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如月令 文冠木
稍后第三更。
恍若無形無跡，蒙揚在空靈石礦脈中自由地穿行。重獲修為那種愜意感充斥著他的身心，使他施展出五行遁術有種如魚得水的暢快。
按理說，無靈區中不該出現修行者，那么剛才使用法寶試探的人到底是誰呢？
蒙揚一貫遵循小心謹慎的行事作風，在未弄清楚對方身份之前，他收斂了神魂氣息，不做任何的試探。因為，若不是這些人隱藏得極好，修為也十分古怪，他便應該在最初的神識探察中發現他們。
他擔心的是，若是書生他們同時在解封其他四顆星球，也就是解除整個無靈區的禁制，會不會也遭遇到這些不明身份的修行者？
答案是肯定的，不過，蒙揚相信連神霄大帝親手煉制的五行封印，書生他們都可以搞定，這些修行者應該不會給他們造成多大的困擾。
礦脈充滿空間之力，置身其中，蒙揚竟有種在傳送陣中跳躍式地行進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是怪異。
難道，這就是空間之力的玄妙？
一直以來，獲得了地狗君神念分身的空間術，蒙揚始終找不到門徑，此時竟福至心靈般地有了一些微妙的體會。
他顧不得做深入地體驗，徑自循著礦脈頂端的方向遁去。
神魂梵音此刻發出一種空靈的鳴響音韻，諳和著空靈之力，微微脈動。
蒙揚心念微動，能不能將感知融入這種律動之中，使得自己跟整座空靈石礦脈融為一體一般呢？
蒙揚小心地就著梵音的指引，分出一抹感知，在某一個律動的節點，十分自然巧妙地融入到整座礦脈的空靈之力當中。
感知反饋回訊息的瞬間，蒙揚竟感到神魂中如有一口洪鐘在敲響，發出嗡然一聲巨響，幸虧他已經多次有過類似的遭遇，并未受到太大的干擾。
這一聲巨響之后，蒙揚才發現，《空間大挪移術》的玄奧竟自動地開始在神魂中流水一般閃現，此刻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之中，昔日許多未曾解開的疑惑都豁然開朗，一一領悟，只是一個唯一的桎梏就是，蒙揚最擅長的幾種真氣，都不能催發。
修行者的頓悟，有時候如白駒過隙一般短暫，或許只是千分之一個剎那的瞬間。
當《空間大挪移術》的玄奧被蒙揚盡數領悟之后，這些玄奧便化作一個光點，沒入到識海之珠，被兩顆魂珠分而食之。至此，只要是蒙揚練出空間之力，便能自如地使用這門來自仙界的仙法。
蒙揚明白，或許《空間大挪移術》不過是空間規則的一個很小的分支而已，不過，他要想最終悟透這些規則，便要將它們所有的分支都掌握才行。
機緣巧合之下，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在空間規則的探索上邁出了第一步。或許，等他收集到足夠多的空靈石，結合判神那得來的空間術以及《空間大挪移術》，不斷琢磨，終會再有新的發現。
感知傳遞回來的訊息告訴蒙揚，這座開始了礦脈其實是已經變成一片海洋的玄冰星中的一座高峰。這座礦脈便隱藏在山腹之中而已。
山峰深深地扎根海底，高出海面近千米，峰頂之上，卻有三個穿著奇怪服飾的修行者，兩男一女，讓蒙揚大吃一驚之余，卻又有些歡喜。
光是看這三人的穿著打扮，蒙揚便認出這三人定是來自仙魔星的修行者。
而令蒙揚吃驚的是，這三人的身邊竟然躺滿人類修行者的尸體，那些死去之人，竟是天玄修士！
蒙揚頓時明白過來。
這萬年時間以來，希爾不斷抓著從位面空間航道經過的修行者，這些修行者一旦進入無靈區，等若是失去爪牙的猛獸。
正是這些人，給小五行星座帶來的全新的東西，諸如什么植物園、藥園等等，雖說在沒有天地靈氣的情況下，收效甚微，但畢竟時間漫長達萬年之久，他們的不懈努力還是換來了蒙揚所見的峰炎等人的改變。
當無靈區禁制解除，玄冰星重新成為一座海洋之星，所有修行者修為盡復，昔日鉗制他們欺壓他們的那些冰獸人反倒頓時成為了他們隨手可獵殺的對象，但很顯然，這些人都想要在第一時間成為這片區域的掌控者，于是混戰開始。
最終，卻是所有人都喪命在這三個仙魔修行者的手段之下。
那些尸首，被兩男一女隨手拋下山峰，掉入海水之中，成為海獸、海魚爭搶的口糧。
感知只看到這些，無法對這三人做進一步的探查，忽然三人似乎因為什么事情爭執起來，眼看便有大打出手的趨勢。
難道，三人都想獨自占有玄冰星？
蒙揚很快遁出礦脈，進入巖石土層之中，逐漸接近了三人所在的位置，驀地，蒙揚感到識海之珠似乎跳動不止，竟有種失控的感覺。
蒙揚忙收回感知，謹守神魂的安定，這才進入識海觀看，原來，竟是鮮有異動的那棵已經成長到二十多萬年年份的文冠木在不斷地搖動！
怎么回事？
這個時候，文冠木為何會發生異常狀況呢？
蒙揚記得文冠木上一次發生異常還是在曲夏山初遇胡思思的時候，那時胡思思誦念出仙樂之音，拿出一顆音靈樹的種子，那顆種子受到文冠木的感召靈識開啟，自動飛入蒙揚的心，成為了蒙揚的靈種，自此為蒙揚打開了一扇全新的門，一扇可以用月華之能修煉的大門！
難道，這跟那三個仙魔修者有關聯？
蒙揚鉆出巖石層，屏息凝神地隱身在一片半人高的草叢之中，悄然看向那三名仙魔修者。
兩男一女此時已經不再爭吵，原來他們爭吵的是到底要不要施展某個秘術。就在蒙揚關注識海之際，儼然已經達成了默契，三人盤膝圍坐，伸手掌互抵，口中誦念不停，三株音靈樹的虛影便從三人的胸口顯現出來，枝葉相交，而三人的誦念之聲儼然形成了一曲十分奇特的仙樂！
又聞仙樂！
但第一次蒙揚聞聽得胡思思弄出來的仙樂，如一個一竅不通的門外漢，這一次則全然不同了。
因為，在困龍島，蒙揚獲得了青龍龍角中的傳承，雖沒有什么功法秘術，卻有著各種語言方面的訊息，也就是那一次，使得蒙揚掌握了仙魔人獨有的語言，甚至是只有月神殿的祭師或是兩大教中的尊者、核心弟子才掌握的祭祀古語————《如月令》！
《如月令》據說是月神傳下的神語，月神殿最強大的秘法秘術甚至是祭祀、引靈種入體之時都要用到，以秘法用《如月令》誦念成聲，落在旁人的耳中便如聞仙樂仙音，這就是仙魔人獨有的一種神技。
文冠木對這種《如月令》似乎有種十分強烈的感應能力，準確地說它是對世間音律有著無以倫比的感應能力，當三名仙魔修者決定施展秘術之時，它便已經感應到，這才會生出劇烈的反應來。
“梅花雪，梨花月，總相思。自是春來不覺去偏知。”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三人誦念的竟是一些零零星星的詩句，卻自有一股十分奇特的音律，交織在一起，便形成一曲仙樂，令人心曠神怡的仙音！
隨著三人不停的誦念，蒙揚看到三人的音靈樹光芒越發耀眼，似乎在三棵音靈樹的周圍那些仙音便在緊緊環繞一般。同時間，蒙揚感到似乎心的深處，那顆長期沉睡的靈種竟蘇醒過來，它似乎很想開枝散葉，顯出九枝九葉的形態，在三棵音靈樹面前，展現它的王者風范！
與此同時，蒙揚發現識海內的文冠木，似乎不斷地將那些玄妙的悅耳仙音從天地間收集過來，愜意地吞咽著，似乎這些就是它最佳的補品。
可憐，三名仙魔修士傾盡全力，施展出這門強大的秘術，本意是請動月神降下神諭，沒想到秘術結成的音律印結會被蒙揚的文冠木在半途攔截吞噬，平白化作了它的養分。
這三名修者，五枝五葉，居然跟胡思思一般無二，想來在仙魔大陸地位不低，這不禁讓蒙揚感到有些警惕。
胡思思多次在位面空間航行，卻從未發現這處無靈區，更不知曉那些航道的分線，為何這些仙魔修者卻能來到這里？
看來，蒙揚前些日子的猜想有些道理，不管是月神殿還是古月教的尊者，都刻意地對胡思思隱瞞了許多東西，或者換句話說，讓胡思思尋找他這個圣子，本就是不抱任何希望之舉。
但是，很顯然那一天四四的父親靈種禁制啟動，遭到靈種反噬而死，表明古月教的吉祥尊者分明已經覺察到了什么，至于是不是已經感應到他的出現，蒙揚并不確定。他目前還沒有擬定出一個周密詳盡的計劃，以決定是否以圣子的身份高調地去到仙魔大陸。
難道，眼前這三個仙魔修者身負特殊的使命？
按照胡思思的說法，像這種強大的秘術，尊者或月神殿根本不曾傳授給她，而眼前這三個跟她修為相差無幾、資質接近的人卻獲得了傳承，這足以說明問題。
到底這些人是無意中卷入無靈區來的，還是有意被希爾的紅毛盜擒拿至此？他們到底有說明目的呢？希爾又知道些什么？
就在蒙揚轉念的這段時間，三名仙魔修者的誦念逐漸變得艱難起來，似乎每誦念一個音節都令他們十分吃力一樣，與此同時，蒙揚發現，那三棵音靈樹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這分明是三人真氣減弱的征兆。
莫非，文冠木將三人的月華真氣吞噬掉了不成？不然，三人的真氣斷不可能消耗得如此劇烈。蒙揚暗想。
他將一抹精神意念沒入文冠木之中，頓時再次如置身一副奇妙的情景之中。
他覺得自己便是一棵扎根天地蒼穹之中的巨大文冠木，天地間所有的月華之能于他而言都是予取予求，可隨意支配。
那三名修者的音靈樹，在他的眼中不過是三顆尚未萌芽的種子而已，他有種玄妙之極的感覺，只要他給他們渡入一點能量，這三顆小小的種子便會生根發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三顆種子之中，不斷散逸出精純的月華真氣，與三人誦念的音節交織成一道尚未成型的符狀圖案，若不是此刻蒙揚寄精神意念于文冠木，他絕對看不到這個純真氣和音韻組成的圖案。
這個圖案就像一條剛剛躍出水面的小龍，想要一飛沖天，卻感覺到一旁有股極其強大的蠱惑吸引之力，誘使他不得不停駐下來，這股誘使之力便來自蒙揚寄念的文冠木。
每一息的停頓，那條符狀的小龍顏色便會黯淡一分，卻是文冠木從中吸取了最最精華的能量所致。
蒙揚有種感覺，那條小龍若是飛上云霄，便會生出一種他根本無法掌控的巨大變化，而且再有一點時間，文冠木便會使得這條符狀小龍徹底崩碎。
文冠木居然可以破除這三人使出的秘法，難道這三人這種奇怪的秘術就像地狗君神念的請神臺一樣，是用作請動神祗的？
那么，這三人想要請動的神祗便應該是月神無疑。
蒙揚有些后悔，先前竟然忘記請問希爾，什么月神在九天又是個什么樣的存在。不過他卻明白，破除了三人請動月神的秘術，月神神念便無法降臨到此處來，不致于產生什么他無法掌控的爭端。
或許是文冠木一下子吸取的能量太過豐盛，又或許是它覺得蒙揚心的深處那顆靈種眼巴巴地就像一個討要東西吃的孩子那樣可憐兮兮，文冠木竟分出一絲瑩白色的能量，經由鎮龍塔所化那團血肉之后，飛速地流動到蒙揚的心臟位置，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絲能量便被欣喜若狂的靈種貪婪地吞吃掉。
因為沒有得到蒙揚的指令，靈種雖意猶未盡，雖極其想要展現出它的王者形態來，卻只能停留在遠處，不敢稍動。
但蒙揚感覺得到，靈種經過這一次文冠木的能量喂食，似乎變得飽滿凝實了一些，靈識雖被蒙揚封在心中，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實際上還是有所增益的。
莫非，無意中又找到一個修煉月華真氣的獨特方式？蒙揚暗暗驚喜，此時，那三名修者的誦念之聲竟突兀至極地停頓下來，卻見他們的音靈樹光華散盡，如受傷的孩子一般瑟瑟縮縮地重新化作靈種沒入他們各自的心中。
與此同時，他們以《如月令》施展秘法，化成的符狀小龍竟一下子崩碎開去，化作三點碎片流星一般墜入深海！
深海中的無數海獸、海魚瘋狂起來，不顧一切地朝這三個光點涌去，都想在第一時間吞吃掉，似乎這三個光點碎片就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
蒙揚驚疑之際，卻見那三名修者同時悶哼一聲，都張嘴噴出一口黑血，互抵的手臂頹然放低，神情氣勢萎頓不堪，儼然一副身受重傷的樣子。
這是施術失敗遭到術法反噬應有的癥狀，蒙揚轉念之際，文冠木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隨郁郁蔥蔥枝繁葉茂，卻再沒有絲毫異動的跡象，而蒙揚的那抹精神意念也自行從其間脫落！
思索片刻，蒙揚緩緩現出身形，從草叢中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向正在緊張地服食丹藥的三名仙魔修者。
蒙揚目前唯一不能確認的是，這三人到底是屬于古月教還是水月教。不過，相信很快他就能得到答案。
三人中一人忽然沖蒙揚的方向厲喝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