢?

  還有曹操下江南。為什么非得要打造戰船呢。似乎元人南下,清人南下,皆沒有訓練水軍了。還有九江那么好的地方,為什么白居易說是卑濕之地?

  后來才明白,這還是他看書多的原因,不然很多人還不會知道奧秘,然后瞎分析赤壁之戰勝敗。

  這個原因就是江東圩。

  自沈括兄弟開發萬春圩后,北宋迫于人口壓力,開始大肆建設圩田,湖泊沼澤變成了平川,還用得戰船嗎?但在三國時,那來的圩田,到處都是湖蕩子,不用水軍如何拿下江南?

  這是宋人的功勞,但還沒有出現,王巨提前將它拿了出來。俺是一個懂水利的人…

  “原來如此,若那樣,這些圩田豈不是小半年時間在水下?”

  非是水下,而是河面比圩田高。

  “正是,所以得筑圩埂才圩耕種。”

  “若是梅雨綿綿形成內澇怎么辦?”曾公亮道。他是福建人,知道南方的天氣。

  “這個也容易解決,首先圩內必須有大量溝塘蓄水,然后讓百姓將溝塘淤泥撈上來,使耕地抬高,另外設一些排灌措施,同時江南種的是水稻,只要不全部淹沒下去,不會影響其收成。但是曾公,這些都是積累了億萬年的肥沃土壤,一旦成為耕地,一季稻谷畝產五石六石,都有可能。”

  “五石六石?”歐陽修不確信地問道。他曾擔任過滁州太守,這一圈,也圈到了滁州,那來的五石六石產量哦。

  “歐陽公,請相信。不過有一條,圈圍與圈圩都可以,必須保持河道暢通,必須保留一定的深水湖泊蓄水,南方雨季長,一旦缺少蓄水湖泊,河道又不暢,那又是一場災難。”

  “萬春圩,”韓琦說道。

  “太平州的那個萬春圩?”曾公亮也想了起來。

  這是發生在嘉佑六年的事,萬春圩是南唐時修建的,但在宋太宗時破圩了,似乎淹死了一些人,于是此圩閑置,無人過問。直到沈括的堂兄沈披擔任寧國知縣時,經過認真考察,決定可以重修,他將地勢繪畫成圖,呈給江東轉運使張頤、判官謝景溫。兩人看后同意,上報朝廷。

  然而朝堂上有人提出了反對。

  上面咳嗽一聲,下面就成了天雷。

  于是江東許多官員紛紛反對,正好他胞弟沈括客居在他哪里,寫了《萬春圩圖記》與《圩田五說》。最后朝廷同意。

  三人從周邊八縣征調了一萬四千名民夫,用了八十余天,修起了一座大圩,得田一千兩百七十頃,也拉開了中國歷史筑大圩的帷幕。不過還沒有真正開始,真正開始要等王安石來…

  所以當時高興了一下,甚至宋仁宗親自命名為萬春圩,然后大家便忘記了。

  韓琦說道:“將萬春圩的所有存檔一起找來。”

  堂吏下去找存檔。

  韓琦又問:“王巨,你去過江南?”

  “韓公,下官何時去過江南。甚至連萬春圩也沒有聽說過。”

  韓琦當場傻了,大半天才問:“那你如何知道?”

  “下官在華池縣,看到了許多地圖。對照地勢,豈能不知?難道韓公看不出來嗎?”

  “我。我…”韓琦差一點噎死。

  堂吏將相關的存檔一起找了出來,包括沈括寫的那兩篇文章,以及相關的奏折。不過可能沈氏兄弟也吵怕了,筑起萬春圩后,便沒有再提及筑圩一事。

  然而江東有多少湖蕩子。

  “江東圩,江東圩,”韓琦喃喃一聲,又問道:“那么如何治黃河。”

  但這一回他態度變得慎重多了。

  “韓公。下官也僥幸聽聞了朝廷一些有關治河的策子,卻以為皆不妥。開國時黃河之道還是東漢王景治河之道,這條河道王景當時選擇得很巧妙,因此八百年未出大事。不過上游水土破壞得都很嚴重了,例如昔日水草豐美的大非川,現在連人都不能居住生存了。再如賀蘭山到居延海的古道,這條道也快漸漸消失了。所以黃河泥沙越來越多,這么多年積累下來,黃河成了懸河,唐朝危機不重。但到了我朝懸河之勢更明顯,因此河災不斷。但為何多從孟州到鄆州這一段發作?再從鄆州往下看,哪里多是山區。只有這一段是平原地帶,懸河之勢最為明顯,因此多從這一段發作。”

  “你意思是想重新修一條河道?”

  “那不大可能,兩邊有多少崇山峻嶺哪,韓公,我只順著現在無為而治往下推理。現在黃河分成兩股河入海。南股那一河乃是王景治河前的黃河舊道,又淺又窄,不久就會被河沙湮滅了,所有河水會順著北股河入海。但北股河道泄水有限。于是又開始大肆泛濫成災。且不說那些湖泊消失后的軍事意義,就說繼續泛濫成災后的后果。河水在泛濫,泥沙在繼續沉淀。不久后低洼的河北地形迅速也被抬高了。河水又不得泄,它又會自己找去路,往哪里找?只有一條路可去,那便是光武年間的那次缺口之故道,下淮河,自海州入海。甚至將淮河也抬高,加上淮河本身的水位,整個肥沃的江淮地區,重新會被洪水所困。然后繼續南下,從揚州下長江。”

  王巨說得輕巧,可大家臉色一起變得不大好看。

  如果那樣,宋朝就悲催了,甚至整個江淮與河北都不得安寧。

  王巨又說道:“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我與章質夫交談時,曾說過,放水淀淤肥田,這是指河水處于平緩狀態,淤泥才會沉淀下來。但到了泛濫成災之時,卻不是這樣,那個水是在流動的,沉淀下來的只是沙子,淤泥則隨著汛水繼續向下游狂奔。不僅如此,還將河南河北地面上這點薄土刮走,不用多久整個中原會成為一片若大的鹽堿地。我朝又定都于東京,那時候才是一場大災難降臨于大宋上空。”

  這是一種假設,前提是宋朝繼續不作為,二是宋朝能繼續立國三百年四百年。

  然而韓琦等人會想到幾十年后北宋就會滅亡嗎?

  事實在史上黃河沒有害到宋朝,卻害到了金國。將金人弄苦逼了。

  “那你的策子是…”

  “一種是空想之談,從吐蕃上面就開始治理,禁止砍伐,禁止游牧,大肆載樹造林,使黃河河沙比例下降,但這是不大可能的。一種是比較現實的辦法。以前諸公的策略都不能采用,分為兩段,一是從三門峽開始,直到鄆州,于河邊廣建月堤與縷堤。”

  王巨說著,又掏出兩張圖紙。

  “它們的作用就是束水沖沙,積沙最嚴重的時候不是在汛季,那時水流量快,不是積沙,而是在刮沙,將沙子順著河水往入海處帶。積沙的時季是在秋末到春初這段時光,水流量小,水流平緩,因此河沙迅速沉淀。故下官設計了這兩種堤,在黃河的外面廣建這兩種堤,實際它與水中壩原理是一樣的。河水汛季,淹過縷堤與月堤,繼續向大海奔涌,但河水枯季時,這些堤壩露出水面,便將河水束起,束得狹小,讓河水流動的速度變得更快,繼續帶動泥沙泄向大海。”

  “似乎真有道理,”歐陽修眼睛放起光。

  為什么當時六塔河他上書,朝廷沒有采納,說得是不錯,可賈昌朝的辦法不是辦法,丁度不作為也不對,文富二人六塔河更不行,那么用什么策略呢?東不行,西不行,你也沒有辦法,難道繼續扯皮?于是就當歐陽修的上書是放屁了。

  正是這次六塔河,歐陽修與文富二人走得遠了,最后與韓琦越走越近。

  但從內心來講,他也想解決黃河這個麻煩。

  “歐陽公,這是下官的一家之言,說出來不過是一個拋磚引玉。”

  “繼續往下說,過了鄆州怎么辦?”

  “過了鄆州,不能走宋初的故道了,也不能走現在的那條古故道。然而卻有一條新道,那便是濟水,若是選址得當,只要挖一條三四十里的新運河,黃河之水便能注入濟水。這個工程不會太大,但必須重新加固濟水兩岸河堤,濟水本身也要浚通浚深。濟水之水來自五丈河,來自梁山泊,水量大,河水也比較清澈,只要黃河注入了濟水,濟水繼續會對河沙進行沖擊,黃河之患便可以解決了一大半,至少三四百年沒有大害。”

  “這個工程量可不小。”呂公弼說道。

  王巨不認識他,因此說道:“此公,這可是治河唉,難道畫畫圖紙就將河治好了?就象王景那次治河,幾乎是生生挖出了幾百里的新河段,豈不是比這個工程量更大?”

  曾公亮嘆了一口氣道:“國家這幾年災害連連,財政困窘。”

  王巨實際說得也不算多,這一畫幾乎將宋朝一半地方都畫出來,但只說的草案,并沒有說細節。不過就是這個草案,已經足夠驚艷了。特別是這個治策之策。

  然而朝廷那有財政來治河哦。

  王巨正等著他這句話:“曾公,重新鄭國渠也是一樣的道理,如果給下官足夠的支持,包括人力物力財力,下官可以做到。但沒有充足的財力,讓下官如何重修鄭國渠?”

  但王巨心里在說,韓琦讓我來重修鄭國渠,可錢在哪里,我也不傻,天知道這下去一修,會鬧出什么妖蛾子。可問題在于,這個坑,王巨真心很想很想往下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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