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五百二十七章 神殤
光影流轉不休，黎晨猶如一顆閃耀的星辰，轉瞬出現在億萬里之外。
以他如今的實力，輕易可以在空間壁障極為堅固的神域中施展瞬移之術，配合咫尺天涯這等神通，自然更是快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
尋常武者一生都難以跨越的距離，在他腳下一步便可到達。
只不過，此去的地方極遠，堪稱天之涯海之角。
轟隆隆。
不知走了多遠，直至遙遙聽到了一片雷鳴般的浪濤翻涌聲，一陣陣蘊含驚人力量的氣流撲面而來。
所過處，一切都在這股氣流下化作灰燼，僅僅只有那些在無盡歲月洗禮下，不斷承受這股氣流摧殘的頂級靈物才能生存。
黎晨在其上一閃而過，對于這些連皇級老怪斗可遇不可求的至寶看都沒看一眼，便直取遠處一片獨立的高聳斷崖而去。
其上，早有一道人影矗立，遙遙望去，看那纖細單薄的身影迎風而來，竟是以為讓人心生無盡憐惜的女子。
“你為什么這么做。”
似乎知道黎晨要來，那女子頭也不回，任由那足以抹殺皇級老怪的空間海風吹的秀發亂舞。
“因為他希望我這么做，而我的本心也要我這么做。”
黎晨站在女子身后，淡淡道。
“你是來殺我的嗎。”
女子沉默少頃，聲音有些顫抖。
不像是害怕，更像是因海風吹襲冷的發抖。
“是。”
黎晨沒有任何猶豫和隱瞞。
“能告訴我，這一切我哪里做錯了嗎。”
女子緩緩轉身，露出一張絕美高貴的容顏，縱然掛滿淚痕，依舊擋不住那份與生俱來的高貴典雅，雍容華貴的氣質。
即便比之妖皇太一慈，此女也不遜色半分。
“你沒有錯。”
黎晨這一次猶豫了剎那，但依舊平靜。
“沒有錯，沒有錯。”
女子呢喃自語，呆愣愣的轉身，繼而似乎接受不了，歇斯底里的哭喊道，“那為什么，為什么，既然我沒有錯，他為什么都不肯接受我。
就算他死了，我守著他的尸身這么多年，他都不肯見我一面。
我想復活他，付出了那么多，有家不能回，親人血脈名存實亡，隱姓埋名這么多年，難道我付出的還不夠嗎。”
“怪只怪造化弄人。”
看著女子哭泣的模樣，縱然鐵石心腸如黎晨，忍不住嘆道。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我付出這么多代價，就一句造化弄人可以解釋的了嗎。
他想轉世重生，他想妻女重聚，一切都可以如他所愿，一切都是他想的，有沒有想過我，想過我的感受。
我姬媚兒哪里不如那個妖婦，我哪里不如她，是我不夠愛他，還是我付出的少了。
他看不起天倫正統，我為他不惜背叛家族，自棄帝家血脈，他看不慣世間強權，我陪他縱橫寰宇。
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一句造化弄人就可以了結嗎。”
難以想象，這歇斯底里，哭的稀里嘩啦，讓人心痛的絕望女子，赫然是在寰宇星空中以老嫗形象示人的姬媚兒。
“那你可曾想過，即便不能永生永世在一起，無數輪回中，他也能獨獨為你駐留一世。”
黎晨突然有些傷感，有些唏噓，有些不禁多愁善感道。
“獨獨為我駐留一世，獨獨為我”
姬媚兒呆愣呢喃自語，讓人不禁傷感，這或許不是一個心腸歹毒自私，為了占有而暗害愛人女兒的女子，而是一個為愛癡狂的可憐人。
“真的嗎，真會嗎。”
海風吹過，許久后，姬媚兒有些怯懦的期望，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希冀，又有些哀求似的可憐得到想要的答案道。
“或許吧。”
黎晨并沒有直接給予她想要的答案，聳聳肩神情自若道，“世間之事，因果循環，誰又能說的清楚。
不過，我相信他不是無情無心之人，你的付出，他看在眼里，只不過方式無法接受。”
“我”
姬媚兒失神許久，剛要說話，卻嗖然面色一變，“這是”
相較于姬媚兒的失態，黎晨卻顯得異常平靜，或者說，好似早就料到了般，僅僅是有些失落。
沙沙沙。
只見蒼穹深處，灑落淡淡的血金色光點，又有著五彩霞光彌漫，仔細看去，竟是點點細密的血金色細雨。
但讓人震撼的是，在這足以抹殺皇級老怪的海風中，這些細雨竟然沒有絲毫受到影響，融入到大海，融入到山石，融入到土壤，融入到草木之中。
甚至于，在原本即將被海風摧毀的那些頂級靈草，都在這些血金色細雨的滋潤下，再次煥發出驚人的生機。
“血九幽歸墟了。”
姬媚兒伸出玉手，蒼白的臉上因血金色細雨而有了一絲紅潤。
但怎么看，這絲紅潤都有些不正常。
“是啊。”
黎晨有些失落，瞳孔深處，一道昂藏而立血衣身影，灑脫的一閃而逝。
好像，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幕。
“沒想到，殺人盈野的血九幽，會選擇這條路。
當年我真的錯了，不該對那孩子下手。”
姬媚兒嚶嚶啜泣，身上的氣息驀翻涌開來。
看到如此一幕，黎晨沒有吃驚，仍舊有些失落，望著蒼穹深處越來越濃的血光，漸漸失神。
“他的尸身就在這片空間之海的下面，這一世，我沒臉見他，希望來”
在漸漸如風中之沙般的飄散中，姬媚兒最終沒有說出心里的奢望，便即消散的無影無蹤。
“哎。”
黎晨嘆了口氣，剛毅的眉宇間隱現一抹疲憊。
縱然在鐵三拳的指點下感悟了本源，但越是因境界的提高，眼界的無限開闊，當年的種種卻越發顯得明朗。
對于前程往事，黎晨已經不想追根究底，不想去探討誰對誰錯。
如今，追究往事早已沒有了任何意義。
血金色的雨依舊稀稀落落的下個不停，好像是血，好像是血九幽的血。
神域中，能夠看出這是血是雨的人不多，大多不過是妄自揣測，乃至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罷了。
但他們不知道，一場關乎億萬生靈生死的游戲，已經隨著血九幽的隕落拉開了帷幕。
對于知曉其中隱情的人而言，這不僅僅是一場游戲，還是一場神殤，神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