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不是人
“大當家，下方好大的陣容，這肥羊，嘖嘖！”峭壁之上，數百人俯仰著下方，一輛輛載滿貨物的車馬，看的一個個山賊眼睛發紅。
“確實很大很肥。”虬須大漢點頭，單手抓著大刀，目光顯得有些火熱。
“發了！”瘦猴細聲小氣，聲音顯得很是尖銳。
“為何發了？”虬須大漢突然轉頭問道。
“這還用問，只要將下面這肥羊給宰了，我等起碼可以有幾個月的快活，女人酒肉，應有盡有！”瘦猴沒節制的笑起，后面的山賊也是哈哈大笑。
“說的真是有理，來人！”虬須大漢突地喊人，兩個大漢站出，恭敬來到虬須大漢后頭，聽著命令。
所有人以為大當家要下令開搶，眼睛都是興奮的紅起。只是遠看下方車隊，就能看出當中貨物價值。即便只那車隊之中豪華車輛，也是價值千金。已有山賊在那磨刀，卻是想等會殺人能夠更滑溜些才好。
“將他仍到寨里的牢籠中，餓個兩天，如若沒死，再帶來見我。”大當家指著瘦猴，面無表情道。
所有人都是一怔，即便是那兩大漢也是愣住。但馬上反應過來，抓起傻掉的瘦猴往后拖去。
在頭接連撞到石塊后，瘦猴才清醒，凄厲大叫，“大當家，為何。我沒做錯事，為何要這般對我，大當家！”
大當家嘴角冷笑，“連自身做錯什么都不明，餓個四天。”這話一出，瘦猴眼睛瞪出，剛想喊什么，卻馬上將話給憋回。
眾山賊靜若寒蟬，只有那大當家看著下方車隊，“只看眼前利益，卻連基本判斷都沒，你這般只能害了整個山寨！這肥羊看著是肥，但你可看見那壯碩的牧羊人？”
峭壁下方，沈從朝上看了一眼，就將頭低下繼續走著，臉上無絲毫異樣。車隊中，頭顱依舊仰著，還有數人。上方有幾百個山賊，他們早已知曉，卻沒人當一回事。這種事情這幾天已然遇到數起，只要稍微有些眼光的山賊，都不會將主意打到他們身上。
自然，這世上笨人總是有，也有些山賊朝他們沖殺而來。既然笨，而且還這般笨到家，那也就無需活在這個世上，沈從他們倒是幫這條商道清除了一些禍害。
“前方有個展業林，我們今晚就在那過夜，兄弟們速度再加快一些，趁天黑前到那。展業林中可是有著一種特殊野味，來晚的可是沒的吃。”馬陸在前頭大聲叫著，眾人轟然叫好。
入夜，展業林中被清出一片方圓百米的區域，都是武者修士，做到這點卻是容易。篝火升起，烤架上正串著妖獸，細密的嫩油不斷的滴下，發出一種誘惑至極的香味，而這正是馬陸所說野味。如今光是聞那味道，就讓人食指大動。
“快趁著熱乎吃，這野味也就今晚能夠吃下，到了其他地方可是嘗不到這等好吃的。”將作料散上，馬陸笑著將這妖獸分給幾人。
很奇異的味道，沈從咬上一口眼睛就是微亮，接著將剩下的全部吃光。其他人見沈從吃的快，還想分些，卻被沈從擺手婉拒。好東西也不能多吃，嘗個味道就好。
“這趟護送真是輕松，如今想來，不說那酬勞，單是那李府住的，就值回這個價錢。”用牙撕下一塊肉，黃維含糊不清道。
“說的是，只是李府好則好已，就是有一點不足。”李言笑著道。
“那般豪華，還有不足，說來聽聽。”孟然抬頭道，即便以他家世底蘊看這李府，也挑不出其他毛病。
“那李府不是我的。”李言淡然道。
周圍人一靜，接著就是大笑，沈從也不由拍了幾下李言肩膀。這等話語也能說出，這李言也是一個妙人。
“為讓你往后有個這般府邸，等會守夜就由你來，我等卻是要那睡覺。”黃維嘿嘿笑道，聽得李言臉一下塌下。
三小時后，整個營地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已入睡，只有負責守夜之人還在周圍走動著，但也盡量放低自身聲響，免得吵到其他同伴休息。
李言微閉著雙眼，卻是沒睡著，反而大部分精力都在四周。突地前方傳來一絲異動，李言下意識睜眼，除了如墨的夜色，哪里還有其他的。李言不禁一笑，剛覺自身敏感，突地感覺脖頸冰冷，似有人將氣吹在上面般，汗毛炸起。李言下意識將頭轉向后方，一雙發黑的眼眸正直直的看著他。
黃維半夜起身小解，剛走一半，突覺得不對，轉身看去，本應在守夜的李言此刻卻是躺倒在地面上。黃維一愣，接著就是搖頭。走到李言前，用腳輕踢，本以為李言會醒來，結果一踢卻沒任何感覺。
黃維眉頭一皺，覺著不對，俯身查看，眼睛一下瞪出。李言七竅竟流血，黃維嚇的趕緊查看，心底總算微微平靜。人并沒其他事，似乎是那驚嚇過度，心神被完全壓在深處，好生休息一番應當是沒事。
“怎么了？”
聲音在后傳出，黃維一嚇，細看才發現是沈從。沈從看著地板上李言摸樣，眉頭不由一皺，仔細查看，結論卻是跟黃維差不多，唯一的就是沈從在李言經脈中發現幽寒能量，冰之透骨。
“李言修煉浩然心法，按說心念該是極為堅固才是，怎會這般。”黃維不解道，浩然心法天地正氣，修煉高深境界萬魔不侵。而如今李言摸樣，分明是被驚嚇過度導致，自然讓黃維不解。
“也虧是浩然心法，不然就不是這般簡單。”一股正氣正護著李言心脈，也正是這力量才沒讓那幽寒力量得逞。不然此刻黃維看見的就不是這般景象，而是要想著如何替李言收尸。
沈從將李言體內異種能量拔出，“好生休息一晚應就沒事，你看護著他，今晚守夜就由我來做，你休息。”
“會不會有那危險，要不將這情況告知那王師叔？”黃維猶豫道，李言這情況看著太過詭異，黃維心中滿是不安。
“沒事，我先試試看，如若不行，明日再通知那王師叔就行。”沈從一笑，拍了下黃維肩膀，“去睡，明日還需趕路，精神頭卻是不能太差。”
黃維猶豫一番，終究點頭。沈從實力那日已表現過，他與李言兩人就是綁在一起都不是沈從對手，如今由沈從來弄，當是問題不大才是。周圍似乎有些涼意，黃維緊了下自身衣物，將李言好生放好，自身盤膝調息而起。
沈從看了眼周圍，所有人都已安睡，沒人察覺這邊情況。剛才李言出事，竟沒驚動任何人。想到這，沈從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眼睛微微閉起。
夜色漸深，周遭除那篝火照射位置外，其他皆是一片黑暗，再遠一些事物都看不清楚，透著一股詭異。
寒風吹來，溫度似乎在降低。沈從本平穩心境突地微微波動，各種念想在腦海之中翻滾，山村中小時的生活在眼前回蕩，沈從的眼球左右轉動而起。
辛勤的父母，山村內樸素的村民都忙著農活，小孩則在各自玩著，有時也會傳來一些孩子哭聲與大人的笑聲。村里，不管哪家出事，其他家都會自動來幫忙，多少年，一直都是這般。
村莊雖不富足，但所有人都很知足。只要來年雨水能夠足些，夠他們吃住，那他們就不會有任何怨言。村里有個教書先生，卻是當年村里走出，后來不知什么原因，又自己走回，接著就在村里穩定下來，不再外出。
村頭，村長正教著少年習武。沈從在旁邊遠遠看著，目光之中帶著羨慕，特別是有人將巨石整塊抬過頭頂時，沈從目光更會放出光芒。沈從年齡還不到，此刻在認字階段，卻是不能上去習武煉力，不然反會傷了自身。
“石頭，回家吃飯！”身后似乎傳來沈母的喊叫，沈從不舍轉頭，結果入眼卻是一雙發黑的眼眸，此刻正直直的望著他，一股寒意從心底直接生出。
“啪！”
沈從雙眼驟然睜開，一抹刀意從中散發而出，身前花草直接爆散開來。而在沈從前方不遠，一個小女孩此刻正盯著他。臉色白的無任何血色在其中，反倒眼眸之中眼白的位置，卻泛著絲絲的血痕。
“我餓了。”
幽幽的話語從小女孩的口中傳出，而當這話說出，周圍的溫度更是直線下降，沈從的眉尖甚至結出了寒霜。
“你不該傷害我的朋友，不該將我埋在心底的思緒勾起，更不該在我沉浸在回憶中時將我打斷！”沈從目光一下瞪起，一股暴虐的氣息彌漫在周圍。心臟位置的僵尸之血不斷顫動，好似要爆散開來，填充到沈從體內一般。
“呵呵。”
好似九幽之下傳出的笑聲，在小女孩周圍的洛水派弟子，眉頭卻是皺起。在睡夢中，好似做起了什么噩夢一般，一些人甚至咬著嘴唇，手緊緊的拽著，要抓住什么一般。
沈從眼睛微瞇，整個人突地消失在原地，手中龍雀刀直接插在小女孩之前所站位置，但此刻哪里還有小女孩的身影在那。
“血風刀法，守身！”
刀風起，一股吸力朝著四周發出，本已消失的紅色身影出現在龍雀刀身旁。發黑的眼眸直直的看著沈從，無數的怨念從中發出，投射在沈從的心神之上，無數的鬼影在四周閃現，朝著沈從撲身而來，鮮血幾乎將周遭完全淹沒一般。
看著周圍，沈從突然一哂。
“好嚇人，可我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