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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東京大審判

夢想島中文    狙擊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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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大盟及幾位兄弟的大賞,謝謝!)

  一一三二年,四月初九,東京城百業皆肆,萬人空巷,萬歲山人頭攢動,景龍江兩岸摩肩接踵。開封、河南、河北、京西各地商賈百姓,只要條件允許,無不狂涌冇入東京城,只為一睹一場空前絕后的世紀審判。

  東京大審判!

  審判的對象,就是金主吳乞買以下三十四名金國戰犯。

  狄烈早在去年圍困上京,擬定三十四戰犯名單,并昭告天下之時,就決意仿效后世著名及同名的“東京大審判。”也來一場世紀審判。“戰犯”這個罪名,可不僅僅是說說就算,必須要有足以匹配的“待遇。”審判,就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天樞朝臣,基本贊成將金主吳乞買與國相完顏宗翰這兩個首惡,磔之以謝天下,但是大規模的審判,卻是另一回事。

  審判罪臣,歷代不乏其例;梟首敵酋,歷朝不缺先例。但是,當敵國舉朝俱降,一網成擒后,鮮有再窮打落水狗,審判罪行之事。這樣的先例,歷朝歷代,從來沒有過。

  故此,狄烈方提出此議時,就引起朝臣極大爭議。狄烈的這個動議,可以說是觸動了儒家的“仁恕”根本,許多大臣及東京士子都上書反對,其中最尤以宇文虛中所寫的奏疏最具代表性。

  宇文虛中的奏疏里,著重引用了先朝(北宋)滅北漢、滅南唐、降吳越的例子。這些王朝,無論是被武力滅國,還是被迫降伏,其國之君,都得以妥善安置;其國之臣,都得以繼續任用。同時,還列舉了更有力的例子:金國擄掠二圣及宗室,雖倍加折辱,詔旨罪責,卻也未當著天下人前,審判公示。

  奏疏最后說道“…以北虜之蠻夷無禮,尚尊此法度;況乎我泱泱大國,詩禮之邦邪?”

  奏疏按程序是先送抵朱皇后處,朱皇后的批復倒很有幾分太行風味“得饒人處且饒人”。而天樞華王的批復,可就嚴厲得多了“金滅先朝,是誰侵略誰?誰才是真正的罪人?天樞滅金,乃是代天而誅,為漢室雪恥,豈有不將敵酋罪行昭告天下,論罪懲處之理?”

  犯而不較是恕道,以牙還牙是直道。中原之邦已經有了太多的恕道,真正缺乏的,是快意恩仇的直道!被金虜蹂躪了整整五年的中原大地,萬里河山,以及數不盡的累累白骨、流離失所的百姓,最需要的,就是一場他們能夠親眼目睹的、酣暢淋漓的公正判決。

  仁者有所恕,惡者有所懲;不枉不縱,善惡有報,此方為人間正道。

  此事引發的爭議,由朝廷漫至民間,市井瓦肆之間,也展開了jī辯。根據開封府派出的采風目吏,收集京畿一帶的民間風聞,有七成以上,贊成公審金國戰犯。

  天樞勢力內文臣武冇將也紛紛上書,絕大多數贊成公審,

  四月初,淵圣皇后與華國王聯合下達喻令:公審金國戰犯,以事實為依據,以律法為準繩,不枉不縱,不赦不罪。

  公審罪行,懲奸除惡,震撼列國,警示國人。

  這就是狄烈對這場審判所要達到的目的與要求。

  公審大典的地點,選擇在原皇家御園艮岳遺址。

  艮岳地處皇城之北,在皇宮玄武門與皇城正北景龍門之間,占地十余里,堆土為山,名為萬歲。昔日之萬歲山,峰巒疊翠,空谷生幽,奇石花鳥,茂林修竹,綠葉朱苞,華閣飛陛,遠觀近賞,風物絕佳。置身其間,令人忘塵俗之繽紛,飄然有凌云之志。

  可嘆的是,這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從政和延續到靖康十余年間的浩大工程,聚集了無數物華天寶的北宋“空中花園。”卻在靖康元年末,因金兵圍城日久,欽宗“遂命取苑中山禽水鳥十余萬盡投之沐河,并拆屋為薪,鑿石為炮,伐竹為籠籬,又取大鹿數百千頭殺之以饗衛士…”

  老冇子花費了十數年之功,耗盡天下資財,方得以建成的人間仙境,卻被兒子三下五除二就敗光了。為滿足個人享樂,敲骨吸髓,勞民傷財建起一座皇家園林,固然是罪莫大焉;但將這傾注了無數血汗智慧財富的人間仙境毀滅,又何嘗不是罪孽深重?

  這對奇葩父子,當真輸得不冤。

  此時的皇城,早已物是人非。狄烈也不打算以這個烙印著明顯宋室標志的城市做為首都,索性將皇城開放,東京百姓,可自冇由出入。這就使得以艮岳故址為公審會場成為可能。

  審判的準備工作并不復雜,事先搭建三個品字形高臺棚子,正中一個是審判臺,左邊是候審臺,右邊是證人臺。以三個高臺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四方形安全柵欄圈,百姓可在圈外圍觀,禁止入內,不得喧嘩。

  柵欄內有開封府二百衙役維持秩序,三大高臺四周有天誅軍一個混成營擔任警戒保衛。

  主審官為知太原府陳規,陪審官為知京兆府張角、開封府尹宗穎、越王趙偲。而華王狄烈及一干文武大臣、各國使節則端坐于審判臺兩側,聆聽審判。

  而最令人矚目的,則是證人臺上那支傳說中的女兵隊伍——天驕營女兵。

  天驕營女兵,除了已經退役的王妃趙玉嬙、葉蝶兒、楊調兒等諸女,因為身冇份的緣故,不便露面,其余在女兒嶺之役幸存的女兵二百余人,在辛玉奴的率領下,代表天使營、天籟營及無數被辱姐妹,上堂做證。

  二百多名天驕女兵,齊刷刷站成一個方隊,綠巾裹頭,墨綠色的軍服熨合貼身,寬闊的牛皮帶,將纖腰殺得細細的。每一女兵鼓鼓的胸前,懸掛著銀燦燦的銀質勛章,宛若一道比艮岳未毀時更為亮麗的風景線,令人望之目眩神迷…

  東京百姓,有一半是沖著看北奴的下場,還有一半則是沖著看這支傳說中的女兵隊伍來的。他們沒有失望,這支軍容整肅、剛柔并濟,英姿颯爽、怎也看不夠的女兵隊伍,當真令人大開眼界,滿滿敬意。甚至天樞官員與各國來使,都忍不住頻頻側顧——沒法子,太搶眼了。

  只是,誰也不曾注意到,這支整齊站成十排的女兵方隊中,只有前三排的女兵,紅顏綠裝,筆挺如槍,英姿颯爽,光彩照人。自第四排起,一直到隊尾,隊伍正中冇央的部分女兵,或拄杖、或渺目、或疤面、或缺指…領隊辛玉奴,更是一坐在輪椅上的半殘之人。

  這些敢于挑戰千年以來的禮法和內心的恐懼而奮起戰斗的小娘子們,得到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但是,站在這個地方,融入這個團體,她們,無怨無悔。

  四月初九,卯時二刻(早晨六點),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大地之初,金國戰犯大審判,開始。

  數萬百姓,圍了數十重,水泄不通。實在看不清的,登上光禿禿的萬歲山;實在擠不進的,立于景龍江岸。雖然遠了點,視線模模,但只要能聽清宣判就行。

  嗯,為了解決這個擴音問題,負責場地的宗穎采用的是最簡單原始的“通訊基本靠吼”——挑選百名大嗓門壯漢,稍加訓練,即可投入應用。只待判官宣判,這百名冇“擴音師”就將判詞吼達方圓數里。

  吳乞買無疑是幸冇運的,在完成牽羊禮當日,就在漢魂堂神社前,這位金國皇帝心力交猝,油盡燈枯,吐血三升,當場暴亡。皇后唐括氏,也嘔血昏厥。這樣一來,三十四名戰犯,就變成了三十三名。

  四月初九這一天,三十三名戰犯立于囚車,被天誅甲士押送至審判臺前。一個個金國重臣、皇子、大將,身著囚服,披枷帶鐐,額角刺青,滿面戾氣,目光怨毒,依次排列在候審臺上。

  首先,由主審官陳規宣讀開審詞:“自靖康以來,北虜屢犯我中原,殘害百姓,踐踏河山,兩河赤地,呦呦鬼哭;更擄掠宗室,驅使萬民,或為奴仆,或發賣邊荒…靖康之后,亡我漢室之心不死,年年南侵,春秋往復,將我大好河山,視為圍獵之場。我中原義士,漢家男兒,豈是引頸就戮之輩?當振長戈以奮起,矢志絕地以反擊;誅絕百萬被毛戴角之韃虜,洗盡千日殘慘虐酷之奇辱…”

  一番慷慨jī昂的開審詞,經百名大漢引吭高吼,聲達數里,振聾發聵,引發東京數萬百姓強烈共鳴。陳規每讀一句,場外便喝彩一聲,到得最后,應和之聲,此起彼伏,竟成山呼海嘯之勢。

  當百姓的情緒被調動到極致之時,公審正式開場。

  首先宣布罪狀的,就是完顏宗翰。這位金國國相、都元帥也算倒霉,原本排名老二,只因國主暴斃,一躍升為頭號戰犯。但嚴格地說,卻也不冤,因為相比起金主吳乞買,完顏宗翰在中原朝野的兇名最熾,并且他還是侵宋滅宋的真正執行者。

  首先由證人張孝純指控完顏宗翰,以金西路軍左副元帥的身冇份,率六萬金軍,于靖康元年元月入侵太原,至九月攻陷太原,前后殘殺守城及增援的宋軍將士十數萬人。更令人發指的是,太原城破后,守將王稟投河殉國,對這樣的忠貞義士,完顏宗翰非但不hòu禮以葬,反而指令部屬縱馬踐踏其遺軀以泄憤…

  說到jī憤處,張孝純涕淚滿須,悲不成聲。做為當年太原保衛戰的指揮者及王稟的戰友,原知太原府張孝純的證詞,極具可信度與感染力。圍觀百姓,聽得義士投河,莫不一掬同情之淚;待聞遺體慘遭蹂躪,無不義憤填膺。當場就有近千靠近柵欄的百姓,將身上的硬物如錢幣、銀鈿、碎銀、甚至脫下布鞋照候審臺上扔去。若非距離太遠,物件細小,殺傷力太弱,估計這位大金國相會上演一出被金錢活生生砸死的奇觀…

  待到天驕女兵一個個站出來,控訴被擄北上途中,被完顏宗翰屬下獸兵蹂躪、侮辱,諸女或忍辱偷生,或自絕于世時,現場氣氛更是達到高冇潮。數萬百姓怒吼震天,處死之聲,直上云霄。

  女兵們淚流滿面。將這慘痛的過往當眾道出,無異于將早已愈合的傷疤再次撕開,痛徹心脾。但她們是軍人,必須服從命令——最重要的是,為了替北遷路上死去的姐妹及自己討還公道,必須這樣做!

  她們將含笑帶淚,替北遷之路、女兒嶺上,逝去的那一縷縷芳魂,看著仇寇走向滅亡!

  人證物證俱全,證據確鑿,主審官陳規宣讀判詞:

  “奴酋完顏宗翰,自宣和末年以來,屢次南侵。圍困太原九月,令我軍民死傷無算,城破之后,殘殺幸存軍民,更縱亂馬踐踏投水身亡之守將王稟遺軀,惡行令人發指…破我東京城,俘掠宋帝,殘害yin辱宗姬民女無數,實是罪大惡極,罪在不赦,按律當處以極刑。完顏宗翰,你可服判?”

  由于審判的幾乎全是女真人,自然得放上幾個通譯,陳規每念一句,自有通譯翻譯一句。

  此時的完顏宗翰,已是病入膏肓,身體早垮了。對張孝純的指控,只是冷笑不語,對女兵的控訴,則木然以對。待聽完宣判之后,只是翻了翻眼皮子,淡淡道:“折騰完沒有?完了就動手吧!怎么痛快怎么來,且看真正的女真漢子,會不會皺眉。”

  接下來,是完顏希尹,就憑這位金國侍中昔日在南侵的金東路軍中,所擔任的元帥右監軍之職,就難逃戰爭罪責,列為二號戰犯,絕不冤枉,更莫說在家族封地冷山,生生將茂德帝姬趙福金折磨至死…

  蒲察石家奴,毀滅平定軍的劊子手。上至守將季霆,下至普通平定百姓,均死難于其手,背負累累血債。天誅軍中,光是證人就是重量極的:岳飛、王貴、徐慶、郭大石…無一不是當年蒲察石家奴血洗平定軍的劫后余生者,他們的證詞,就是親身經歷。

  完顏宗干、阿魯補…

  從四月初九至四月十二,整整三日公審,金國戰犯的累累罪行,令東京百姓仿佛回到了那不堪回首的歲月…追昔撫今,更令人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太平安寧,倍加感jī結束這噩夢亂世,救萬民于水火的天樞華王!

  四月十二,所有直接參與南侵之戰的戰犯,如完顏宗翰、完顏希尹、完顏宗敏(阿魯補)、蒲察石家奴、胡實海、蕭仲恭…等一十七名戰犯,盡數被處以極刑——“蒙山不屈花不辣。”這是女真人的專用極刑,即拉肋而死。以彼之道,還諸彼身。

  其余間接參與南侵之戰(如在朝堂支持之類)的戰犯,如完顏宗干、宗磐、宗雋、宗朝、渾黜、訛謀罕、撒里古獨、裴滿突捻…等等,按罪行輕重,處以五刑。如渾黜、訛謀罕被處以臏刑,終身囚禁;撒里古獨、裴滿突捻被處以劓刑,終身囚禁;高慶裔、蕭慶、按打曷等,杖脊八十,罰苦役三年;而阿骨打與吳乞買家諸皇子,如完顏宗干、宗磐、宗雋、宗朝、宗固、宗雅、宗順、宗英、鶻懶、神土小斡烈等等,盡數被處以——宮刑!囚禁終身。

  所有被判處終身囚禁的戰犯,包括二百余名金國宗室,擇日押往擒龍島囚禁,終身不得離島。

  國破家亡,海天茫茫,這些亡國者的命運,不會比當年被囚五國城“坐井觀天”的悲催父子好多少…

東京大審判,凝聚了人心,將華王聲望推向更高峰。同時,在天下人前,宣告徹底終結女真王朝。()本文字由提供帶上水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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