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低語森林
臨冬港是驃騎王國最北部的港口，也是人類文明的邊緣之地。再往北去，一片茂密無邊的森林阻隔了人們前進的腳步。
許多人都嘗試過進入森林里探險，無論是精明無比的冒險者，還是個人武力超群的黃金級別的戰士，亦或是帶著大批軍隊的貴族。然而這些人進入森林之后，都會迷失掉方向，最終要么原路返回，要么消失在森林之中。
人們傳說，這座森林里有古怪的妖精，他們在人類踏入森林的那一瞬間就開始在你的耳旁低語，一直到你陷入妖精的環境中，然后不可自拔。
蘭斯在森林邊緣下了馬車，他支付給馬車夫一筆不菲的報酬之后，只身提著短弓走進了茂密的叢林。
那馬車夫看蘭斯年紀輕輕，也勸了幾句，讓他不要進入叢林探險。像蘭斯這樣的對冒險和神秘事物有強烈好奇心的年輕人并不少見，馬車夫好心地提醒他森林里可能存在的危險。
蘭斯自然是微微一笑，謝絕了馬車夫的好意，快步踏入了叢林之中。
低語森林里的樹木非常高大，而且陰郁。明明是初秋，蘭斯一走進森林里，就感覺到一股寒意。
那是終日不見天日的森林里才有的獨特氣息。
他抬了抬頭，發現大部分的樹木都足有三十英尺高，和子爵的城堡外城墻差不多高。這些遮天蔽日的怪樹枝葉繁茂，樹皮粗糙，樹根盤根錯節，和泥濘的土地牢牢捆綁在一起，丘壑遍地。
據說臨冬港的人們嘗試過將這些怪樹砍掉，但是被砍掉的這些樹木很快就會長回去，據說其間隔不會超過三分鐘。砍伐的速度遠遠跟不上樹木重新生長的速度。
也有人嘗試將此地的怪木砍去當做木料，但是這些被砍下來的樹木總會憑空消失在材料商的倉庫中，最初的時候人們以為是盜賊在作怪，他們加強了防范。但是后來，他們才漸漸發現，這是這片森林獨有的魔力。
漸漸地，人們下意識地開始遠離這片充滿神秘氣息的森林，只有零星的冒險者會偶爾進入此地。
而這座森林，也就一直孤寂地佇立在王國的北部。
蘭斯在森林里走了半日，漸漸走入了森林的深處。
伴隨著他的深入，他能感覺到那股寒意越來越重。而狐貍檢測到的氣溫也從一開始的17攝氏度降到了5攝氏度左右，降溫幅度不可謂不大。
蘭斯身上穿著的單薄衣物已經不能抵擋漸漸來襲的寒潮了，他從奧術之戒里取出了幾件加厚的衣服穿上，才勉強支撐著繼續前進。
森林里的路非常不好走，甚至完全可以說是沒有路。蘭斯在一棵棵古怪的大樹之間行走，孤寂感越來越強烈。
在他的感覺之中，仿佛那些大樹在竊竊私語，森林里有什么東西在暗處注視著自己，可是他就是發現不了對方的痕跡。
當然，這也可能是他的錯覺。
他繼續前進著，有時候他也會停下了打開鷹眼，試圖觀察四方的情況。只是森林里的樹木實在太密集了，就算開啟了鷹眼，他也看不出去多么遠，狐貍能夠收集到的信息也是非常稀少。
“老師讓我去低語森林里找一個叫希克斯的人，但是森林這么大，我去哪兒找他？”蘭斯心里有些疑惑。
天色漸漸陰暗下來，蘭斯也覺得累了，他猶豫了一下，決定休息。
他到處撿了一些木柴，架了一個火堆取暖。稍微吃了一點干糧，疲憊感便陣陣來襲。
說起來，他在海上漂泊這么多天，一下船就直奔低語森林，期間還沒有好好休息過呢。
蘭斯覺得困乏無比，于是披了一件毛毯，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蘭斯從熟睡中醒來。陽光打在他臉上，散發出暖洋洋的溫度。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下一秒，他猛地站了起來。
不對！這里好像不是自己昨天睡著的地方！
他四處打量了一下，臉色頓時難看了下來。
這里是森林的邊緣！
蘭斯搖了搖腦袋，非常愕然地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從低語森林里走了出來。他向四周看了看，確定了此地正好是昨天自己進入低語森林的入口。
“有什么人，或者什么力量把我送出來了么？”
蘭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幸好這股力量似乎是無意加害于他，否則自己睡的那么死，肯定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就掛掉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蘭斯漸漸靜下心來，慢慢地，他突然想了起來，自己在熟睡過去之后，好像依稀聽到了一些古怪的對話聲。
難道是有人趁自己睡覺的時候把自己送出森林？
如果是的話，那么這個人或者這些人，又是誰呢？
蘭斯稍稍梳理了一下頭緒，決定再進森林一次。
這一次，他依舊走了足足一天也沒看到半點人影。
夜幕降臨，他隨便吃了點東西，便假裝睡覺。
同時他也沒忘記防備一手，暗暗讓狐貍定了鬧鐘，如果自己睡著的話，一個小時以后自動喚醒自己。
“我就不相信，我揪不出你們來！”蘭斯心中暗自發狠。
誰知道他剛假裝睡覺沒多久，那種熟悉的疲憊感就再度襲來…
“媽的，肯定是什么法術！”蘭斯心里暗罵一句，依然沒能抵抗住，直接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依然聽到了兩個人正在對話。
一個小時之后，狐貍的鬧鐘按時響起，蘭斯從沉睡中醒來，結果這一次，他發現自己已經在森林邊緣了。
他猛地抬頭，往森林里望去，只見月光下兩個黑影快速地往低語森林的深處飛掠而去。
“別走！”蘭斯怒喝一聲，他用盡全力從地上爬起來，沖著那兩個黑影狂奔而去。
然而那兩個黑影仿佛聽見蘭斯的呼喚一般，突然加速起來。
蘭斯沖進樹林，馬不停蹄地追擊著。可惜他的速度明顯不夠快，對于地形也非常不熟悉，沒多久就再也找不到那兩個黑影的蹤跡了。
“可惡…究竟是什么人！”
蘭斯雙手握拳，停了下來。
此時他已經身處森林之中，四方都是漆黑黑的一片。他隨手撿了幾根樹枝，利用隨身攜帶的打火石點燃，制作成簡易的火把，繼續往前走去。
夜晚的低語森林，顯得越發寒冷，蘭斯雖然舉著火把，卻也忍不住直哆嗦。
更令他覺得有些不妥的是，白天里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大樹，此時看起來竟然平添了幾分恐怖的氣息！
那些大樹的樹皮似乎開始緩緩地蠕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蘭斯只覺得頭皮發麻，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然而不論他怎么走，似乎都走不出這片森林。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正在漸漸蘇醒。
在蘭斯看來，好像每一棵大樹都有古怪。它們的樹皮依然粗糙而陳舊，但是隱約多了一股活力，好像突然活過來一般。
“狐貍，能檢測到什么么？”蘭斯不住地打著寒戰。
主芯片快速掃描，運轉：“主人，這座森林處處都散發著濃烈的法術因子的氣息。并且存在一種特殊的波動——這種波動的侵略性幾乎比得上輕量的輻射了，對闖入的人或生物有一定的危害性。”
“至于這些樹木，我只能檢測到他們的樹皮組織正在快速地新陳代謝…”
“非常快，大約是正常樹木新陳代謝速度的…”
“一百倍！”
蘭斯驀然一驚，這些大樹果然有古怪。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背后突然傳來一陣寒風。
“噗！”
冷風吹襲之下，蘭斯手里的火把差點沒熄滅，幸好他反應地快，一把將火把擋在了自己身后。
“嘿嘿嘿…”
低低的笑聲在森林里蕩漾著，蘭斯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他緩緩地轉過身，卻看見了一張驚怖至極的臉！
那張臉，竟然就長在他身后的大樹上！
“什么東西！”蘭斯吃了一驚，退了兩步。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安靜地埋在地上的樹枝突然間就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