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丹方
“唉…你這小哥..看模樣生得也是極為俊俏怎的這般來事兒…天下哪有這么便宜兒的事，你這頓吃的可全是本店的招牌菜肴，足足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這破玩意兒，還想抵賬？不行…不行…！”
酒肆內，青蠻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被小二好一番搶白，想要辯駁，卻也不知從何說起，望著在小二手中被其貶低得一文不值的一冊講訴三重天雜野的古籍，哭笑不得。
他連連搖頭，兀自暗想，早知曉當初在蓬萊閣隨意多取幾件能讓旁人看得入眼的兵刃了，這古籍雖是珍貴，但于這世俗之人而言確是沒有什么用處。
眼下，青蠻當真有些為難，白銀黃金什么的東西，他身上是沒有的，之前有也花銷得一干二凈，在蓬萊閣中他拿去最多的便是各式古籍，不過卻并非修行功法秘籍，盡皆是些雜文野史傳紀，這小二哥大字不識幾個，莫說是這畫著些稀奇古怪的無用之物，便真是一冊神功秘典，他也不知曉如何運用。
再者，以他的目光來看，手中這卷半寸來厚色澤有些發灰陳舊的古籍，遠遠比不得十兩白銀，莫說十兩銀子，便是一兩，他也不換。
見得青蠻一時無語，他也算見多識廣了，眼角向上翻了翻，略有些不屑的看向他，長長的“噢”了聲后，道：“小哥兒，你莫不是身上沒帶銀兩便來胡吃海喝了吧？”
“喲呵，不說話，看來還真是，虧得我還這般上下忙活的伺候著你。”
見得果真如此，小二的態度頓時不帶絲毫掩飾的落了下來，做他們這行本就是見錢眼開，而且，他還不是老板，這青蠻是他招待的，若被人吃了白食兒，那他便得自個兒擔著，十兩銀子，對于尋常人而言都不是個小數目，他起早貪黑，日日笑臉相迎的待客，這每月的工錢，不過才五兩白銀，這還包含日常開支用度，這一下折下十兩，便是兩個月白干了。
“小哥，在下確是一時疏忽，身上未攜分文，不如這樣，你暫且收下這冊古籍，予在下半日之功，在下定然雙倍奉還銀兩，你看可行？”
店小二乃世俗凡人，眼界不高也是正常，不過這小城中，也是有著不少修士存在的，只有隨便尋到一人，青蠻相信，隨意取出這一卷古籍，販上個數千兩銀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雖然這些東西對于修士的實力提升沒有什么用處，但卻可以讓這些幾乎從未踏出過一重天的人物大開眼界，光是這份兒見識，便價值不菲。
倒也不怕他們不信，這古籍在蓬萊閣中待得萬年之久，怎么也是沾染上了些許蓬萊閣中的仙靈之氣，有這縷氣息為證，那些修士定然不會懷疑真假。
青蠻這般辦法，店小二哪里肯應，見得青蠻稍稍有些起身，一把便拉扯住他袖口，好似生怕他跑了一般，一邊向店內呼喊，一邊冷笑連連，“半日？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這半日足夠走出天工城十數里了，到時候去哪兒尋你？”
經得小二這么一呼嚷，頓時將其它人的目光吸引過來，不時指指點點，街頭上那些無事之人也是駐足停留，想看看好戲。
“哎呀，這小伙子生得還挺不錯的，想不到還做這吃飯不帶銀兩的勾當….真個兒看走了眼。”
“可不是，看他那衣著也是破舊得很，一看便知道身上沒幾個子兒，一口氣點了十兩銀子的菜，胃口倒是不小。”
人越圍越多，小二倒是徹底放心下來，他要得就是這個效果，這么多人堵在一起，便是這小子誠心想跑也是跑不了。
青蠻還算鎮定，只是真個兒有些窮迫，只是自己理虧在先，確是不好用些什么手段，否則，他要走，誰能留得住？
正在這時，從店內擠出幾個人來，青蠻扭頭一看，為首之人約莫中年，身著一襲寬大的員外衫，體態有些臃腫，在他身后，跟著幾個酒肆中的店小二，不用多想，此人便是這家酒肆的東家了。
“大東家，怎么把您給驚動了。”
見得來人，小二先是一愣，旋即點頭哈腰，這東家他平日里也見不得幾面，這天工城里他們這逍遙酒肆也是名氣不小，這大東家更是本事非凡，不單一手經營著酒肆，還有客棧，花樓，脂粉這些營生，在整個天工城內都有著頗為響亮的名號。
今日他來此也是因緣際會，正巧是在這兒接待幾個天工城中的大人物，方才一直在內閣廂房里，對于外邊之事一無所知，直到方才知曉其中一個大人物喜好美酒，這才想起這酒肆中還存有一壇有著二十年年頭的陳年美酒，便親自出了廂房想要取來，恰是見著了店內小二向四處呼嚷的一幕。
“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王空斜眼兒瞥了眼店小二，旋即掃了眼面色平靜的青蠻，在見得他那雙似與常人有些不同的眼眸后，怔了片刻。
他的眼力自然非是店小二可比，在這天工城中經營了數十載，早已根深蒂固，平日里經常交往的都是一些常人難以企及的人物，所以，在第一眼見得青蠻后，便是心神一顫，對于這看似不過弱冠之齡的少年不敢有絲毫小視。
大東家詢問，小二自然不敢絲毫隱瞞，實則，也無需隱瞞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吃飯給錢，天經地義。
“古籍，什么古籍？”
王空聽罷，倒是沒有絲毫作怒之相，十兩銀子于他而言，根本就可有可無，倒是聽得那冊古籍后，頗有些興趣的問道。
小二翻手拿出古籍，王空正欲接過，猛地身子一僵，目光直直落在那冊古籍上，眼珠一動也不動，好似極為驚駭。
不過也終究是見識過不少風浪，轉瞬便又將這驚駭之色收斂，他這一切隱藏得極為巧妙，便是在他身旁的幾個小二皆是沒有瞧出什么異樣。
唯有青蠻暗暗一笑，早在方才這王空現身，他便長松了一口氣，竟是個半步跨入修途的商人前來。
他一眼便看穿這王空的真實實力，一個僅有第一重固本培元境修為的修士，其實也還算不得修士，但凡未步入第三重煉氣化形都算不得真正的步入修途，但仍是要比普通人厲害不少。
不過饒是一個國本培元境的修士，青蠻相信，此人也定能感受到古籍之上所攜的仙靈之氣，從方才王空那瞬間的神色變化，青蠻便是確定心中所想。
果然，那王空再次看向青蠻，比之方才的神色不知恭敬多少，或是因為人前之故，除卻這眼神外，卻是沒有表現出其它什么。
王空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拱了拱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青蠻微微一笑，卻是沒有拒絕，眼下，也只有借此人之手為自己解決這不算事兒的麻煩了。
隨著王空一行登上閣樓，眾人雖是議論紛紛，卻還是散開了去，留下那幾個小二面面相覷，不知大東家這是何意，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真被那小子吃了一頓白食兒，想不通，小二索性也不多想，既然是大東家出面，這頓飯菜的損耗自然是算在店鋪里邊的，那對他也就沒什么影響了。
想到這一點，他也松了口氣，只要自己沒什么損失，他也懶得計較，看了那隱蔽的閣樓一眼后，便又恢復常態，四周跑動張羅著新進的客人。
轉過數條曲折延綿的長長樓道，入眼便是一片青翠，隨處可見枝繁葉茂的草木，放眼望去，竟還有幾片圈折起來的苗圃，微微細看，青蠻亦是略有些詫異，倒不是驚異于這閣樓之中有這般景致，而是有些詫異，這世俗中的酒肆東家，還真是有些本事，不知從何處弄來這為數不少的仙草靈木，雖然在仙林中皆屬最此等的尋常之物，但對于一個僅是剛剛入門的培元固體修士而言亦是極為難得了。
見得青蠻眼中露出一絲詫異之色，王空抿嘴一笑，再次作揖，這次比之方才在外更為恭敬，換了副誠摯口吻道：“不知道友前來，方才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這一句道友便是點破了青蠻身份，他自然是瞧不出青蠻實力的，不過能擁有這般古籍的人物，想來即便不是修途中人，也與修士有著莫大關系，再者，王空亦是深知，仙林之中的人物是萬萬不能以外貌斷實力的，所以，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青蠻還了一禮，“在下一山野修士，東家不必如此客氣。”說著，便是臉頰有些發燒，繼續道：“倒是今日在貴店做出這般無理之事，委實得罪，要海涵的，該是東家才對。”
在三重天待了不少時日，以至青蠻的口吻與曾今亦是有了很大變化，不似一重天這般，逢人便呼道友，那兒是各族各脈相互融合，而一重天除了正逐漸侵入的魔盟之外，便再無其它妖邪之輩嶄露頭角，所以，除了他們，其余修士皆可算正門修士。
然而，青蠻不呼道友，卻還有另一層思慮，雖還是身負正門玄功，可他骨子里的血脈，卻亦是融合了上古妖獸之體，且還身負佛，魔兩門精要，將之相互融合，早已算不得純粹的正門修士。
王空沒有多想，這般“道友”的說法，也是平日里結交的那幾個前輩告訴他的，他自己得到這番機緣的時日尚短，也未遇到多少陌生的修士，自然對于仙林的諸多種種不甚了解，也就不以為意，只是身為修士，身上竟連十兩銀子都沒有，便是有些讓他不明白了。不過不明白歸不明白，他倒不會去刻意詢問，每個人終歸都是有一些自己的難言之隱。
修行一途，耗費銀錢，他也算深有體會，僅僅一年半載，花費在這上邊的銀兩足有數萬之多，若非他本就財力雄厚，只怕早便支撐不起，更遑論養殖這么多從四處收羅而來的仙草靈木。
兩人相互寒暄一陣，交換了各自名諱，聽得青蠻二字，王空倒也沒表現出絲毫異樣，這也在青蠻意料之中，青蠻二字而今在一重天中，卻是遠遠不如他在三重天中的名氣響亮，昔年雖亦是轟動一時，但亦是相隔十數載了，加之不少人刻意淡化昔年那些事，現在聽得青蠻二字，便聯想起十數年前那個天縱之才的修士卻也不多。
再者，當年能夠參與到青蠻各種事跡當中的人物，絕大多數都是破空境以上的修士，破空境以下的修士則是對青蠻的了解稀缺很多，更不用說，王空這個半路出家不過區區一兩年月的王大東家了。
兩人言談一會兒，青蠻雖沒有透露實力，但王空從青蠻的只言片語中便已猜出青蠻的實力不淺，遠非自己這個不算修士的修士能夠比得，立馬便相邀青蠻一同赴宴，說是廂房之中，還有兩位同道之人，皆是有著第三重練氣化形境的實力。
青蠻婉拒了王空的好意，他必須要盡快去尋找到師姐，看是否能取回九玄草，否則，對于牧野故畫的歉疚始終難以平復。
王空頗為惋惜，好不容易又遇見個修林中人，卻不想他要急著離去，不過倒是沒有再強留，心知這般人物，多是不喜受得約束。只是手中摩挲著那冊滿含濃郁仙靈之氣的古籍，戀戀不舍。
“這寶典….！”
王空伸手奉還，即便再是不舍，也不敢據為己有。
“這古籍，若是本就是在下抵消那十兩白銀之物，王東家若是喜歡，盡管收下便是。”
青蠻哪能瞧不出王空的愛不釋手，當下笑道。
“這….”
王空遲疑片刻，拿捏不準青蠻究竟是何用意，這古籍他雖然看不大明白，但僅憑上邊所攜的仙靈之氣便窺得一二定然非是廉價之物，他再怎么厚臉皮，也不好收下。
“一頓尋常飯菜而已，能夠遇得道友這般人物，王某亦是倍感榮幸，哪敢收受其它。”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意還給青蠻，在世俗中摸滾打趴掙下這份偌大家業，他本身便也不簡單，知曉交好青蠻這個人，比收下一件令人垂涎的寶貝更為重要。
“呵呵，王東家說笑了，欠下的自然要還…！”
青蠻沉吟片刻，卻是收回了那冊古典，其實，這古典對于王空而言，的確是沒有什么用處，即便那縷仙靈之氣，以王空的境界，哪怕是破空以上的修士都難以吸收得了，且極為微弱，幾乎沒有絲毫效用，他當初之所以選擇這些，全是因為想要了解三重天的從前。
不過王空并不知曉這些，能夠忍住這寶貝的誘惑，執意相還，倒是真讓青蠻有些刮目相看，便詢問王空有無筆墨紙硯。
王空怔了怔，卻是點了點頭，在青蠻的要求下，不消片刻，他便去取來青蠻所要之物，疑惑站在一旁，不知青蠻要這何用。
青蠻執筆而落，龍飛鳳舞的書寫一番，僅是片刻功夫，三尺來長的素紙上便已不滿文字，當中還有著不少圖案相稱。
王空定睛一看，卻是輕“咦”一聲，方才是覺紙上所畫之物有些眼熟，原來多是自己這院中所種植的仙草靈木。
“此物便贈予王東家吧，雖算不得什么重寶，不過對于王東家你如今的實力，卻還是頗有幫助的。”
青蠻翻手凌空一撫，那紙張便是瞬間干透，旋即漂浮于王空身前，這簡單的露了一手，便是教王空心驚不已。
待得他忐忑接過，仔細打量片刻，更是一瞬臉色潮紅，雙目有些發直，“這….這是….！”他太過激動，聲色都有些顫抖，好一會兒才吐出幾個字來，“培元丹丹方？”
作為初入修林的修士，他哪會沒有聽過這圣藥的大名，培元丹，可謂是低階修士的最佳靈藥，幾乎可以斷言，只要有足夠的培元丹，便是資質再差，也可成功步入煉氣化形這般境界，成為一個真正的修士。
曾今他也發瘋般，想要收羅這種丹藥，只是得到結果卻令人心寒，培元丹幾乎只有那些世外仙山中的宗門才會煉制，而且數量也是不多，僅供內需，幾乎沒有出售，哪怕在一些黑市之中，有著販賣，那都是難能碰到一次，而且價值高昂，令人發指，便是以他的身家，也不能染指多少。
所以，他才放棄了購買培元丹的打算，退而求其次，耗費重金種植起為數不少的仙草靈木來，只是這些東西，他也只知曉最粗淺的使用方法，即便珍貴，也難有很好的效果，為此，時常苦惱不已。
而青蠻竟是手書培元丹丹方，要知曉，有了這丹方，便可算有了煉制這培元丹的基礎，只要煉制成功，往后的培元丹，可謂源源不斷，這會給他帶來什么，他幾乎不敢想象。
此時，王空的呼吸儼然很是急促，見他這般模樣，青蠻淡笑道：“這培元丹丹方在下應是沒有記錯，不過，要煉制這培元丹，僅僅是有丹方卻也不行，還需有至少凝氣境的修士著手煉制方可，方才聽聞王東家有相識之人，乃是凝氣以上修士，倒是可尋他們相助一二。”
說起這培元丹，青蠻不由回想其昔日煉丹情形，他也算天資獨特，才能打破定律，以固本境的修為煉制出培元丹，嘴角微微浮現一抹溫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