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政客無恥

　　日本公使小幡緊急求見軍事委員會方委員長，這個時候見別人根本沒用。日本人不傻，知道誰說話管用，已經是深夜了，小幡還是固執的在門口等待了兩個小時。

　　望著大門口虎視眈眈的警衛，深宅大院內燈火通明，長時間的等待雖然很煩躁，但是小幡公使還是告誡自己要有耐心，足夠的耐心。歐戰結束后，日本經濟滑坡，米騷動導致日本國內局勢不安。原敬內閣上臺后，一再強調要改善日支關系。不是日本對支那沒有野心了，而是現實讓日本不得不暫時收斂野心。

　　可以肯定的是，一旦中日開戰，毫無準備的日本很可能丟掉朝鮮。歐戰期間維持二十個師團編制的日本，絕大多數師團都是半編制，需要至少三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動員。相比之下，支那遠征軍從歐洲回來不久，編制完整隨時可有投入戰斗。其在國內的部隊，也保持在七十個步兵師左右，尤其是在東北、遠東、蒙古三地，總兵力始終保持在五十萬左右。

　　可以這么說，盡管來自南方海上的壓力可能會更大一點，方劍雄這個雄才大略的獨裁者，還是把防御重點放在了北方。東部沿海以及南方沿海，就戰略而言隨時都可以犧牲掉。這真是了不起的戰略，需要極大的氣魄才能做到這點。

　　當然，根據軍部的情報，支那在沿海地區的天津、青島、上海，也保持了強大的駐軍，大沽口、青島、吳淞口的要塞群，已經連續不斷的修了五年。可以肯定的是，一旦日本海軍想有所動作，就必須回避這三個地方。從其他地方下手。問題是，怎么覺得支那報復日本的問題，怎么解決支那海軍破交的問題。這些問題就目前來看，日本海軍暫時沒有太好的辦法。除非在開戰之初就封鎖支那的主要軍港，但是這樣做的成功率太低。

　　毫無疑問，能夠政治解決這一危機，是最好的結果。

　　大門口終于有動靜，側門里走出來一個男子，小幡立刻站直了身子，遙遙微微鞠躬。陳果夫往外看了一眼后。快步上前道：“小幡公使，請跟我來吧，你有十分鐘的時間。”

　　小幡和奇怪。為何陳果夫會暗示他有十分鐘的時間，這個暗示并不明顯，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就在小幡納悶的時候，陳果夫低聲笑道：“本人陳果夫，家叔陳其美。早年多在日本活動。我見過貴國的宮崎滔天先生、犬養毅先生。他們都是家叔的好友。”

　　小幡在心里哦的一聲，這是陳其美的侄子。看來是受到了叔叔的影響，對日本人有好感。這個消息很重要，方劍雄身邊的秘書，居然是對日本有好感的？情報部門那些白癡，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一臉陰沉的方劍雄氣場強大。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后面，只是一道輕描淡寫的眼神，就讓小幡感受到黑云壓城一般的風雨前奏。這個獨裁者正在氣頭上。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大日本帝國駐華公使小幡酋吉，見過委員長閣下。”小幡上前鞠躬，并沒有因為方劍雄端坐不動感到任何不滿。在他看來，方劍雄在這個國家跟過去的皇帝沒什么區別，就當自己是早年間來華覲見皇帝的使臣好了。

　　方劍雄看他一眼。站起身子走出來，走到小幡面前。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較大，小幡有被俯瞰的窘迫，只能微微低頭，顯得很恭敬的樣子。只要能完美的解決這一次危機，任何屈辱都是可以接受的。

　　“本人一直很重視中日關系，民間反日情緒高漲的時期，中日恢復經貿關系的談判，我也是支持的。中日都是亞洲強國，兩國一衣帶水，民間交往頻繁，中日之間人民的友誼基礎深厚。早年間為了推翻腐朽的清王朝，日本人民給于革命者巨大的幫助，這些都是中日友誼的重要組成部分。可是，在日本民間甚至政府、軍隊，長期以來一直存在一種聲音，那就是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國。”

　　說到這里，方劍雄停頓了下來，小幡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抬頭，遭到方劍雄一道如手術刀一般鋒利的眼神掃過來，心中不禁一顫，再次低頭，本能的解釋道：“原敬首相就任之后，大力倡導中日友好。我相信在兩國領導人的努力下，在有識之士的推動下，中日友誼之花必將綻放，并長久不衰。”

　　要不怎么說政客都不要臉呢，這么睜眼說瞎話，兩人都不帶臉紅一下的。實際上小幡心里很清楚，民國各級軍校，從士官學校到蕪湖、保定的陸軍大學，都開設了一門國防教育課，教材上清楚的寫明了，日本、俄國，是中國國防的重點對象。嗯，一個來自海上，一個來自陸地，反正都是民國安全的最大威脅。

　　王八蛋才把國家和國家之間的友誼當一回事！

　　“我相信原敬閣下的誠意，但是蔣總參謀長遇刺一案，實在是太惡劣了。這是對兩國友誼的無恥挑釁，這是對民國政府的公然敵視。在此我要求以下三點，第一，盡快破案，緝拿兇手背后的勢力并嚴懲，第二，日本政府必須對日本民間的組織進行取締，第三，驅逐在日的民國勢力。”

　　方劍雄說完之后，小幡心里松了一口氣，這個獨裁者沒有亂來的意思。

　　“好的，我明白了，一定盡快轉達閣下的意思。另外原敬閣下表示，希望近期能來華訪問。”小幡趕緊把話說清楚，原敬訪華毫無疑問是一個重大的政治信號。這么一個信號，足以打消方某人心里最后的一點瘋狂情緒了吧？

　　果然，方劍雄聽了這話很明顯的一愣，隨即很快點點頭道：“很好，我想總統府會很快向日本方面提出邀請的。在日本養傷的蔣總參謀長，就拜托貴國了。另外，庫頁島石油的開采，本人會督促相關部門盡快啟動與日本的合作計劃。”

　　“請閣下放心，大日本帝國一定會全力以赴，確保蔣總參謀長的生命安全。刺殺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小幡趕緊敲定這個事情，實在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支那人居然在庫頁島發現了石油，也不知道從什么渠道獲得的情報。總而言之，現在兩國共管的庫頁島，聯合開發石油對于這兩個缺油的國家而言，誰敢攔著都能遭到聯合翻臉。

　　打發走小幡，方劍雄回到位置上，內心并不平靜。此刻的日本固然內憂深重，民國也好不到哪里去。發生在內閣會議上的熊希齡試探底線事件，讓方劍雄清醒的看到一個事實。在這個國家，總是有那么一些自我感覺超級良好的人，認為這個國家應該在他們的領導下存在才是合理的。他們對這個國家的掌握，在他們看來是天經地義的。傳統士大夫思想，在這個國家的遺毒至深，這些人自以為掌握了話語權，就可以為所欲為。

　　戰亂年代，這些人或許會安分一些，一旦國家迎來了和平統一，這些人就會跳出來，為了各自的利益或者多代表的利益群體張目。

　　對于這些人，方劍雄手下的兩個情報局，手里捏了一大把證據，隨時可以踩死他們。但是在當前的民國形勢下，方劍雄必須要謹慎對待這個問題，不能有效的控制這個度，很可能導致一場全國性的騷亂。動作太小了不足以震懾群小，動作太大了會傷了國家的元氣。方大帥不是某偉人，沒有那種舉國字上下而下不破不立，能做到不顧一切的魄力。

　　說的難聽的一點，這個國家終究需要人來治理。只要是人，就會有，只要還是人，就不可能存在所謂的圣人。以其在思想上要求人能達到一個高度，不如用合理的制度來控制人的。這個道理，對于穿越者來說，一點都不難弄明白。

　　甩甩頭，拋開國內的煩心事，回到椅子上坐下時，敲門聲響起。方劍雄抬頭一看，進來的還是陳果夫。“扶帥，日本來電，蔣總參謀長醒了。”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方劍雄有如釋重負之感，擺擺手道：“我知道了，對了，趙迒來了沒有。”陳果夫道：“來了，已經在外面等了有一會了。”

　　“讓他進來吧。”方劍雄臉上的表情松弛了一些，陳果夫小心的推出去，不一會趙迒獨自進來，進門后啪的立正道：“卑職見過扶帥。”

　　“關于原敬，軍情局都做了那些工作？”方劍雄面對自己人的時候，一貫的直來直去。

　　這個時候對于趙迒來說，就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考驗了。好在趙迒早就做足了功課，草稿都不用打的，立刻開口道：“原敬，1856年3月15日生人，號一山。草根出身，曾任記者、外交官。…。”

　　趙迒很清楚自己的責任，那就是為眼前這一位偉大的領導人，提供有效的情報，便于他對國家的方針大正做決斷時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