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因為特訓
當比賽結束的時候，科埃略從座位上起身，他并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徑直走向了在媒體席另外一邊。
最后他在其他記者詫異的目光下，停在了格雷森的座位前。
兩個人平時在媒體席上總是你一頭我一頭，井水不犯河水。就像他們的關系一樣，并不怎么融洽。
格雷森將科埃略視為自己的敵人，科埃略也不喜歡這個總是要和自己抬杠的家伙。
這是科埃略第一次在比賽結束之后主動來找格雷森！
旁邊的記者們，不管是哪個媒體的，都驚訝的看著這一幕，他們不明白科埃略這是怎么了。
科埃略居高臨下地看著還坐在座位上，背對自己的格雷森。
他看著格雷森的背影，想起榮光一個人在湖畔公園里的訓練。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跑了多少圈才有今天在球場上這幾秒鐘的發揮…
“格雷森，你知道什么是天才嗎？”他看著格雷森的背影說道。
說完，他不等格雷森作出回答，就直接走出了媒體席。
這不是疑問句，這是反問句，并不需要格雷森回答。
背對他的格雷森這個時候卻還在呆呆地看著球場，似乎沒有聽到科埃略的詢問一樣。
蘭斯報的其他記者和科埃略一起離開，臨走之前都用譏諷的眼神看著格雷森。
仿佛在看一個小丑。
而和格雷森一伙的那些記者則都神色尷尬。
之前連續三場比賽，他們都像是過年一樣，眼看著科埃略被他們批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段時間，蘭斯報上確實沒有關于榮光的報道，也沒有就榮光的問題和記分牌展開論戰。
他們都以為在格雷森的猛烈攻勢下，科埃略這次終于啞口無言認栽了。
誰能想到這場比賽里，榮光替補出場，竟然又一次成為了關鍵人物！
※※※
在賽后的混合區里，榮光再次被記者們攔了下來。
這樣的待遇他有三場比賽沒享受到了。
當他表現好的時候，記者們總是樂意圍著他轉的。
但是一旦他表現不好，記者就遠離他。
盡管榮光才踢了七場比賽，可是他對記者們的墻頭草性質已經了解的很清楚了。
這個世界是很現實的。
就像你有錢，大家就喜歡做你的朋友，你沒錢，大家就希望你有多遠死多遠，最好別湊上來找他們借錢。
在球場上也是一樣的。
你表現好，所有人都追逐你，拿你當焦點。你表現不好…要么被徹底無視，要么是被踩到爛泥潭里。
“破了進球荒的那個球是運氣嗎？”有記者很不客氣地問道。
榮光不會帶球，這事兒誰都知道，所以當榮光突然展現出了這樣的能力之后，大家難免都會往運氣方面想。
榮光呵呵一笑：“你猜？”
那位記者沒想到榮光會給出這么一個回答，他呆住了——作為被采訪對象你配合點行不行啊！
還好榮光接下來就配合他了。
“這不是運氣！這是我特訓的成果！”榮光大聲宣布。
“特訓？”
記者們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特殊的詞。
榮光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了好奇，于是他嘿嘿一笑：“但我不能告訴你們，這是我的秘密！”
說完，他轉身就跑，生怕這些記者再糾纏下去…
我是不會被你們輕易套出我的秘密來的，哼哼！
※※※
一回到更衣室，榮光就被巴普蒂斯塔直接用胳膊箍住了脖子，把他拽了過去。
“干得漂亮，榮！我要謝謝你！”巴普蒂斯塔高興的說。“我想我們都得謝謝你！”
不怪他這么激動，因為榮光的進球徹底鎖定了勝局，打掉了桑托斯的囂張氣焰。
因為他的這個進球，圣保羅才穩拿聯賽前四，獲得了參加半決賽的資格。
圣保羅這些球員如果還想繼續打里約-圣保羅錦標賽，他們就都應該感謝榮光。正是榮光，延續了他們在這項賽事上的生命。
本賽季的里約-圣保羅錦標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將是最后一屆。
明年開始，就沒有什么里約-圣保羅錦標賽了。
這項從1933年就開始舉辦的賽事如今已經有六十九年的歷史了。
作為衛冕冠軍，圣保羅自然不甘心連淘汰賽階段都進不去就出局。
榮光的這個進球對于球隊來說真的很重要，巴普蒂斯塔表現的這么激動那一點都不夸張。
就連平時看榮光橫豎不順眼的雷納爾多在這個時候也很明智的沒有發聲。
因為如果他這個時候招惹榮光，那就幾乎是和全更衣室為敵…
沒看到就連隊長切尼也上去拍著榮光的肩膀，以示親昵嗎？
第一場比賽對榮光很不滿的盧加諾這個時候也正在自己身邊的隊友講述他防守羅比尼奧的經歷：“…我一抬頭就看到了榮！那小子什么時候跑回來的我都不知道，他把我嚇了一跳，于是我就愣住了。沒想到羅比尼奧那小子就這么從我身邊沖了過去…還好，榮也跟著追了回去…否則這球要是丟了我肯定要找你麻煩，榮！”
他雖然說要找榮光的麻煩，但傻子都聽得出來他其實是在稱贊榮臨危不懼。
榮光撓了撓頭，嘿嘿之樂。
面對大家的各種贊譽，他現在也只能夠保持這個姿勢和表情了。
卡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并沒有像其他隊友那樣上去稱贊榮光、感謝榮光。
他只是在默默地收拾著自己。
對稱贊榮光的聲音充耳不聞。
他的腦海中正在反復播放著榮光從丟球到最后進球的全過程。
榮光的速度、榮光的拼搏精神，榮光的回追，榮光的帶球前插…這些畫面都在卡卡的腦海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只是四個月的時間，當初的門外漢就成長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最開始聽說青年隊有人要挑戰自己的時候，他完全沒當回事兒。
每個人都有做夢的權力，能夠作為別人的目標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真的被追趕者追上。
當榮光指著他的胸口說一定要打敗自己的時候，卡卡也還是沒太當回事兒。
任何正常人都不會把一個莫名其妙的挑戰當回事兒吧？
沒有直接說“你誰啊，神經病”，已經很能說明卡卡的禮貌和風度了。
但是現在…卡卡發現自己有些保持不住風度了。
按理說，他應該上去感謝榮光的，為榮光的表現喝彩。
因為榮光讓他留在了這最后一屆里約-圣保羅錦標賽中，讓他還能保留對衛冕冠軍的夢想。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沒辦法起身走到榮光面前，對他微笑著說“謝謝你，榮！”
他從小到大所受到的中產階級教育，在這一刻突然不起作用了。
他有些困惑和苦惱——自己為什么會變得有些小心眼了？
這番困惑讓他陷入了沉默。
※※※
當榮光在更衣室里受到一線隊絕大多數球員感謝和稱贊，卡卡苦惱于自己的變化時，主教練奧斯瓦爾多正在賽后新聞發布會現場炫耀。
“這就是我讓榮進入十八人的名單的目的。有人還有異議嗎？”奧斯瓦爾多坐在高臺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記者。
其實完全不是這個目的！
不過沒關系…反正也沒人知道我之前是什么目的！
記者們面對這樣的現實，也確實是沒什么好說的。
人家證明了榮光的作用…
就在這個時候，格雷森舉手了：“但我認為這只是一個運氣球。”
科埃略扭頭看著他。
奧斯瓦爾多也看著他。
其他的記者們同樣看著他。
“榮在這個進球之前還因為嘗試帶球結果丟了球，差點導致圣保羅失分。這說明他其實還是不擅長帶球，和之前一樣。所以我認為他后來的表現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在整個進球過程中，他也就只有在和羅比尼奧的追逐中表現出了像是在帶球，其他時候不過都是靠速度硬沖，和之前沒什么兩樣。”
格雷森無視那些目光，侃侃而談，將榮光的進球分析的頭頭是道。
不得不說，他分析的很對，很透徹。
但奧斯瓦爾多當然不可能認同格雷森的話啊，因為這人明擺著是來砸場子的！
“并不是這樣，靠運氣他或許可以一步兩步帶得好，但是整個十幾米，都是他和羅比尼奧之間的對話，可足球始終都在榮的腳下，就連迭戈上來斷球也沒有成功。運氣是做不到這種地步的。”奧斯瓦爾多反駁道。
“但是這不符合常理，一個兩個多星期錢還不會帶球的球員，怎么可能會突然之間就學會帶球呢？”格雷森堅持己見。
奧斯瓦爾多微微一笑：“因為榮有進行特訓！”
記者們一聽“特訓”這個詞，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
因為就在剛才，榮光在混合區也提到了這件事情。
難道榮光不是在撒謊，而是確有其事？
但是什么特訓能夠讓榮光進步如此之快呢？
有記者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奧斯瓦爾多笑的依稀仿佛榮光那樣：“秘密。”
在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格雷森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奧斯瓦爾多也會像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那樣幼稚。
倒是科埃略無聲地笑了起來。
特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