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已非舊人,何故言語
張青等人自是不難猜出堯破軍為何忽出此言，看向青蠻的目光不由多了一分擔心，眼下這堯家可謂人多勢眾，便是青玄第一奇才澹臺流蘇或也不能與之正面交鋒，青蠻雖也有著顯赫聲名，但與澹臺流蘇這般傳奇人物相較，或還是差了些許。
“公子…！”
祝馨雨略有些擔憂的喚了一聲，后者仍舊保持一臉淺笑，只是微微搖頭，他的目光與堯破軍遙遙相對，絲毫瞧出膽怯。
從之前出手，便是想到了有可能發生的結果，既然這么做了，自然是有十成的把握，堯家，堯破軍，興許很強，但對于而今的青蠻而言，還真不算有多棘手。
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青蠻終是緩緩站起身來，及腰的長發隨風飄散，蒼白的面頰，幽深詭異的眼眸，拋去這身剝奪至狂刀門弟子的衣衫，也是個讓女子極為心動的人物。
唯有澹臺流蘇一人注意到了，在青蠻起身的同時，他身旁的女子，身體不經意的微微一顫，那已漸漸失去晶瑩光澤的白皙手掌，握得愈發緊了。
“狂刀門？你當真是狂刀門弟子么？”
堯破軍輕笑一聲，他很是好奇，這看上去，比他與澹臺流蘇還有年少一些的人物，究竟是誰。
“大哥。”
堯荒鈺微微上前挪動一步，很難想象，這僅有化脈初期修為的少年人，便是之前成功擋住大哥一擊，搶在大哥前邊進入秘藏的那個神秘修士。
現在他算是有些明白了，為何澹臺流蘇的女人，一個集兩大世家寵愛于一身的女子，為何會對個無名小子佇足凝眸，而今看來，有著這般實力，與牧野故畫相識，卻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荒鈺，你不是一直吵嚷著，要見識一下能讓大哥我吃的一些暗虧的神秘人嗎？好了，現在你可看清楚了？”
堯破軍略帶自嘲的輕笑一聲，多少年了，能在他手中略微占得一絲上風的人物，除卻澹臺流蘇，幾乎便尋不到第二人了。
“他已有這般實力了？”
澹臺流蘇早前便聽得其他修士的一些言論之聲，能在寂蒙手中逃出生天，雖是有些意外，卻也不算太過驚詫，而今，聽得堯破軍之言，想來，對他實力的估量，還是略低了些。
牧野故畫神色略微一怔，不由動容，昔日那個作為家中丁衛的采花人，而今已有了能與堯破軍，或是，澹臺流蘇相提并論的實力？
不知為何，她早有沉寂許久的心，在這一刻微微蕩起一絲漣漪，剎那間，便似回到了昔年那個無名村落，朝夕相處，相濡以沫。
“是，大哥，我看清了。”
堯荒鈺在堯破軍面前，收斂了自負從容之氣，便好似一個聽話的弟弟，恭敬回了一聲，只是在轉頭看向青蠻的時候，眼中便燃起一絲熾熱。
他回首一望堯家眾人，足尖驀地一點，身姿如輕盈鴻毛翩翩而出，在一處空曠之地站定，遙遙望著青蠻一身戰意磅礴，“放下你手中的人，與我一戰！”
堯破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武癡，而他的親生弟弟，亦是絲毫不差，總想擊倒又一個對手，佇立在仙林巔峰。
堯破軍低眉不語，輕笑看著，沒有阻攔之意，對于堯荒鈺的實力，他還算放心，雖然口頭上從來不說，但私下卻是不得不承認，或許再過數十近百載，他這堯家第一奇才的位置，便得讓出來咯。
“在下從不喜歡與人無故比斗。”
青蠻抽了抽鼻子，輕笑應了一聲。
堯荒鈺皺了皺眉，對于青蠻的實力，他畢竟還未親眼見過，大哥雖是如此說了，但他心底卻仍舊持有一絲懷疑，青蠻一刻不顯現實力，在他眼中便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現在，這般小人竟敢以這般緣由拒絕自己，讓他不由有些惱怒。
“如果我偏要呢？”
堯荒鈺聲色一沉，緩緩道。
見他這般模樣，青蠻不由有些想笑，當真有些像個孩子，本是不愿攙和的心思頓時有了些許轉變，略微沉吟，好似思索一翻，有些為難道：“這便有些為難了，你偏要？如若我執意要走，你能攔住在下？”
堯荒鈺一怔，若此人的實力當真如大哥所言這般強橫，那他一心要走，以自己一人的實力，的確是攔他不住。不過….今日這兒卻并非只有他一個人，他自信，便是此人的實力真的接近大哥，也絕不可能在堯家一干人等嚴防死守之下，還能走出這空間狹小的幽谷。
“你大可試試..！”
堯荒鈺冷笑回道。
“無需試了，你要戰，我便與你一戰又何妨？”青蠻忽的促狹一笑，繼而道：“不過，這般平白相斗，委實無趣兒得緊，既然是比斗，那加上一些彩頭如何？”
“彩頭？”
眾人紛紛一怔，比斗加上彩頭，這般事卻是并不少見，不過這堯家顯然是讓這堯荒鈺代兄找回場子，這已非是一般的切磋，對方人多勢眾，已占據絕對優勢，為與你加上什么彩頭？
不少人都是連連苦笑，本以為會是個深藏不露的出世人物，卻還是個乳臭味干，玩心甚重的小子。
“這小子當他是誰？區區一個化脈初期境的后生，不思如何逃命，竟還敢加上彩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過，就算他想要逃命，也是斷然逃不掉的。”
段松見得青蠻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連連冷笑，憋了一肚子火氣，正不知如何發泄，對于堯家，或是澹臺家，他都自然不敢亂嚼舌根，唯有這小子，他是沒有絲毫顧忌，就這小子，能與堯破軍相提并論？他根本不信，寧愿相信是那堯破軍認錯了人。
段飛老成世故，暗中阻止了段松繼續出言，堯破軍能認錯人？這自然不可能，他既然這么說了，且暗示其弟與那人交手，便已瞧出了對那人的重視，斷不會好似玩笑一般無的放矢。
他看向青蠻的目光漸漸凝重，若此人真有能與堯破軍相提并論的實力，那將會對他接下來的布局產生一定影響，一個如此年輕便有著不弱于堯家奇才人物的年輕人，其背后定然有一個仙林巨擘作為支撐，這才是他所看中的，有時候，一個人最后的輝煌與否，往往取決于一個又一個的選擇。
堯荒鈺氣極反笑，不知這小子是年少無知，還是真有那么自負，認為自己一定會贏。他本就年歲不大，超強的實力下，仍舊不免留有些許孩子心性，反問道：“你想要什么彩頭？”
“也很簡單，無需鈺少爺出財出力，若是在下僥幸勝得一招半式，鈺少爺只需對在下如對家兄一般，以兄長之禮待之。”
青蠻淡笑著說道，好似提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條件。
這番言語無異于平地驚雷，反應很是激烈。
“臭小子，你說什么胡言亂語，這般條件，真真是癡人說夢，我堯家斷不會答應。”
最先出言的自然便是那些被禮儀深束一生的堯家長者，聽得青蠻竟提出這般荒天下之大繆的條件，當下便是橫眉冷眼，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堯破軍沉靜的神色略微變了變，挑了挑眼眉，卻是含怒不發。
“你當真要這般彩頭？”
堯荒鈺冷然笑道，心中卻是有了計較，方才，他還只是想著點到即止，即便此人實力平平，也沒打算取其性命，畢竟修行不易，但現在，他卻是改變了主意，此人太過狂妄，死不足惜。
“鈺少爺….！”
見得堯荒鈺似有答應之意，幾個老者便是爭相勸阻，這已無關勝負，何事關乎宗族榮辱，試想，堂堂堯家的二公子，竟要對一個外姓小子以兄長之禮待之，這是何等屈辱？
“怎么？信不過本少爺？”
眾人言語一滯，自是不能滅自家威風，在這停頓的當口，堯荒鈺便是向青蠻答應下來，“好，你的彩頭，本尊答應了。不過，有沒有這本事，就看你自己了。”頓了頓，他目露一縷寒芒，一字一頓道：“不過，你要經受得住此等代價。”
堯荒鈺亦未向青蠻提出什么彩頭，因為他知曉，若是輸了，他的結局只有一個，那便就是—死。
“青公子…！”
張青雖聽聞過青蠻的不少事跡，但這堯家的二公子卻也非是尋常人物，比之其兄長堯破軍亦是差不了多少，見得青蠻如此莽撞，頃刻間便將形式推至完全對立的方向，下意識的便是想要出言勸阻。
只是他剛喚出一個名頭，卻被一旁的祝馨雨止住，“放心吧，公子他既然敢這般說，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你這般勸阻，非但不能扭轉什么，反倒平白讓別人看了笑話。”
祝馨雨面色鎮定，直覺告訴她，青蠻絕非肆意莽撞之輩，否則，在這強者如云的天下，斷然不會存活到此刻。
“你既認出了他，為何又不上前與他言語？”
澹臺流蘇輕緩一笑，忽而開口。
牧野故畫眉目微顰，啟口道：“緣深緣淺，他已非舊人，何故言語？”
言罷，她卻緩緩閉目，不再去看。
大戰一觸即發，氣氛逐漸攀升，相對而立的二人都漸漸凝神，四處的氣機變得愈發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