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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滿城皆說張西銘

夢想島中文    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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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云毅陪著張溥來到臺灣時候,心中是有一些忐忑的。

  留給秦云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不知道他是否能夠達到自己的要求。

  一下船,居然發現秦云沒有按照自己要求,率領大批部下前來迎接張溥,心中有些奇怪。

  “這便是金鷹城。”丁云毅介紹道。

  “好雄偉,好氣概!”張溥一見之下,便贊不絕口。

  一進入金鷹城,順口問起守城城門守秦云在那,城門守急忙答道:“秦大人正在臺灣書院中監督學子讀書。”

  臺灣書院?哪里來的臺灣書院?

  城門守對丁云毅使了個眼色:“職下給副鎮帶路。”

  走了不過一段路,卻看到附近道路兩側居然冒出了幾家大大小小的“書院”,丁云毅目瞪口呆,都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張溥卻是贊不絕口:“沒有想到副鎮嘴里的蠻荒之地,讀書風氣卻是如此濃重。”

  城門守接口道:“那都是副鎮到了臺灣之后,大力發展的。副鎮說只有讀書才有出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些話的?定是秦云弄出來的鬼,丁云毅心中想道。

  張溥聽了不禁大贊:“好,好,丁副鎮,張溥對你欽佩莫名啊。”

  丁云毅含糊的敷衍了幾句。

  等來到“臺灣書院”,里面朗朗讀書聲傳來,張溥聽了。卻是呆在那里。原來里面孩子讀的,不是四書五經,居然是他寫的《七錄齋集》。

  “這,這如何使得啊”張溥也有一些覺得不好意思:“張溥的一點拙作,居然拿來和圣人之書相提并論,過了,過了。”

  丁云毅這才知道原來那些學子念的居然是張溥寫的東西:“哪里。我臺灣人都聞西銘先生大名,最敬佩西銘先生的文章了。”

  再朝里一看,那個搖頭晃腦在教“學子”們讀書的。不是秦云卻又是誰?

  丁云毅哭笑不得,秦云怎么想出這個主意來的?

  張溥站在門外聽著,還跟著那些學子一起低聲吟誦著自己的文章。念到得意處,搖頭晃腦。過了會,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還是別打擾到他們了。”

  丁云毅點了點頭,帶著張溥出了“書院”。

  一到外面,便又見到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坐在路邊,一邊啃著冰冷干糧,一邊讀書,張溥贊嘆不已,臺灣讀書風氣居然到了這等地步。

  他上前問那少年為何在此讀書,那少年站起來道:“家貧。雖然我臺灣副鎮丁云毅丁大人對我等貧窮學子關照有加,皆可不出一文錢而來讀書,但我家中還有母親要照顧,因此無法專心求學。但做工之余,卻可以讀一些書。以免將來一事無成。”

  “精神可嘉,精神可嘉。”張溥連連點頭,問他要了手里的書。一看之下,卻更是驚訝。

  原來,這書竟然全部是用手抄錄下來的,是自己《七錄齋集》的一部分。

  “這。為何用手抄寫?”張溥大是好奇。

  少年恭敬答道:“還是家貧,買不起書,因此只能問別人借了,夜里抄錄,白天誦讀,可惜只抄錄了一部分,引以為憾。”

  “啊”張溥心中感動,可恨自己身邊沒有帶著《七錄齋集》,不然便可送他一本,想了下,掏出一錠銀子,硬要送給少年,讓他買書買些吃的。

  不想少年卻道:“餓死不吃喈來之食。先生好意,我心領了,但這銀子我不能要。我做工已經積攢下了一些銅錢,要不了幾天便能買上西銘先生的《七錄齋集》了。”

  “你,你怎如此喜讀張西銘的文章?”

  張溥的問話,似乎讓少年覺得非常奇怪:“西銘先生,當世大儒,他的文章,篇篇錦繡,我臺灣自打丁大人到后,沒有人不知道西銘先生大名的,我若不讀他的書,將來是斷然沒有前途的。”

  張溥心中的歡快,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了。

  自己在臺灣得到的這份榮耀,是用多少金錢都無法換得的。他心中更加感激的,卻是丁云毅,若無丁云毅對自己推崇有加,到處宣揚,自己在臺灣又豈能如此名聲顯赫?

  勉勵了那少年幾句,張溥嘆息著離開。忽然看到前面圍了一群人在一個攤子前,似乎正在搶購什么。

  張溥走了過去,只聽到攤子那傳來聲音:“張西銘先生的墨寶啊,不多了,不多了,真正張西銘先生的墨寶!”

  “五兩,這副扇面我要了,我出五兩!”

  “十兩!這副扇面歸我了!”

  “馬兄,你如何與我爭搶?”

  “趙兄,西銘先生的墨寶,請恕在下不能相讓。”

  圍在攤子外的客人爭吵聲響成一片。

  丁云毅一看那些客人,幾乎笑出聲來,全是自己部下。那“馬兄”、“趙兄”,不是張憲軒和蔡九洲卻又是誰?還有那個小販,居然是謝玄在那冒充的。

  丁云毅面色一沉:“豈有此理,竟然在此販賣假冒先生墨寶,敗壞先生清譽,我這就派人把他抓了起來。”

  “無妨,無妨。”張溥心情大好,絲毫也不在意:“他們如此假冒,也是對我的錯愛。副鎮,這些小商人生活不易,做些這樣事情也是有情可原。”

  他原本為人驕傲,若是以前聽到有人冒充他的墨寶,必定勃然大怒。可自從到了臺灣,所見所聞,無不彰顯他的身份地位,就連自己的書畫也都有人冒充,還賣出了這么高的價錢,心情大悅之下,非但沒有責怪小販,反而還幫著求起了情。

  “讓開。讓開!”

  丁云毅讓人分開了眾人,將張溥請到了攤子前。

  張溥拿起了一副所謂自己畫的畫,見模仿得絲毫不像,就連自己的字體也全然不是,不禁心里好笑,臺灣究竟是個蠻荒之地,雖然在丁云毅來了之后大力推行讀書之風。但到底見識太淺,連一副做得如此粗糙的贗品,也居然能夠賣出高價。

  再看那些扇面。橫幅,無一不是一樣粗糙不堪。

  “這副畫賣多少銀子?”張溥故意問道。

  “這副啊?那可不得了了。”“小販”謝玄神神秘秘地道:“你知道這畫怎么來的嗎?那是我的一個親戚,在張溥張西銘家門口求了三天三夜。西銘先生才賞了這副畫,若不是我的那位親自急得銀子用,委托我來賣了,誰肯把如此珍貴東西出手?先生,看您也是個讀書人,如果真的喜歡這副畫的話,三十兩銀子拿走。”

  “貴了,貴了。”張溥微微笑道:“張西銘雖然有些名氣,但一副畫卻要三十兩銀子,實在有些貴了。”

  這話頓時引起周圍人的一片不滿。

  張憲軒第一個道:“你懂什么?你知道誰是西銘先生不?那是大才子。當代圣人那。他的一副畫,三十兩銀子買來,轉手便給賣一百兩。你不要,我要!”

  “當代圣人”這四個字,讓張溥心花怒放。他在士子心目中的地位雖高。但可從來沒有人這么稱呼過他。

  他笑道:“我也學過幾天字,我看你手中扇子扇面上還是空白的,不如我幫你寫幾個字如何?”

  “你?”張憲軒一臉不屑:“要是西銘先生還差不多,你就算了,別弄污了我的扇子。”

  張溥大笑:“不如這樣,我寫的要是不好。便賠償你一百兩銀子如何?”

  “真的?”

  “當真!”

  張憲軒這才“半信半疑”的把手中的扇子交給了張溥,張溥又讓人找來筆墨,在扇面上一揮而就:“匹夫之有重于社稷”。

  接著放下扇子,讓門生拿來自己私章,在落款處蓋下。

  張憲軒拿過扇子:“匹夫之有重于社稷恩,字還算寫得不錯,可是這章上是什么?太倉西銘?太倉西銘!”

  一聲驚叫,抬起頭來不相信似的看向張溥:“你,你就是西銘先生?”

  見張溥含笑點頭,那些人如夢初醒,紛紛喊叫“西銘先生來了”,“西銘先生到臺灣了”!

“小販”謝玄更是“面色如土”,連連告罪。不多時,無數百姓已經圍了過來,把個張溥一行圍得水泄不通  張溥在臺灣呆了兩日,所到之處,無不感受到臺灣人對他的“愛戴”。

  當真是“滿城皆說張西銘”。

  他做夢也想不到,在偏遠的臺灣,自己居然會遇到如此盛情款待。若不是顧念著京城里還有事,只怕張溥還會繼續留在臺灣。

  走的時候實在是有一些戀戀不舍的。

  丁云毅再三挽留,眼看挽留不住,便親自送行。

  張溥大是感慨:“臺灣讀書風氣之盛,讓人難以相信那。我去的地方不少了,縱觀無有如臺灣者,這都是丁副鎮的功勞啊。”

  “西銘先生說的哪里話。”丁云毅客氣地道:“若無西銘先生的名頭,只怕也不會如此。”

  這時張溥看到幾箱銀子被搬上了船,張溥嘆道:“如何要讓丁副鎮破費。”

  “這原是我答應給西銘先生建造江南書院用的。”丁云毅一笑:“更何況,一副假冒西銘先生的字畫都能賣三十兩銀子,西銘先生這次到臺灣來,留下了如此多的墨寶,難道還不值區區的五萬兩銀子嗎?”

  張溥“哈哈”大笑,只覺得丁云毅說的有趣。

  這時一個部下來到丁云毅的身邊,用不大,但卻足以讓張溥聽到的聲音說道:“副鎮,我聽到一些流言,說張肯堂張撫帥不知為什么對副鎮非常不滿,說副鎮駐守臺灣,不思如何加強防御力量,卻盡去弄些什么讀書事情,本末倒置,他要去參副鎮一本。”

  丁云毅臉色一沉:“知道了,回去以后再說”

  “副鎮何需瞞我?”張溥冷笑一聲:“難道讀書便是本末倒置了嗎?那把天下的讀書人放到了什么位置?哼,他自己不尊重讀書人也就罷了,難道看著臺灣如此也眼紅嗎?他要參你?若是朝廷真的治副鎮的罪,我便帶著全天下的讀書人參他張肯堂一本!”

  “云毅的事情,如何能讓西銘先生費心?使西銘先生與撫帥翻臉?不可,不可!”丁云毅急忙說道,隨即又嘆息一聲:“想來總是云毅做的有不對的地方,這才惹得撫帥生氣。算了,算了,我總讓著他一些也便是了。”

  “讓?朝哪里讓?副鎮若是再讓便要掉進大海里去了!”張溥面色陰冷:“我的事,我自然會處理,副鎮,臺灣能有今天局面,不容易那,千萬要堅持住,我代全天下的讀書人謝你啦!”

  說著,竟然真的對丁云毅深深作了一揖。

  丁云毅趕緊回禮:“西銘先生折殺云毅了。西銘先生此去京城,路途遙遠,千萬一路保重,我已派了幾名士兵,一路護送先生。段三,你也得小心侍侯。”

  “是,大人。”

  丁云毅滿是戀戀不舍:“這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先生,聆聽先生教誨,先生若是有空,請一定再來臺灣,我舉臺灣滿城百姓歡迎。”

  “這次福建一行,不想竟能結識副鎮這樣人物。”張溥也大是不舍:“江南書院落成之日,一定來請副鎮到場!告辭!”

  “先生請!”

  把張溥送上了船,目送船只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丁云毅長長出了口氣:“終于給送走了,這兩天演戲把咱演得自己都當真的了。對了,咱這次花費了多少銀子。”

  “五萬三千兩。”秦云脫口而出。

  “什么?五萬三千兩?”一聽這個數目,丁云毅差點跳了出來。

  秦云不慌不忙地道:“您三哥大手筆,一送就送出了五萬兩銀子,你去泉州和把張溥請來臺灣的銀子咱們不算,難道布置那些書院,請那么多的人來演戲不需要銀子嗎?三哥,一天一夜便弄出了這樣排場,若不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斷然做不到的。”

  丁云毅無可奈何,苦笑著自我解嘲著道:

  “也好,也好,幾萬兩銀子,收了張溥的心,收張溥的心,便等于是收了天下士子之心。幾萬兩銀子買來天下士子支持,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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