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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裂紋

夢想島中文    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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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光火石,剎那間南枝木這般舉動,讓遠處驚鴻一瞥的粉衣少女,輕掩小口,驚呼出聲,雖是從未見識過上官仙尊出手,但第八重三虛境的修為何其駭人,那翠衣姐姐這般作為,無異于自尋死路。

  南枝木持劍而上,飄逸身姿沾染一層青色光華,驚鴻劍芒暴漲一丈,厲喝一聲,向著天心閣悍然刺去,四周氣機亦隨之一滯。

  腦中一片混沌的青蠻,全然未覺,仍舊雙目無神的向著臺階而去,弱水劍近在咫尺,嗡!似是感受到忽如其來凌厲劍意,插入石臺的弱水劍攸地一顫,震出道道令人耳鳴的清幽之音。

  隨著一聲清脆之聲,弱水劍霍然拔地而起,劍柄一點,石臺上劍意蕩開,帶起一道青色劍芒,破空而去。

  雙目混沌的青蠻似有所感,猛的扭頭望去,瞳孔霎時一縮,面目猙獰,錚!臂上青筋暴起,水墨劍身,凌云一翻,入地三寸,縱身躍起。

  虛空半點的翠衣女子,只覺一股清冽劍氣,瞬間透徹心扉,驀然回首,只見得一襲青衫決然隨至,頃刻間心若絲顫,淚花飄散,“蠻牛兒...”

  “不要!”

  騰身而起的青衫男子,見得那一張婉笑晶瑩的凄伶容顏,霎時間心神通明,雙眸精光閃爍,低沉一吼。

  南枝木淚如雨下,決然回首,舌尖一咬,噴出一口殷紅,驚鴻染血,劍意滔天,玉指急捏劍訣,瞬息變幻。

  一人一劍,轉瞬便作紅芒一體,心如刀絞的青蠻自是明白,此乃—流光!

  天心閣內一直安若泰斗的傾世女子,眉間朱砂一點,輕而一跳,仍是不抬眼眉,兀自悠然一嘆,一揚手,凌空虛劃。

  一指青芒破窗而出,陡然間天地變色,風云瞬動,時空仿若定格。

  一青一墨,鏗鏘一聲,弱水劍光華不減,再次豎直插入地面,而水墨劍身與之一碰,飛出數丈,啷當落地,本是無暇的劍身瞬間裂開一道二尺來長的彎曲劍紋,雖敗猶榮。

  粉衣少女佇立在青花路徑一頭,張大雙眼,一臉震驚的望向遠處,此刻正在虛空凌踱,幾至南枝木身后的素衣女子,頃刻色變,秀眉深凝,數十載未曾動搖過的無為心境,霎時間跌宕起伏,掀起一股驚濤駭浪。

  “師...姐,青蠻終是答應過,答應過要保護于你的,青蠻沒有食言!”

  氣若游絲的南枝木緊捂住雙唇,拼命的睜大雙眼想要看清,此刻攔在自己身前,緊緊摟住自己下墜身軀的男子面容,奈何卻一次次模糊。

  撲騰一聲,二人雙雙跌落在地,嬌柔身軀狠狠砸在青花石板上的南枝木全然未覺疼痛,緊緊抱住氣息衰弱的青蠻,片刻間,殷紅血跡滲了一地。

  “寧姐姐,那傻子...”

  粉衣少女飛踏著步子,猶如一陣風兒般,來到寧紫雨身邊,望著此刻就在不遠的一男一女,淚眼婆娑,從小便在師門,親長護佑下的她哪見得過這般場景,一時間如鯁在喉,言語不出。

  寧紫雨輕輕一嘆,靜望著那在自己心弦上狠狠一撥的青年男子,秀眉深皺,好似要將他看透一般,驀地,她移步上前而去,朝著青蠻身軀隔空虛點數指,咻咻幾聲,幾道光華隱沒。

  南枝木仍舊這般癡望著他,對于寧紫雨的到來,亦是知曉,見她這般動作,知曉是為蠻牛兒師弟封住了奇經八脈,好止住他那不斷汩汩涌出的鮮血,饒是如此,卻是再無一絲心力,向其言謝。

  吱呀!

  眾人同是一怔,只見得天心閣上那半掩的窗戶忽的打開,一個玲瓏精巧的青花瓷瓶從中拋出,劃出一道輕弧,緩緩落于青蠻身前。

  寧紫雨認得那青花瓷瓶,其中所盛乃是門中三大圣藥之一的九轉玄天露,但凡還有一口氣在,盡皆能夠回天,不至身死道消,上官仙尊此刻賜予此藥,用意不言而喻。

  待得靈藥拋出后,那推開的窗戶,又好似被風吹一般,吱呀一聲,兀自緊閉,閣中之人亦為留下只言片語。

  南枝木神色凄然的望著瓷瓶,冷冷一笑,沖著樓閣道:“一瓶破藥,便想彌補你對蠻牛兒的傷害?上官仙尊,你還真是他的好姐姐啊..”

  說到‘好姐姐’三字時,頗有些咬牙切齒,南枝木從未如今日這般恨一人,所恨之人還是一位女子,一位在蠻牛兒心中分量極重的女子。

  依舊靜默,南枝木吐出一口血水,亦不再多費口舌,怔怔望著懷中已然昏死過去的蠻牛兒,心中戚戚然,溫涼的五指覆上那張沾滿血跡的面龐,輕聲哽咽,“你怎就這般癡傻。”

  “姑娘,本尊雖是不曉,你二人與本門上官仙尊有何瓜葛,但言此一句,還請二位速速離去,莫要再叨擾仙尊清修。”

  寧紫雨心中一嘆,清冷道,此子性情,雖是讓自己頗為震驚,但終歸是個外人,且上官仙尊是何等人物?真要再糾纏下去,難保不會身隕于此,天劍宗雖為正道修門,以除魔衛道,護濟蒼生為己任,但卻并非人人都是心慈手軟之輩,今日之事,便是印證了那句老話,仙途彌深,愈是深入,愈是無情。

  方才見那姑娘,持劍而上,便已知曉七分,唯一變數就是這不及弱冠的男子,或是說,少年,硬承上官仙尊一擊不算,還以身擋住了那一道令自己都頗為驚異的赤紅劍芒,一身精魄十損其八,若在此繼續拖延下去,只怕即便有著上官仙尊所予的九轉玄天露,亦是回天無力。

  好一會兒,南枝木顫顫巍巍的將驚鴻與那破損的水墨一并收入囊中,抱起青蠻,欲行離去,一旁的青花瓷瓶卻是一眼未看。

  “蠻牛兒,別怕,堅持住,師姐帶你回家,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南枝木喃喃自語,緩緩起身,與神色清冷的寧紫雨擦身而過。

  “姑娘,這瓷瓶中乃是本命圣藥—九轉玄天露,若有此物,可保你那師弟八成性命。”

  寧紫雨終是忍不住開口出言,宣武之地,她曾今亦是去過一次,比之南離差了不少,即便是那兒的稀世靈藥,亦少有能與這九轉玄天露相提并論,即便真有,那亦是諸如太乙仙門這般翹楚修門的鎮門之寶,這兩個出自二流修門的修士,想要尋得此種圣藥,幾不可能。

  南枝木腳下一頓,卻是沒有回頭,輕聲道:“若是沒有此物,蠻牛兒會怎樣?”

  寧紫雨沉默片刻,道:“身死道消!”

  南枝木深吸一口氣,低頭望著懷中之人,神色略微掙扎片刻,屈指一點,地上那小巧的瓷瓶便驀地飛至她手中,抬眼一望,不遠處那身著粉衣的空靈少女,此刻正楚楚可憐的望著自己,小巧的雙唇,張了張,卻又閉上。

  南枝木神色漠然,身形一動,徑直從她身側走過。

  “寧姐姐.....!”

  好一會兒,當粉衣少女再也瞧不見那傻子的身影,這才緩緩來到略微悵然的寧紫雨身前,張了張口,泫然欲泣。

  寧紫雨愛憐的望了望,這心性單純的傻孩子,輕撫著她的腦袋,輕輕一瞥那座幽靜的天心閣,牽起青兒的手,緩緩離去。

  眾人皆去的天心閣前,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一縷山風拂過,那扇古樸的門扉,終是緩緩打開,白衣霓裳薄若煙紗,云鬢上一支水墨珠釵斜插而入,點點青玉相綴其中,肩如削成,腰若束,五彩流蘇,銀綢緞帶飄然而下,三千青絲隨風輕揚,唇絳輕抿,一抹殷紅,在那猶如凝脂的白皙嘴角上細細流淌,觸目驚心。

  光陰如梭,皓月流轉,看似須彌之間,便是已過了半載光景,宣武西城,藥王莊之地,一個身著布衣青衫,約莫弱冠年華的男兒,手捧一卷經籍,半依窗臺,細細品讀,眉宇輕皺,清秀的面龐隱有一絲倦怠之色。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光景,年輕男子放下手中古卷,緩緩一吐濁氣,不經意瞥見置放于床榻一側的青灰布裹,長約三尺,布裹一頭隱約露出漆黑物事,細細一看,卻是一個鑄造古樸的劍柄。

  青年男子,樸實一笑,擾擾頭,走上前去,拾起布裹,一層一層將其掀開,錚,青年男子屈指一彈,劍身嗡鳴輕顫,經久不絕,端的一柄好劍,唯一讓人略微嘆惋的便是如墨劍身上,竟蜿蜒而生一條細長的青色裂紋。

  青年男子目光下移,正值那青紋之處,驀然間神色一凜,靜默半響,扯出一絲苦澀笑容,持劍出得門去。

  “青蠻公子,今日又是這般去練劍啊!”

  方才出門的青衣男子,剛過轉角,迎面便行來一位約莫二八年華的青蔥少女,微微頷首,露齒含笑道。

  雖算不得明媚動人,但卻青澀含羞,膚色白凈,容顏嬌好。

  青蠻咧嘴一笑,自己在這藥王莊已有了半載年月,昔日所受之傷,亦虧得藥王前輩傾力相助而再無大礙,對于這府上的丫鬟亦頗多識得,還多時勞煩她們為自己送來飯食,整潔衣物。

  “我這身骨在床榻上躺得太久了,若不再勤加練習,怕是真無縛雞之力嘍,絮兒姑娘,你這般急著,卻又是去做甚?”

  藥王莊雖是雖屬修行之門,但卻與俗世沾染頗多,其中便是有不少,來自世俗的窮苦人家子弟,來自做了丫鬟,雜役,不求習得那神仙般的術法,但求能足溫飽,掙得些許銀錢,贍養家小,亦是足以,而眼前這年方少艾,被青蠻喚作絮兒的女子便是其中之一。

  在絮兒眼中,無論是莊中各位長老亦好,還是那些個終日修行的弟子門生也罷,還有眼前這年歲比之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蠻公子,皆是那旁人眼中不敢深思的神仙人物,手眼通天,莊重之人雖亦是待自己這些個只識得縫補衣衫,掌廚弄勺的貧家女兒不薄,每月銀錢從不拖欠,亦極少有責罵之時,她雖非聰慧,卻也不笨,盡管如此,這些個莊中人,骨子里卻與自己這些下人疏離不近,倒也只有這位青蠻公子,真個兒把她們當做了朋友,平日里不單與她們肆意言笑,閑暇之時,還向她們講解那些神仙人物的風采,以慰眾姐妹好奇之心,端是個極好的人兒。

  少艾女子,微一作禮,輕笑回道:“小女子,正欲前往膳房為少奶奶準備午間的膳食呢。”

  女子輕輕掩嘴,聲若黃鶯,再道:“青蠻公子今日還未用膳吧,要不要小女子為你順帶一些口糧?”

  少女一眨雙眼,俏皮道:“有公子最愛的糖葫蘆哦。”

  青蠻正欲蜿蜒謝絕,聽得這糖葫蘆,微微一怔,臉頰略紅,擾頭道:“那就勞煩絮兒姑娘了。”

  少女見得青蠻這般模樣,撲哧一笑,輕一晃手腕,道:“咯咯,公子你自去練劍吧,待小女子為夫人送去膳食,便帶糖葫蘆來尋你。”

  說著,少女轉身,踏著輕盈的步子,徐徐而去。

  青蠻兀自溫婉一笑,搖搖頭,便負著水墨,向那平日練劍的劍園行去。

  快至劍園時,青蠻路過一座雅致別院,忽聞院落中傳來一道成熟婦人訓責之聲,細細一聽,微微詫異,擾頭一笑,便頓住了腳步,卻是那方才絮兒口中所言的少夫人略微薄怒的訓言,藥王莊人口不少,可能稱得上少夫人的卻只有一位,那便是藥王前輩的嫡子媳婦兒,吳正風的親娘,王夫人。

  青蠻雖是了解不多,卻亦知曉,這王夫人亦是出自修行世家,雖說王家遠遠比不得藥王莊這般的龐然大物,頂多亦就與赤練門相當,或還略有不如,而王家當代家主唯一的女兒王語嫣,也就是吳正風的娘親,在昔年,因緣巧合之下遇見了如今的藥王莊莊主,吳天祥,亦不知何故,無論修為,或是家世盡皆相去甚遠的兩人竟然一見如故,不久生情,最終走在了一起,此事亦聽得藥王前輩提及些許,昔日藥王前輩還為此雷霆震怒,險些遷怒于整個王家,最后終是沒能拗過自己那親兒,讓這王語嫣進了家門,不過卻是總不待見,除卻成親當日,日后幾乎難能一見,直到二十年前的吳正風出世,這才讓藥王前輩放下成見,王夫人才成了藥王莊名副其實的少奶奶。

  以青蠻的修為,相隔一道門墻,哪能阻礙于他聽得其中言語,不消片刻便已知曉,此刻王夫人訓斥的正是這藥王莊小主,吳正風,聽其言下之意,好似王夫人對自己這孩兒終日與西城幾個世家子弟,一同晃蕩游玩,不思進取,甚為不滿,這不,又欲溜出門去的吳正風,便被王夫人逮個正著。

  青蠻苦笑搖搖頭,猶豫片刻,還是抬腳踏入院中,這半年來,自己與吳正風亦是相交頗深,近些日亦常在一起切磋技藝,如今見其被王夫人訓責,亦不好置之不理。

  好在對自己親兒時常念叨,訓斥的王夫人對青蠻這個居住府上半載的年輕人頗為看重,亦不知是因為吳念生老爺子對青蠻的青眼相加,還是青蠻自身足以在同齡人中鶴立雞群的初中修為,或是兩者都有,每每訓斥吳正風時,便言起青蠻,以人言教。

  見得青蠻到來,無論王夫人,或是低眉聽訓的吳正風皆是面色一喜,吳正風趁著娘親轉身招呼青蠻的空當,使勁兒朝著青蠻一擠言,是為何意,青蠻自是明了。

  王夫人與藥王莊莊主,年歲相差近一甲子,好在吳天祥蒙承藥王血脈,一身修為亦是不俗,到如今亦不過貌若中年,與年約四旬的王夫人可算得相得益彰,王夫人年輕時亦是極為貌美,奈何資質算不得上佳,如今亦不過堪堪第三重練氣化形境,如花之貌終是敵不過歲月刀痕,因長期得以藥王莊無數靈藥滋養,才得以好似新婚少婦一般,為此暗地里,頗為懊惱年輕時為何不苦修仙法,徒惹得這般傷神,這亦是每每見得吳正風虛耗光景,不勤加修行便嚴加訓責的原因之一。

  青蠻與王夫人笑言一二,言談甚歡,聊了一會兒,青蠻道出讓吳正風與他一同到劍園練劍,王夫人當是知曉青蠻用意,亦不點破,朝著身后的孩兒,瞪了一眼,便允他與青蠻去了,心下當是想讓他與青蠻這般青年俊彥多加交往,正所謂近朱者赤,于他而言多有裨益。

  “青蠻公子,小婦可是將風兒交予你了,你可替小婦看好了,莫要讓他再偷溜出去,與那些個終日游手好閑的凡夫俗子廝混了。”

  王夫人笑意盈盈道。

  青蠻略施一禮,擾頭言笑,“夫人吧,青蠻自是省得,定不教夫人憂心。”

  與青蠻出得門去,走出好遠,吳正風這才松了口氣,一抹額前汗漬,笑道:“這次又有勞青蠻兄弟了,若非你及時出現,愚兄鐵定還會被娘親訓斥許久。”

  青蠻無奈一笑,道:“吳兄,近日你總往莊外去,卻是為了何事?莫要以方才那般說辭言說于我,王夫人信得,青蠻卻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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