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而今方知刀兵利
冧河正是曾受李晚之命，潛入燭亥神王部，重傷大能的密堂暗衛首領。
密堂暗衛們一直持有九龍域的機密重寶，心氣之高，不亞于任何頂尖高手，這些半步長生大能，已經不在他們眼內。
這并不是他們目空一切，而是手中掌握的力量強大之后，自然而然生起的變化。
過去修真界中，人人皆言長生大能不可戰勝，但冧河等人曾經有過擊敗神王的經驗，對自身實力和依仗之物，信心堅定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無論阻擋在前的是巨擘大能還是凡俗世人，都敢拔刀相向。
“你們都是仙盟巨擘，但要命令我們還差得遠，我們乃是九龍域密堂暗衛，只受靈尊差遣！”冧河淡然對幾名仙盟大能說道，在他身后，眾偃師也拔出隨身攜帶的武器，高階傀儡擺開陣勢，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眾大能看見，頓時感覺不可思議。
“簡直無禮！”
袁姓修士怒斥道，他的名字叫做袁正罡，乃是仙盟之中的一名人族巨擘，出自中州玄天門，自認修真正統，中古豪門。
似他這種大能，早已經超越了門戶與派系的藩籬，踏立在人族陣線，主持諸般事務。
他看重的是“大局”，冧河等人此番抗命的表現，就是“不顧大局”。
“便是你們主人李晚在此，也要尊重本座，區區賤役，何敢抗命？”
袁正罡在其他大能面前失了顏面，畢竟是他開口征召冧河等人，結果冧河等人不從，反而擺出一副刀兵相向的強硬姿態，這令他大為光火。
袁正罡口中怒斥著，卻是毫無征兆，突然出手便刺。
轟然一聲，四方的玄仙寶元磁，發出了尖銳的震鳴。四方天地虛空一同震動，陣陣虛空元氣，如同洶涌的潮水，被攪動起來。
在他強橫的法力之下。一股無形波峰侵襲，徑直朝著冧河斬殺而去。
“這些賤役只是逞一時血勇，不聽號令，只待本座誅其首惡，再輔以人族大義。便能驅策其為我所用！不過這些畢竟是九龍域的部屬，似乎還有道氏一家？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到頭來還得分潤給他們，平息一下。”
“畢竟打狗也得看主人，不能做得太過。”
密堂暗衛本就修為不高，就連林堂這般的人物，也是立功受賞，以寶物提升上去，至今只有道境六重，袁正罡一眼就把他們看穿。并沒有放在眼里，出手的時候，甚至還有閑心思索如何善后。
不過袁正罡雖然心思不在上面，出手威力，卻一點都不小。
冧河等人只感覺，自己瞬間就被元氣形成的大潮包圍了。
尤其是首當其沖的冧河，更是有種如臨深淵的恐怖只感，那潮頭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只消一個撲擊，便能把他撞得粉身碎骨。
“末法絕域！”
冧河怒目圓瞪。口中大喝，身后諸修條件反射一般同時祭出了賴以為重的絕域陣圖。
但聞聲震如雷，一道玄光帶著奇異的灰蒙法域籠罩四面八方，形成一個籠罩方圓周天的神秘之所。
袁正罡激發的波峰。徑直撞了上去，頓時虛空崩塌，洞天破碎，陣陣黑影帶著水波般的驚濤搖曳晃動，天地為之震顫。
他不愧是積年老修，底蘊非凡。
但這一切。在進入到冧河等人祭運陣圖所布下的法域之后，卻又是陡然為之一變。
只見到，一切元氣進入法域，盡皆崩潰瓦解。
此為輕霾遇烈日，毫無抵抗之力。
與尋常防御之法不同，袁正罡并沒有感應到元氣交鋒的激烈碰撞，也無法則涌動之感，只有一種擊中混沌虛空，所有勁力全消，無從下手的無力之感。
里面似有深淵，無論他的法力何等雄厚，氣機何等綿長，也不能填滿億萬分之一。
袁正罡猛然瞪大眼睛：“區區賤役，竟然也持有頂尖重寶？”
他久聞九龍域以法寶見長，冧河等人修為不至巔峰，卻能有這等表現，不用多問，自然是法寶厲害。
但就算推到法寶上面，也難以解釋他們足以和大能抗衡，袁正罡只感覺，自己的修為和法力，全似沒有了用處。
而在這時，陣陣寒芒，伴隨著雷霆閃爍，火烈風暴，洶涌而來。
這些是偃師們和身后傀儡的反擊，在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之中，袁正罡和身旁諸大能，反被逼得不斷后退。
“好機會，破法箭準備，十輪齊射！”
冧河抓住機會，果斷下令道。
九龍域參研凡人道器，自有一套體系，從最初的取材，制備，煉器，再到后續的養護，使用，甚至對同類法寶的防范，都已經卓富成果。
這些都是不為外人所知的，甚至就連九龍域自己內部，都鮮有人完整接觸。
他們或是執行任務的護法客卿之流，或是道場工坊里面的雜役，或是名師高手，煉器大師，各自負責自己應該掌握的部分。
然而此刻，冧河等人也無需了解其他，他們只要按照平常訓練，把自己所知的運用之法盡情展現。
自雷元轉換陣誕生之后，凡人道器發展迅猛，蓋因其能量，竟然可以如同混沌元氣一般轉化成為各種動力，更可以在末法絕域之中運行自如！
也正是因為如此，冧河等人此刻的攻擊，遠比當初對付燭亥神王還要猛烈，竟似不受末法法域影響一般。
反觀袁正罡等人，個個陷入末法法域之中，只感覺四周天地一片灰蒙，法則之力紊亂無比，大道本源也是混沌莫名。
自己過去所曾熟悉的一切力量，都似被驅散，即便體內留存道蘊，強行驅運，也被壓制到了道境中期的水準。
而這等水準，是無法抵御破法箭攻擊的。
袁正罡僅僅避過了前面幾箭，看見又幾支箭矢襲來，下意識便是一揮衣袖。想要以法力驅散。
但卻感覺自己法力如同空氣，嗖的一聲，就被穿透，然后便是身軀一重。一股巨力帶著自己往后而去。
直到這時，袁正罡才驚訝發現，同時有數支箭矢射中了自己，似有一個無底深淵在體內出現，法力元氣迅速流失。神識也受到極大壓制，運行極其遲滯。
絕域陣圖是在外以法力壓制，破法箭則是在內干擾法力和神魂，這雙重的戰果，直接就讓袁正罡如同流星墜地，從天空栽落下來。
“就是那個人，給我瞄準了射！”
冧河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再次下令道。
他已經得罪了袁正罡，就不可能輕輕放過，反受其害。
嗖嗖嗖嗖！
號令之下。幾十偃師和傀儡，再次射出百余箭矢，黑壓壓的一群，朝著袁正罡而去。
袁正罡慘叫一聲，頓時身上插滿箭矢，如同刺猬。
這一次，他身上中的箭矢，少說也有二十之數，軀體四肢，全無幸免。
這場面極其慘烈。六名大能看著，面面相覷，不能言語。
他們當中，也有三人各自中了三五箭。所幸冧河不是沖著他們去，及時擺脫法域，得以保全，但卻無論如何都不敢沖上來了。
冧河看著袁正罡慘狀，心中暢快，他原本就是卑賤低下的人物。袁正罡口口聲聲賤役，并沒有稱錯，蓋因廓天界高手如云，道境生靈極多，這點出身和修為，實在上不得臺面。
“而今方知刀兵之利！”
冧河內心突然泛起一個莫名的念頭，卻不是逞意氣，而是確確實實，有感而發。
“你們…好…好大的膽！”
袁正罡口中噴吐鮮血，而后竟然逐漸面色變黑，全身動脈硬化，氣血淤塞，無法再動彈了。
六名在旁的大能神識探去，只感覺他身上一片虛空，竟然壽元盡消，就此潰散。
“袁道友！你們這些天殺的賤役，竟然殺了袁道友的分身？”
幾名大能又驚又怒，根本無法接受眼前所見的現實。
“殺他有什么出奇？我手中之箭，乃是道器品級的破法箭，專門對付高階修士所用，價值可是不菲。”冧河心中想道，他當然不會把這些交代出來，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諸人，道，“各位尊者，可以讓開了嗎？我們本無仇怨，是這人找死在先。”
一群大能無言以對，竟是只能看著冧河等人上前收拾殘局，然后揚長而去。
親眼看著冧河等人的背影消失在遠山，幾名大能迅速圍上袁正罡尸身。
他身上的破法箭，還有諸般遺物，自是已經被密堂諸人回收，但身上空洞仍在，殘余著末法之力的意蘊。
感受到從中傳出的可怕力量，幾名大能面色沉重。
“原來如此，他們掌握了末法之力，難道是和上次斬殺黑狼神的破法刀相同的寶物？”
“九龍域…好一個九龍域，真是龍潭虎，深不可測啊！”
“這次諸天真的要大變了，連區區賤役都是這般，那李晚又該強橫到何等地步？”
“嗯？”
正當在這些大能念叨著李晚的時候，李晚正和道榮進入南方天宮，取得了太上教人安置在內的寶物。
道榮一臉喜色，捧著寶盒走了過來：“靈尊，此間果然有一百枚混沌晶石碎片，你我二人平分，可用作晉升之資。”
混沌晶石碎片，是蘊含本源力量的寶物，價值彌足珍貴。
雖然平分顯得收獲少了些，但能夠如此順利得手，還是值得稱喜。
道榮也沒有絲毫撕毀盟約，獨吞收獲的意思，李晚的強大實力，保證了兩方關系的穩固。
當然，他也不擔心李晚撕毀盟約，畢竟這些晶石碎片利益雖大，但卻沒有達到令人不顧一切的地步，而且接下來諸天局勢動蕩，九龍域和道氏還需相互扶持，共度難關，更加符合利益之道。
他道氏本身的實力，也是維系這層關系的保障。
不過見李晚面色突變，道榮不禁也是眼皮一跳，忙問道：“李道友，你怎么了？”
李晚回過神，道：“方才我的部屬傳來秘訊，他們已經到了此地。”
道榮驚奇道：“貴屬竟然能夠突破此間洞天限制，傳訊于你？”
這通訊技藝，可真稱得上是器道一絕，道榮聽了，也有些佩服。
李晚道：“的確能夠突破洞天限制，不過畢竟不如外界便利，短時間內，恐怕難以聯絡了，我們既然已經得到此間寶物，那就速速出去，爭取早日與他們會合。”
道榮道：“不急，我們可以再去找那些太上教人。”
他此前已經通過各種消息和卜道推演，算到了寶物分布的大致情況，這是盯上了盤暝，奎真老祖等人手中的混沌晶石碎片。
他和李晚這次收獲不小，但卻還是稍嫌遺憾——五十枚混沌晶石，未必能幫他們成就不朽。
李晚卻有不同意見：“單以道蘊而論，混沌晶石碎片遠遠不如完整的大晶石，就算我們得到再多，也只是在問鼎不朽的路途走得更加深遠，積蓄更多底蘊而已，只有那大晶石，才能助我們突破關隘，踏出那一步。”
道榮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但卻有些遲疑：“它恐怕已經落在太上教主手中。”
李晚道：“料想應是如此，但他定然無法及時煉化。”
道榮吃了一驚：“道友真想虎口奪食？實話說，我們能夠做到這一步，就已經是極限，最多便是再從盤暝他們手中搶奪一二，但也應兼顧各方大能來襲，及時撤退，方才是智者所為。”
道榮所說，李晚當然明白，他們現在就撤退，是最佳的選擇，因為再不及時撤退，要面對的就不是寶物，而是前來搶奪寶物的人了。
得到寶物不是最終的結果，保留所得，及時消化才是。
但他并不知道，李晚的道途已經卓然大成，手底下的實力強大不少，已經有底氣直面法道，掀起一場橫掃諸天的時代變革了。
直到此時，他才終于明白，為何中古戰亂四起，會有純陽天尊那等人物誕生。
“那就是所謂的應運而生！”李晚心中暗暗想道，“若本座真能虎口奪食，搶下那枚大晶石，或許大事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