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1章 噩夢……事象的崩壞
趙綴空在蕭嵐出現之后的表現，或許就是無數個世界線中最好、最能夠讓人從心中泛起共鳴的一次。
但是，他并不滿意。
在看到不存在與這個世界線里的吸血鬼之觸出現時，他還以為趙綴空會非常順利的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狀況，從這個美好的‘理想鄉’世界線只能夠蘇醒過來，可惜也不知是他高估了這個男人的意志，還是低估了其對美好的渴望。
名為趙綴空的男人，是為了繼續留在這個世界線，從而找回了舍棄這個世界線的可能性才能夠得到的力量。
而這樣的矛盾，也是隨著讓他渴望留在這個世界線的原因出現達到了極致。
突然出現在蕭嵐意識中的精神穿刺。
突然在另一個他的背后發起的暗殺。
當然，只是無用功。
無論是蕭嵐還是另一個蕭嵐，他們在兩個潛行者出現之前就已經發覺，但他們甚至連去揭穿的想法都一點沒有。
趙櫻空，趙家‘空’字輩刺客，貼身纏打的體術達人。
趙蕊空，趙家‘空’字輩刺客，天賦異稟的超能力者。
再加上精通暗殺手段的趙綴空，他們幾人在這個世界中是已然凌駕于絕大部分生命之上、甚至可以威脅最強的政府的最最頂尖水準刺客，畢竟國家元首也是人，要吃飯，也要睡覺，精神也會松懈。沒有人希望自己每吃一口飯都要仔細檢查里面是不是有無色無味、甚至潛伏期長達好幾天、即便有認試吃也檢查不出的毒藥，也不愿意每走一步都要花上半天去檢查有沒有致命的陷阱，更不想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害怕永遠再也醒不了。
但此刻他們遭遇的，是超越了人類想象的上位存在。
對于以潛行姿態加入戰場，想要一舉的解決掉他們兩個的兩姐妹。蕭嵐在他們身上看到的唯一價值就是她們與趙綴空的關系——那讓他留在這個世界線的根本原因。
——所以，解決掉吧。
“啊，人到齊了呢…”
淡淡的說著絲毫沒有觸動的話，在另一個他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只用隙間就讓趙櫻空險些死在自己的攻擊下同時。蕭嵐也直接無視了趙蕊空那平時無往不利的精神穿刺，并且是同樣動也不動的任由那帶著驚人氣勢揮落，在蘇醒的異能力下足以劃破空間的吸血鬼之觸劃過了自己的胸口。
但在那整片空間都密布的無數縱橫交錯的破碎縫隙之中，作為目標的蕭嵐就如同一個并不存在的全息投影，無論是吸血的獠牙還是撕裂空間的裂縫，都沒有在那上面留下哪怕一絲的痕跡的直接一穿而過。
但是。那絕對不是幻影。
因為必殺的攻擊無效、剛剛泛起一絲驚訝與愕然的趙綴空，他清楚地看到了——在那尚未消失的撕裂空間的刀風之中，銀發的男人并沒有揮動手中倒持著的那柄血色的弒神之槍，只是如同慢動作一般的伸出了那白皙的左手。
輕輕地、緩緩地、確切的。
——抓住了那血色的獠牙。
明明這以必殺之姿揮動的吸血鬼之觸連空間也能夠切開，但蕭嵐卻是開玩笑的一般的將其接了下來，就像行走間隨手抓住前方掛落下來的樹葉一樣輕松。
與此同時。一記鞭腿帶著點藐視和失望的憤怒抽了出去。
“明明是刺客，卻這樣正面的來攻擊，你以為你是熱血系的男主角？”
趙綴空直接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不過這雖然看起來被打的很慘其實卻沒有受到多少傷，要是中了一鞭腿還是留在原地那才是最糟糕，傷害沒有轉化為打飛的動能就會全部作用在身體上，不是被從中切成了兩段就是受到了比骨折更加糟糕的嚴重內傷…
但是。這本就不是為了殺人。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會這么認為。
“你——！”
趙櫻空下意識的低吼了一聲。
作為王牌的超能力者趙蕊空的精神攻擊無效，愣是連一個恍惚都沒有造成，趙綴空那自己以前沒有見過但很厲害的攻擊被無法理解的方式無效化，自己那過去無往不利的要害攻擊‘背刺’同樣毫無建樹，甚至是差一點被類似于空間移動的能力秒殺了自己，這樣的情況她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但話雖如此——
沒有人理她。
趙蕊空呆呆的站在了原地，自己攻擊的陰沉男看也不看她一樣，而一腳踹飛了剛剛還英明神武的英俊帥哥的蕭嵐。他看起來就像是根本沒有發覺有其他人來了，只是盯著那并沒有砸落在而如貓一般弓起身恢復了平衡的趙綴空，冰冷的聲音仿佛是要將靈魂都凍結。
“但你如果是真熱血那么也就算了，因為那或許就是從這個多元宇宙迷宮之中醒來的唯一辦法，依靠燃燒的熱血氣勢強硬的否定掉自己所認知到的可能性。對這里的你來說也就是承認當初發生的那個讓自己陷入絕望的悲劇，那‘空’字輩的兄弟姐妹們經歷的血淚之夜，那注定無法避開的絕望深淵…
原本的話，我是以為拿出了吸血鬼之觸的你是已經看透了，但事實上你卻是做了一件完全相反的事——你想要守護現在擁有的這份幸福，甚至因為想要守護所以才激發了更強的力量。
你或許會認為這是個最好的結果，但事實上只會導致最糟糕的結果，你所知道的這個你將會永遠的沉陷在這個世界線——不，比那要嚴重得多，這個多元宇宙里可不是只有你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線，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世界線的人蘇醒了過來，在這里的你可是會完全無法抗拒的消失變成一段虛幻的夢，”
他認真的解釋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人給強行的打斷了。
“你…到底在說什么？”
被兩個蕭嵐都徹底無視了的趙櫻空。這個‘新娘’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的大喊了起來，“什么血淚之夜！什么絕望深淵！根本就沒有過的事情！還有什么亂七八雜的世界線和多元宇宙，你是從m78幸運跑過來的中二天頂星人嗎？”
蕭嵐直接怔住了。
不只是他，另一個他也愕然的睜開了眼睛，兩個人一起的扭過頭盯住了這個直言不諱的女孩——現在應該是女人了。雖然是那副似乎很年幼的嬌小童顏，但結婚了半年已經開發的完全熟透。
她的這一陣爆發，也是巧合般的打開了某個開關。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根本就沒有對自己狀況的實感啊…”
蕭嵐自言自語般的說著，還很有感覺的不住點著頭。“不過也對，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果‘不需要絕望’可能性的世界，你們會有記憶反倒是不可思議，多元宇宙迷宮…在認知到可能性的瞬間就會誕生出多元宇宙，在這個確切扭轉了過去的宇宙里是真實到不能夠再真實，該說真不愧是創造了以整個多元宇宙的終極幻術嗎？”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后突然地就想起了什么，“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鄭吒那家伙是怎么醒過來的？”
“如果是《天元突破》的原劇情，那么西蒙是認識到了鉆頭才是自己的靈魂，無論在哪個世界線里面都絕對不能夠否定，再加上死去卻留在他心中的卡米那大哥鼓勵。”旁若無人的，扶著黑鞘武士刀的另一個他托著下巴說。
“所以鄭吒也是認識到了自己的堅持？那簡直開玩笑！”
蕭嵐斷然的搖了搖頭。“西蒙是因為那個可能性的世界違背了自己的堅持所以才覺醒，但那顆璀璨之星可是從這個世界線作為起點飛起，而這個‘理想鄉’世界線里鄭吒可是人生贏家，他有可能會去否定這個一直期待著的完美世界？”
“那就是有人加了把手，比如讓他看到了其他世界線的記憶。”另一個他立刻說出了另一個可能。
“那怎么可——”蕭嵐剛想否定，但突然的就是一頓，出口的話語也隨即改變，“理論上是不太可能，但是也并不是絕對，難道是什么人動用了多元宇宙共振？”
兩他自己也沒有發覺。他是一口的說出了正確答案。
不過不管有沒有意識到，想到那顆劃破無限次元的璀璨明星，他突然的意識到自己要做什么了。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即便再不可能，那么也是事實。看來是哪個世界線的兩個楚軒動了手腳。畢竟這種事也就東皇鐘和封神榜聯合起來有可能做得到，而更上一步的起因是…等等，我為什么要去想這種事啊？
我要的只是一個集齊了所有世界線自己存在的趙綴空，既然鄭吒都在整個次元的無差別拉人，我干嘛不自己動手非要讓他們自己蘇醒？”
一瞬間而已，大氣凍結了。
原本看的有些偷樂起來，以為似乎沒有什么大礙想要趁機開溜的趙櫻空她們，在這一刻僵硬的宛若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而在原地完全動彈不得的趙綴空，他是眼睜睜的看著兩個達成了什么共識的蕭嵐緩緩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在一陣不可思議的光芒之中如幻影般的化作了一個與之前截然不同，但是卻不會對結果造成任何影響的嶄新的存在——然后，那應該很適合彈鋼琴的手，在停滯住的時間里輕輕的捏住了自己的臉。
——超究極融合.虛無之嵐。
并沒有讓自己的意識沉睡從而喚醒根源的蕭嵐，但是暫時達成‘兩儀歸一’的他即便比不上零式的奧米加，做不到那樣隨手的直接創造出一個多元宇宙，也絕對足以在這個奧米加創造的宇宙之中支配一些規則。
“多元宇宙回歸…”
如同詠嘆一般的低吟著，逆轉了多元宇宙迷宮的誕生，讓一切回歸于最初的光芒綻放。
當然了，并沒有摧毀這整個宇宙，只是作用于趙綴空一個人身上。
絕對不會失敗。也不可能失敗。
“——全部，都給我回來吧！”
不祥的光滿溢著，以面部被捏住了的趙綴空為中心，無限衍生的次元如同幻燈片一般的在周圍呈現了出來，那無限可能性的世界線中相同卻又不同、但都名為‘趙綴空’的男人。
帶著幼小的孩子在散步。居家好男人的趙綴空；
陷入了和小姨子的曖昧，被罰跪搓衣板的趙綴空；
成婚的妻子并不是趙櫻空，婚后生活死氣沉沉的趙綴空；
慘案發生后絕望的進入主神空間，但是因為趙櫻空早已慘死徹底壞掉的趙綴空；
主神空間中遇到了究極圣母，被感化后成為了正義使者的趙綴空；
湊齊了五萬點回歸現實，不再妄圖改變命運的趙綴空；
存活到了最后一戰。犧牲自己成全妹妹的趙綴空…
原本相互平行，永遠也不會相交，向著未來走去的近乎無限的世界線，在一個不可思議的異常力量下被扭成了一團，在名為蕭嵐的特異點手中最終匯集成了一個確切的人型。
“綴空…哥哥？”
直到此刻為止都沒有離開原地，徹底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趙櫻空。她看著自己丈夫的目光已經變成了恐懼。
不可名狀之物。
無法理解之物。
差異顯著之物。
所謂人類，就是對這等事物恐懼，排斥進而加以迫害的種族。
明明眼前出現的那個人還是自己的綴空哥哥，是自己從小就一直依偎著的好男人，與自己如漆似膠般纏綿了半年的丈夫，但是看著那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從眼角躺下了一行血淚的男人。她從心底泛起了一張無法形容的戰栗。
不要。
或許那就是真實。
不要。
或許自己才是錯誤。
不要。
或許自己只是一個虛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如同徹底壞掉了一般，這個女人大聲的尖叫起來。
一旁的趙蕊空依舊是呆呆的，看著身邊好像不認識的的姐姐和哥哥，有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孤獨在胸中溢出。
是假的。
恍然的意識到。
自己，是虛假的存在。
一旦回歸真實，就會徹底消失，連成為回憶也幾乎是一個妄想。
這樣的未來，這樣的可能性…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露出了一個同樣像是壞掉了的扭曲笑容，并且咯咯咯的發出了一陣神經質一般的恐怖笑聲。
“…哥哥。姐姐，蕊空不是假的，蕊空是真的對不對？”
她伸出手，不知何時強大到了一個地步的念力忽然延伸到數百米外，將一個瑟瑟發抖的金發小女孩如同玩偶一般的舉到了半空之中。就像是在享受那尖叫聲一般的將其扯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啪的一聲打出一記響指，那個渾身顫抖不停的可愛女孩皮膚上就忽然冒起了厚厚一層白色煙霧，只是須臾間渾身上下就劇烈的燃燒了起來。
在真實的世界中曾經發生的場景，就如同巧合般的再一次重演了。
“真是太美了，綴空哥哥。櫻空姐姐，還有大家，你們都看到這燃燒的美麗了嗎？那靈魂灼燒的尖叫，那心靈枯萎的慘嚎，真地是太美了，大家都看到了嗎？”趙蕊空就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興奮說道，她邊說邊興奮的撫摩著身體的敏感處，臉上更是露出一種如同歡好了的潮紅色，隨著她一聲仿佛般底尖叫聲發出，這個小女孩才重新嘻笑了起來。
“看，我能夠感覺到快樂，所以我是活著的，我是真正存在著的…對不對，大家？”
借助殺戮讓自己感受活著的實感，名為趙蕊空的這個只存在于多元宇宙迷宮這個被創造出來的宇宙之中的女孩，她已經徹底的淪為了悲劇的主人公以及悲劇的創造者。
明明是‘理想鄉’的世界線，也同樣籠罩上了絕望的陰影…
但是，不能認輸。
就仿佛被趙蕊空那崩壞的模樣喚醒了什么，趙櫻空臉中的迷茫一瞬間似乎徹底消失了，看著蕭嵐的眼中燃燒起了熊熊的怒火。
“…你，以為這樣的幻覺，就能夠讓我們屈服嗎？”
幻覺，這是幻覺嗎？
誰管它。
此前的蕭嵐沒有理睬，此刻的融合體更加不會理睬。
看也沒有看徹底壞掉變成了殺人鬼的趙蕊空，也無視了那眼中燃燒著‘都是你的錯’詛咒之炎的趙櫻空，他只是捏著趙綴空的臉將其提到自己的面前。
不知何時收起了弒神之槍的白皙右手，‘啪茲’一聲刺進了無力反抗的男人胸膛。
——沒有流出鮮血。
刺進了的手指只是假象，確切到達的是異度的空間，名為趙綴空的男人用來儲藏珍貴物品、以自己的空間異能開辟出的絕對安全的區域。
但是那絕對的安全，在此刻被徹底的凌駕。
虛無之嵐的手，沒有任何意外的劃開了隔離的空間，直達了男人最最隱秘的私人藏寶室。
慢慢的，取出了一對精致的耳環。
終于超究極體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了然的表情，達成了目標的他就像是丟下一個垃圾一般的松開了捏著趙綴空臉的左手，任由這個流著血淚的刺客如同壞掉的娃娃一般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