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視死
“這仗沒法再打下去了！”
“我們撤！”
很快，一道清晰可聞的神識傳音傳了下來，正是盤乾所發。
盤乾原本想要據陣防守，借助無憂山的地利之便，先行煉化收集到的死亡之力，但卻沒有想到，李晚一言不合就自爆，把他好不容易攻占的基業，掃了個干干凈凈。
當絕玉微塵遍布仙山的時候，雙方修士都大受影響，即便盤乾自己不懼，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麾下將士遭殃。
這種微塵沾附過多，極難清理，甚至還會深入肉軀和神髓，造成衰絕惡果。
這對麾下幾千萬大軍而言，無異于慢性的自殺。
于是，他也只好決定暫時離開此處，再作打算。
“要撤了？”
天人王等人剛剛才回過神，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就是一愣。
但盤乾的命令，他們不能不聽，也只好道：“遵法旨！”
然后便立刻招呼麾下，準備撤兵。
“快，傀儡大軍，上陣殺敵！”
“趁此機會，一鼓作氣，攻占仙山啊！”
謨王等人也回過神，立刻抓住機會，調動傀儡大軍攻了上去。
太上教大軍，如今已經無心戀戰，一切都以搬遷資糧和轉移死亡之力為主，因此，抵抗大不如前。
三日后，僅僅只是百萬傀儡，就攻破了最后一處殘存的法陣，來到破敗的仙城中，整個無憂山，就此宣告收復。
而在此之前，盤乾早已經帶著麾下部屬撤退無蹤。
他并非是被謨王等人打敗，而是為了保全剩下的死亡之力。自己主動撤退，因此，謨王等人也不敢追擊。只能就地屯駐，開始征召凡人工匠和仆役。清理宮城廢墟。
修士大軍，反而被迫守在外域虛空，不敢過于接近。
遠在幽天，靈虛山上，李晚也很快得知了這一結果。
“撤了嗎？撤了也好，如此一來，藍海域全境便可以順勢收復了。”
“師尊，藍海域是有望收復了。但盤乾的目的似乎也已經達成，他收集到了足夠多的死亡之力，假以時日，就能把死亡之果祭煉出來。”一旁，得知事情前因后果的元鑫，不免顯得有些憂慮，“到那時候，我們是否要再次出手阻止？”
李晚看了他一眼：“你以為為師不想阻止嗎？當時自毀化身，就是為了阻止他，那蟬甲功效其實也有限。再被他死亡之力擊中幾次，就要傷及分神，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棄了化身，給他來個大禮相送。”
“原來如此，當時您竟是準備不足？”元鑫聞言，十分驚訝。
“盤乾可是已經證得雙重不朽的人物，堪稱諸天最強呀！”李晚感嘆道，“不過就算他再強，道途所限，也不可能是我們對手，眼下我們仍要以發展自身為上。切莫顧此失彼。”
弟子的盲目崇拜，李晚當然能夠理解。但李晚自己，對此卻有清醒的認識。
本尊出馬。手段用盡，結果不好說，但是單憑仙將化身這么一具傀儡化身，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對付盤乾。
李晚當時的決斷，可謂是果斷正確。
他對今后同樣有所安排，那就是以發展壯大自身為主，盤乾的動向，不是不能關注，但要分清主次。
“對了師尊，您在無憂山上自爆化身，造成的末法絕域，已經蔓延到了整座仙山，可以說，如今無憂山的仙靈根脈已經徹底被污染，除非將它及時轉移，否則，不可能再營造出仙靈福地，甚至根脈本身，都將消亡。”
突然想起另外一事，元鑫面露振奮之色，對李晚說道。
“這意味著我們在末法絕域方面的參研，又再一次取得了巨大的進展，已經達到了可以隨意營造禁地，絕地天通的地步了，配合凡人器道使用，堪稱法道克星。”
“這是劃時代的創舉，我們器宗的時代，終于要真正降臨了！”
元鑫的興奮，全因這幾百年來，器宗在絕玉一物的深入參研。
有了這一物，以及相關的營造禁地技藝，他們便可以擺脫絕域陣圖的限制，隨時隨地，克制法道。
再配合器宗本身的種種優勢，器道一途，真正擁有了戰勝法道的底氣。
相關的利用技藝逐漸完善，更是讓元鑫不由得想起了修真界中流傳已久的末法預言，不曾想到，這個時代的開端，竟然是應驗在自家師尊的手中。
不過和一般修士對末法時代恐懼戒惕不同，元鑫作為器道大宗師，早已經尋得了另外一條通往長生不朽的康莊大道，這條大道，與古往今來的法道修士截然不同，也不會受到末法的影響。
因此，元鑫不但不抗拒末法時代，甚至反而期盼它的到來，因為只有末法時代到來，才能最大限度發揮他們優勢。
李晚聞言，不置可否：“現在高興還太早，絕玉成品產能有限，根本無法全宗鋪開生產，只能是特定工坊進行煉制，什么時候，普通煉器師也能煉制出它了，才能算是迎來末法時代。”
“在那之前，我們便是擁有再高明的利用技藝，也仍有可能被法道壓制，法道鼎盛數百萬年，一直占據主流地位，不是沒有原因。”
李晚自己是大能高手，反而更加明白，大能高手的厲害。
“真是可惡，那李晚的秘寶，竟然如此厲害！”
藍海域西南，靠近萬仙山方向的疆域中，太上教大軍抵達此處，就近從旁邊的星域調了大批大軍過來，取代受到絕玉微塵沾染的普通士卒，然后又再在原地駐防，以備不測。
直到這時，盤乾才發現，不單是大軍中有不少士卒受到影響，就連之前存放在無憂山大陣中的死亡之力。也同樣被污染。
那些絕玉微塵混雜死亡之力，竟然會抵消其部分力量，使得死亡本源不再純粹。威力也大大削弱。
為此，盤乾不得不集中精力。把它們剔除出去，以免影響源泉，損及根脈。
這些死亡之力，是他準備用來祭煉死亡之果所用，而死亡之果，和普通的死亡之力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前者乃是先天混成的道果，可以視作是能夠源源不斷產生死亡之力的源泉。已然溝通天地大道，擁有無限力量。
而后者，不過是這種源泉之中產生的東西，哪怕再豐厚，也有用盡之時。
盤乾率領大軍一路攻略，消耗了數萬億生靈性命，好不容易，才把這股力量累積到了足以構造源泉，煉就道果的程度，但卻不想。無憂山一役，滿滿一池，上億大軍和千億平民死傷為代價才收集起來的死亡之力。竟然有所損失。
“教尊，這些東西很難清除嗎？”
看著懸浮在盤乾面前，宛如煙氣翻騰，不斷盤旋轉動的黑色光球，天人王不禁問道。
這些日子以來，盤乾一直都在祭煉此物，但卻明顯可見，仍舊還是有一些斑白的雜質懸浮在內。
盤乾冷哼一聲，道：“這物的特性。本座已經了解，就是難用神識和法力去接觸。然而法道修士的手段，除了動用這些。還有什么？好在本座已經證道不朽，便是法力之中，也帶著永不磨滅的特性，它們的力量也很微弱，還奈何不得本座，只可惜，你們并未參修生死本源，無法抵擋死亡之力。”
真論起來，清除絕玉微塵的事情，沒有必要盤乾親力親為。
天人王等人雖然沒有證道不朽，但畢竟也是半步長生的強者，單靠著本身修為，也足以感應微塵，將之清除。
無非就是效率低一些，比較勞神費力而已。
甚至就連其他中期修士，若是不怕勞損，也能做到。
不過真正的麻煩，還是在于死亡之力本身，這種東西，等閑修士觸之必死，便是天人王他們，也承受不了。
如果讓他們在別的東西當中剔除絕玉微塵，還沒有問題，但在這種東西當中，就是強人所難了。
“我等慚愧，無法替教尊分憂。”天人王垂首，遺憾說道。
“不，你們還是能夠為本座分憂的。”盤乾想了想，吩咐道，“來人，把夜叉王，修羅王，魔羅王，天神王叫來。”
不一會兒，諸位天王便相繼趕來，連同天人王，一共五位，站在盤乾面前。
太上教的八部天王，是八位來自諸天各族，各方勢力的半步長生大能。
這次無憂山一役，天魔王被星桓所殺，還未來得及復活；
佛王正是曾經去幽天招攬李晚，未能成功的郫茲羅云，此尊常年在外宣教，招攬高手，一般也不在座下聽命。
而靈王，是盤乾另有安排的大能高手，一般無事，也不會用到。
盤乾看著他們，屏退左右，肅然道：“本座有一個機密任務交給你們，你們即刻趕往炎天星域，尋找一座古代殘陣…”
如果李晚就在這里，聽到盤乾所言，必定會得意大笑。
因為盤乾此刻所說，炎天星域的那座古代殘陣，正是他曾經利用神算天方推演天機，測算出來的所在！
那處地方曾經被人發現，還曾圍繞它爆發大戰，激烈爭奪，最終化為一片廢墟。
但那只不過是太上教前輩欲擒故縱的計謀，此后百萬年間，歷次經過太上教前輩改造，偽裝，已然成為一座特殊的殘陣。
正所謂，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盤乾作為當代教主，無需大費周章，只需要按照一定的章法搬遷荒星，按圖補陣，便能能使之恢復功用。
“此陣的彼端，通往上界一處隱秘的寶庫，你們去往那里，給本座把光陰之果取出…”
盤乾囑咐道。
“此任非得半步長生以上的高手才能完成，因為上界歷經浩劫，已然化作殘破之地，并非是世人想象之中的又一高層界域。”
盤乾再次開口，卻是吐露了一些秘典之中也幾乎沒有記載，只在一些高層人物之間口耳相傳的秘聞。
天人王等大能聞言，不免訝然。
“上界…竟然是混沌殘破之地？”
“難道說，等閑修士，根本無法在那里生存？”
“難怪一直以來，都只見下界修士飛升到此間，但卻甚少有見此間修士飛升上界，卻不想上界環境不止是惡劣，甚至已經到了絕地的地步！”
“看來仙國時代的那場浩劫，比想象之中還要慘烈啊。”
“既然如此，我們貿然前去，豈不危險？難怪教尊也說，非得半步長生以上的高手才能完成…”
幾名天王心中各有想法，不過教尊有令，他們也不得不遵從，只能懷著忐忑與無奈，接下了這一命令。
很快，幾名天王便秘密離開此地，借道他域，趕赴炎天。
按照盤乾的吩咐，這件事情，要隱秘而又迅速地完成，不給其他勢力反應的機會。
作出這一安排之后，盤乾也終于徹底放下，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提煉死亡之果中。
他知道天人王等人此去艱難，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甚至極有可能，上界時間流速不同，卷入種種異象之中，帶來錯亂。
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直到他們帶著自己想要的東西歸來。
不過就在這時，盤乾突然心有所感，法眼睜開，看向空無一人的空蕩大殿。
他的目光穿透時空界限，直射虛空，落在了正在離去的天人王等人身上。
他的視野中，天人王等人身上七彩斑斕，因果交纏，種種絲線，代表著不同的因果力量影響，其中影響的程度，又與絲線大小息息相關，越是粗厚的線條，便代表著越強的因果。
和李晚為了封神祭禮而涉略皮毛的因果之道修為不同，盤乾在這一道，已然臻至化境，達到了掌握因果本源的程度，這種力量的掌握，使他可以看破更多的東西。
更有兼修生死本源的益處，使得他在斷人生死方面更具優勢。
他看到了，天人王等人此去生機斷絕，一根粗大的漆黑因果之線，牽連著他們和一片虛無的黑暗，那是他的死亡之淵也無法掌握的絕地，諸天之中，只有上界才符合。
他們此行，將會全軍覆沒？
盤乾吃了一驚，再次看向這條因果之線牽扯的源頭，結果出乎意料，竟然在是幽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