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醞釀(三)
韓國仁川某處碼頭，在工作人員的指揮下，一個紅色的集裝箱被緩緩吊運到貨車上，等待貨車出港，運往郊區的倉庫。
“那我先走了。”
戴著一頂天藍色的帽子，一腳把煙頭踩滅，男子隨意說道。
“一路小心一點…話說那里面的‘貨物’還好吧？”
男子的同伴，身子稍微矮上一截，東張西望掃視了周圍一圈，刻意壓低聲音說道。
“別擔心，走之前往里面丟了足夠的食物和水了，要是活不下去，也不能怪我是不是？”
又掏出一根煙點燃，對于同伴的這個問題，男子明顯不怎么在意。
“你可真是夠冷血的。”
同伴搖搖頭，轉身離去。
男子盯著同伴的背影，冷笑一聲，沒有說什么，直接上車發動，駕駛著貨車駛離了港口。
沿著道路順利開了二十多分鐘，逐漸遠離城市，來到了一處無人的郊區野地，這里有一座還沒完全拆遷的工廠廢地，正好方便男子用來做這種事情。
早已在這里等待的幾名同伴，看到貨車駛入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的紙牌走了出來，操縱著吊車把集裝箱吊運到空地上放下。
“好了，好了，今天這批貨物完成后，就又可以出去吃一頓了。”
從駕駛位上跳下來，從煙盒中抽出幾根煙遞給同伴，男子得意非凡。
“元正哥，這次又要麻煩你請客了。”
同伴接過香煙，隨口開著玩笑。
“哈哈，沒事。賺了錢不花出去，那賺錢還有什么意思啊？”
男子摸出鑰匙，丟給其中一個同伴。“在石啊，去把那些‘人蛇’放出來吧。”
“好的，元正哥，”
拿著鑰匙，李在石在同伴們的說笑聲中，走到集裝箱前。準備把里面的人蛇們放出來。
這種事在以前做過許多會了，每次打開集裝箱，里面的惡臭味都十分難聞，是以李在石輕車熟路戴上準備好了的口罩，打開了集裝箱。
“啊…”
集裝箱大門一開，冬日的暖陽照射進去的光芒，頓時讓漆黑的集裝箱內暴露在他眼前。
然而眼前的恐怖一幕，卻令李在石驚駭地大叫一聲，駭然之間不禁連連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了？”
在遠處說笑的同伴們，被李在石驚駭地慘叫吸引，猛地一回頭，就看見李在石坐在地上，正掙扎著往后退縮，看那樣子仿佛被惡鬼附身了似的。
“那個臭小子。”
被眾人稱呼為“元正哥”的金元正，煙頭隨手一彈，化為一道圓滿的弧線落在地上。自己朝著集裝箱方向走去。
同伴們也吃了一驚，跟在金元正身后。忍不住罵道：“在石啊，你還是這么膽小不如回家去吧。”
他們以為集裝箱內死了個人，這種情況以前也發生過幾次，畢竟這么長的海路，十幾個人悶在集裝箱內，體質較弱又患有疾病的婦女。突然死了一點都不出奇。反正錢已經提前交了，死了就死了，隨便找個地方處理掉就行，那么大驚失措實在是太膽小了。
可是這種不以為然的表情，等到他們來到集裝箱大門前。把視線往內投去之時，登時臉上也不約而同展現出驚駭的神色，張大著嘴巴，顫抖著說不出話來。甚至有個同伴立即強忍不住，反身蹲在地上狂吐起來。
這猶如一個信號一般，他這一狂吐起來，金元正和其余幾個人，也忍耐不住，惡心欲吐的感覺反復沖擊自己的大腦，也學著那人一樣，狂吐起來。
這實在怪不得他們，作為蛇頭，他們干這種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按理說再惡劣的環境與情況也見過，可是以往的惡心畫面和今天相比，那么就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了。
只見國際標準的集裝箱內，偌大的環境之中，十幾具糾纏在一起的死尸發出陣陣惡臭，集裝箱內部的地上，到處都是臟臭的大便和血流混合物，覆在尸體的表面，那畫面的沖擊力無與倫比。
也難怪李在石一看之下，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慘白掙扎著往后退縮了。
見過死人，可沒見過死得這么慘，這么惡劣的群尸，不僅僅只是惡心的感覺，還有毛骨悚然的驚駭，兩種情緒混合在一起，讓這些老蛇頭也感到驚恐。
“怎么、怎么會這樣？”
一個同伴吐完了，臉色難看地不敢置信。
“是啊，怎么會全部死了？”
另外一個同伴也表示匪夷所思，“以前最多死了兩三個人…也沒有死得這么慘啊？”
“媽的…”
金元正低聲咒罵一句，“把電筒給我。”
“元正哥，你要干什么？”
同伴一愣。
“還能怎樣，進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元正表情低沉，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這群蛇人中，明明之前還有個很不錯的少女，結果真是可惜了。
“不要了吧，元正哥，這里面太臭了。”
惡心無比，那個人恨不得立即遠離打開的集裝箱。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準備打掃和清洗了嗎？媽的，這么多人，一次性到底要怎么處理？”
金元正狠狠把那人罵了一句，讓他把手電筒遞過來后，戴上口罩，擰開電筒，讓里面陽光照射不到的昏暗環境，在燈光照射下更加明亮一些。
比他想象的情況還要更加糟糕，金元正往里面才走了一步，就不敢繼續深入了，否則非的讓他的皮鞋踩上大便不可。
那個被他所看中的少女，臉上幾乎被污濁物污染的看不清臉了，躺在集裝箱的最深處，一動不動，也不知到底還有沒有呼吸。
猶豫了片刻。金元正終究還是不想自己走過去看看情況，而是把眼神一轉，看向了坐在地上的李在石。
“在石，起來。”
“元正哥，我，我好惡心。”
李在石勉強站起來。卻不敢把視線往集裝箱內部投去。
“在石啊，你這么膽小我以后怎么帶你？說出去別人都會笑話我的，來，拿著電筒，現在給你一個測試，看到最里面那個女孩沒有？去，看看她死了沒有。”
金元正拉過李在石的手臂，硬生生把電筒塞入他的手中。
“啊？可是，可是…”
李在石驚恐地連忙搖頭。“元正哥，我不行的。”
“哪來那么多的廢話，叫你去就去。”
金元正一推李在石，強迫他不得不走進去。
“啪。”
這才往內走了一步，李在石就一腳踩中了地上的屎尿混合物。
而金元正則趕緊退出集裝箱，站在門口往里朝他鼓勁，“加油，在石。一會就出來了。”
李在石發誓，他從來沒有用鼻子聞過這種程度的惡臭味。那簡直比不加蓋的茅廁還要惡臭一百倍，聞到這樣的味道，他頭腦眩暈，才走了幾步，居然反胃似的嘔吐起來。
“這臭小子怎么這么沒有用？”
金元正搖搖頭，對李在石深感失望。
“啪！”
嘔吐了幾下。李在石總算是好多了些，反正腳上都踩滿了污濁物，他也顧不得許多了，幾步跨過地上糾纏著的尸體，來到最里面把電筒的光芒照射到那具女尸身上。
“元正哥。她，她好像沒有動靜。”
“看看還有沒有呼吸。”金元正在外面對他指揮道。
盡管污濁物粘在了這具女尸的臉上，但李在石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的五官很是精致，洗干凈了肯定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也難怪金元正戀戀不舍。
遲疑著伸出手指，李在石顫抖著把手指伸向女孩的鼻孔處。說實在話，他并不怎么害怕尸體，可是這里面的污濁物太惡心了，這比尸體還要可怕，不然見過大風大浪的元正哥，早就自己走進來了。
手指還沒伸到女孩的鼻孔，就在那瞬間，倏然，女孩的兩眼一睜，直直盯著李在石的眼睛。
“啊！”
李在石被嚇了一跳，一蹦三丈高，猛地跌倒在地，來了個狗啃屎，這是真的狗啃屎，到處都是糞便血液的地上，跌倒在地怎么逃得脫。
女孩虛弱地喊了聲救命，可惜聽不懂泰語的李在石，慌亂之下急著往外跌跌滾滾跑去，哪里還顧得上其它。
“你小子找死啊？”
慌不擇路往外跑去，李在石登時撞入來不及閃避的金元正懷中，兩者滾作了一團。
“元正哥，元正哥…”
幾個同伴連忙叫道，想要過來拉扯，可惜李在石渾身的糞便鮮血，惡臭撲鼻之下，猶豫著又不敢伸出手去。
“臭小子，臭小子，你要把我氣死啊？”
把李在石從自己身上推開，金元正真是差點被這個笨蛋后輩給氣死了，感覺到自己渾身的污濁臭味，他才嘔吐完的腸胃，又開始蠕動起來。
“那個女孩到底怎么樣了？”
踢了一腳李在石，金元正喝問道。
“好像，好像還活著。”
驚嚇逐漸褪去，李在石總算是回過神來，知道剛才不是撞見尸變了，而是那個女孩可能還活著。
“去把她從里面拖出來，唉，真要被你這個蠢貨給氣暈了。”
金元正氣急敗壞：“不行了，我要去洗個澡。”
“還要進去啊？”
李在石苦瓜著臉，覺得今天自己真是太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