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楊衛平的自我反省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對于即將爆發的英阿馬島戰爭，楊衛平現在早沒了幾年前的期待。
無論華夏政。府采取何種對策，基本上都他楊衛平沒多大關系。
他當前需要考慮的是，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被英阿馬島戰爭所吸引的這段時間里，如何最大可能地幫助楊家聲領導的北緬民主自治政。府在緬甸全國爭取更多的民心民意。
激情和熱血，也是有保質期的。
現實的殘酷，已將他滿身的棱角不知不覺間磨平了。
換在兩年前，葉健雄如想有興趣跟他探討英阿關于馬爾維納斯群島主權問題，楊衛平絕對能滔滔不絕地高談闊論。
而今，他對華夏中。央政。府的任何決策都不再關心了。只要不損及他的個人利益，他們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吃力不討好的事，他楊衛平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干了。
這些年，他幾乎是犧牲了他全部的個人時間，腦子里想的全是如何讓華夏在改革開放的過程中少碰石頭。他已經為華夏的航空工業、機床制造工業、電子工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并實現了質的騰飛。他對得起老天爺給他的機會，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至于華夏接下來會走什么樣的發展道路，就不是他楊衛平所能左右控制的了。
以葉健雄的老辣眼光，自然能感覺得到楊衛平似乎對國家大事沒什么興致。
這種感覺，讓葉健雄心里很不舒服。
葉健雄知道，在政治上經歷了接二連三的挫折，已經讓楊衛平對國內政局心灰意冷。
現在的楊衛平，已經不再是五年前剛回國時的那個激情飛揚滿腔熱血的楊衛平。
自從Y20B全球霸王研制項目啟動以來，他象是變了個人似的。
但凡涉及到Y20B全球霸王的核心技術機密，他顯得格外敏感。無論中。央派什么人過來洽談，他都以各種理由加以婉拒。實在不行，他就把問題往美方麥道航空公司推。
顯然，他是刻意讓天工國際集團與華夏政。府方面劃清界線。什么項目可以合作，什么技術可以轉讓，大家都遵照國際慣例和原則來執行。
有時候，葉健雄也想不明白，楊衛平這位孫女婿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不是他們這些當長輩的對他關心太少了？當初讓他負責組建并主持領導國防科工委這個決定是否錯了？
誠然，楊衛平在主持領導國防科工委工作期間，確實為國家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但是，他一方面大力整合提高華夏的國防工業和科技水平，另一方面卻是私底下不斷在海外謀取私人利益。說他是一心為公吧，可他為什么又要給自己預留后路呢？
既然你楊衛平防著中。央對你不利，難道就不許中。央也對你楊衛平也加以提防？
天工集團在肯尼亞、臺灣、香港、瑞士、聯邦德國等國家和地區的投資，加起來遠比其在華投資多得多。而且私底下還跟蘇聯有“勾結”。如果說你楊衛平是真的心無二意，他葉健雄或許能相信，一號首長也可能相信，但其他人會信嗎？
這人啊，出了問題，絕大多數人總是先找客觀外因，而不是先從自身反省主觀內因！
葉健雄看得出楊衛平心里有個疙瘩。這個心結如果不能及時解開，這小子將來肯定還得犯錯誤。
“衛平，你變了！”葉健雄一雙老眼目光炯然地注視著楊衛平，嚴肅又不失慈祥地說道。
“回國五年多了，經歷了那么多人和事，要是還不長點記性，我可就真的無藥可救了。”楊衛平喟然長嘆道。
“我說的這個變，是你變得跟中。央不是一條心！”葉健雄臉為變得極其嚴肅地說道：“你到今天還沒從被迫辭去國防科工委主任這個陰影中走出來！如果不是你心中有怨氣，你就不會不顧一切地公然跟趙東陽同志頂牛！就不會在國內政壇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
“從美國引進落后的MD82組裝生產線，與我們自行主導設計研制Y20B全球霸王，誰優誰劣，瞎子都能看得出。”楊衛平淡定從容地說道：“如果我們不從現在開始搞大飛機，將來我們就得花費數千億美元從國外進口民航客機，而且還得為此每年付出極為高額的技術維修和保養，以及零部件更換費用。華夏的航空工業是由我楊衛平一手整合發展起來的，我絕對不能坐視這種鼠目寸光誤國誤民的錯誤行為發生！”
“你個臭小子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跟中。央進行溝通啊！”葉健雄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嘆聲責道：“為什么非得用這種影響極壞的激烈方法？你敢不承認你小子是存心讓東陽同志丟臉出丑？”
“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楊衛平古井不波地淡然說道：“我楊衛平也不例外。”
“你還知道自己也有錯啊！”葉健雄瞪著一雙老眼，抬手在楊衛平額頭點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楊衛平從來不會犯錯誤呢！”
“我楊衛平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而已，怎么可能不犯錯呢！”楊衛平苦笑著搖頭說道：“爺爺，其實，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哦！哪里錯了？”葉健雄微笑著點頭問道。
“我太過于想當然了！”楊衛平緩聲答道，眼神漸漸轉為深沉起來，“以我的年齡，相對于國內國情，根本就不適合擔任國防科工委主任這樣的重要職務。權大了，利自然會大。利大了，就必然會引起斗爭。
我以為自己一廂情愿地不參與斗爭，就能避免斗爭。這種幼稚的想法，是我回國后所犯一切錯誤的根源。軍人，就應該爭！爭榮譽、爭勝利、爭權力！我楊衛平愧對身上穿著的那套軍裝！
另外，我在整合整頓全國的航空工業、機械制造工業、電子工業、船舶制造工業過程中，太過急于求成，過于急功近利。忽略了人際關系這一國情現狀，作風粗暴地損害了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從而得罪了一大批原本不會得罪的利益群體。人為地給后續工作造成了極大的障礙。
在擔任國家計委主任短短三個月期間，我犯了理想主義錯誤。我自以為是地將自己的理念強加于別人身上，特別是在地方要求中。央分權這個問題上，我愚蠢地把自己架到了風口浪尖，結果成了所有人攻擊的目標。”
“嗯！總結得還算不錯！”葉健雄眼顯贊許之色地點頭說道：“年輕人犯錯誤，在所難免。其實你的這些錯誤，如果在事前能虛心地征求一下我們這些老家伙的意見，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只不過你頭上頂著‘全球納米時代之父’這個光環，讓你心氣太高，高到甚至是目中無人。”
楊衛平虛心地嘆息一聲，自嘲地笑道：“呵呵，我一直覺得自己具備超越常人的前瞻預判眼光和縝密的邏輯思維分析能力，所以有些太小瞧這個時代的弄潮者了。”
“你在科研技術工作方面的能力，無人可以質疑！”葉健雄很認真地給予肯定，正色說道：“有時候，我都覺得你的眼睛仿佛能看到未來。我仔細分析過你在擔任國家計委主任期間提出的多項政策方針，你的想法，原則上沒有錯，但在時機把握方面，卻不夠成熟。”
“唉！要是真的能看透未來就好了。”楊衛平心中一警，及時地為自己重生者這個身份打上掩護色，嘆然說道：“所謂的預判，不過都是基于嚴密的分析和推測而已。但是，天時，地利，人和三大變數，時時刻刻都在發生不為人知的變化。有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做到先知先覺，而不是先知后覺。”
“先知先覺？那豈不是古之圣人了！”葉健雄哈哈大笑道：“其實我覺得你小子也能算得上是半個圣人了。你這些年為國家和民族作出的貢獻，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爺爺，被您老這一么夸，我還真有點飄了。”楊衛平笑呵呵地說道：“只要中。央能記得我楊衛平曾經為咱們這個國家和民族略盡過一點心力，我就心滿意足了。”
葉健雄像是聽出了楊衛平話里有話，正色問道：“衛平，你真的決定要去國外發展？華夏大地，真的就留不住你楊衛平？”
“爺爺，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走？”楊衛平裝傻充愣地不答反問。
“北緬！”葉健雄深深地盯著楊衛平看了一眼，“聽說，楊家聲打算將他最心愛的女兒楊心茹許配給你。”
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聽著這爺孫倆對話的葉小喬，此時聞言后，眼神變得有些復雜地看著楊衛平。盡管她沒有接話吭聲，但她眼中的那種明顯的幽怨神情，看得楊衛平心里直發毛。
“這不過是楊家聲一廂情愿的想法而已。”楊衛平言不由衷地解釋道：“我現在還沒答復他們。”
“政治聯姻，從來都是政治家族之間保證各自利益的有效手段。”葉健雄似笑非笑地望著楊衛平說道：“楊家聲要想確保他們楊氏家族在北緬的地位不被動搖，就必須緊緊地抱住你楊衛平這座靠山！誰都知道，你楊衛平才是北緬的實際控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