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陸大高材生

　　孫傳芳在蕪湖進修的時候，學的就是中德雙方結合新裝備總結出來得到新戰術。發起攻擊的時候，必須是散兵隊形，否則就是去填子彈。國防軍這種武裝到牙齒的部隊，除了重炮少一點，其他的真是領先日軍了。

　　在日本留學回來的孫傳芳，看到日軍依舊使用這種陳舊的戰術，多少有點感慨。

　　“咻咻咻！”一營的四門81口徑迫擊炮開始壓制射擊，炮彈落在密集隊形中，效果驚人的好。隨后跟進的60MM迫擊炮也按照設定好的諸元開炮，雨點一般的炮彈，打倒一片一片的鬼子兵，頑強的日軍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在軍官的指揮下沖的更加奮勇。

　　但是這樣的奮勇毫無意義，一個中隊的規模發起攻擊，在裝備了大量的機槍的國防軍面前，根本就沒有沖上陣地的希望。隨著距離的不斷接近，輕重機槍一起開火。

　　孫傳芳在望遠鏡里看見一個日軍軍曹被機槍擊中，猶自往前沖了幾步才倒下，心里不由微微抽了一下，日軍的勇猛確實比較突出。

　　可能是大量的機槍把鬼子的指揮官給嚇著了，很快鬼子就開始往后退。日俄戰爭的時候，日軍在旅順吃過俄國機槍的虧，隨后曾集中使用大量的哈氣凱斯機槍重創了俄軍的一個騎兵軍。這一次試探性的進攻時間很短，前后不過半個小時，日軍在陣地前留下了幾十具尸體，來的快，退的也快。

　　孫傳芳沒有特備高興的意思，尤其是看見對面升起一個熱氣球的時候，立刻對身邊的孟昭月道：“準備防炮擊。”

　　話音剛落，一架飛機遠遠的出現，惡狼一般的奔著熱氣球殺過去，就在眾將士的關注中，熱氣球被機槍打成了一團火球。陣地上頓時歡呼聲一片。

　　孫傳芳知道日軍的習慣，氣急敗壞的大喊：“都進防炮洞，日軍馬上要炮擊了。”喊了還不算，直接拿腳踹著攆著。

　　果不其然，日軍炮擊開始了，好在躲的快。這一次的炮擊聲勢明顯不同。聽炮聲就不對。落地之后大地有猛的一震的感覺。跟孫傳芳躲在一起的孟昭月皺眉道：“團座，這是大口徑的家伙，至少一百以上的口徑。”

　　“是105野炮，聽動靜至少一個大隊的。”孫傳芳是內行，一聽就判斷的七七八八。

　　“聽說這個二十混成旅團是日軍的精銳，打仗很厲害。”孟昭月又道，孫傳芳點點頭：“隸屬久留米師團也就是十二師團的，還有一個十二旅團，也是隸屬十二師團。兵員都是來自九州等地的。彪悍的很啊。”

　　第二次轟炸給日軍造成的人員傷亡更小，一共才百十人的死傷，但是把補給物資給禍害的夠嗆，至少燒了一半以上的食品、被服、帳篷。倒霉的還是渡邊少將，居然被燒死了。

　　渡邊的意外死亡，對于日軍的士氣打擊很大。神尾光臣不得不正視這一次戰爭的對手。心情與來之前已經截然不同了。

　　神尾光臣的命令傳到前方時，第二十四混成旅團長山田也是吃了一驚，尤其是得知支那軍派出大量飛機轟炸，并炸死了渡邊之后，不敢置信。

　　神尾光臣的命令還是到的晚了一點，第二次進攻的炮火準備已經差不多結束了，山田還是決定打一下。試一試中隊的虛實。之前的第一次試探性進攻，損失了幾十個人，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可以肯定的是支那軍隊的小口徑炮和機槍裝備了不少。

　　現今的日軍之中。能把中隊當成對手的人一個沒有。唯一有一個比較清醒的就是石中不分，這個家伙多次上書軍部，均石沉大海。其上司青木宣純甚至去電提醒：軍部某官長暗示，不可過分夸大支那軍之戰力。

　　總而言之是不了了之！眼下的山田旅團長的心態大致如此，認為中隊跟前清比起來還是差不多，就算是裝備好了很多，缺乏作戰的勇氣一樣不行。甲午年間，在朝鮮的淮軍精銳葉志超諸部，裝備水平均高于日本。一旦打起來，淮軍丟下先進的德制快炮，葉志超帶頭逃跑。要知道當時日軍用的還是青銅炮，不照樣打敗了清軍么？

　　現在的日軍，連俄軍都打敗了，眼睛里怎么會容的下中隊。

　　于是，山下旅團長發起的第二次進攻，是一次全面的攻擊，并集中一個大隊的兵力，力求從孫傳芳所部的防線打開一個突破點，只要突破一點，中隊必將全面崩潰，這是過往日軍對清軍作戰總結出來的經驗。

　　沈同午在蕪湖陸大高級班學習過，他設置的這道防線，并不是一條簡單的線，而是前后縱深兩公里，很有層次的防線。兩個旅一前一后，用交通壕連接起來。日軍真的打來時，沈同午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其他是最擔心的還是日軍不走這條線。如果直接從嶗山灣登陸，然后直撲即墨，這邊的提前二十多天的準備都白做了。

　　實際上日軍從嶗山灣登陸這一招，蔡鍔也做了準備，林述慶一個甲種師擺在青島，就是防備這一手。

　　日軍的炮火很猛，并集中打孫傳芳部的一線陣地，由于沒有重炮，沈同午只能忍著，不讓師屬炮兵團開火，等著日軍發起攻擊。再說了，不到萬不得已，沈同午不想動用炮兵。這是沈同午的殺手锏，留著在最關鍵的時候用。

　　頂在前面的二十三旅，陣地在日軍的炮火中看不清，硝煙彌漫，炮聲震耳。旅長方振武，不斷的在給前面打電話，詢問情況。他倒是想上第一線，被參謀長攔住了。蔡總指揮嚴令，旅長以上長官在戰場上必須堅守崗位，不得擅自離開。

　　電話線被炸斷，前面聯系不上，通訊班的戰士去查線了，至今沒有消息，日軍的炮兵這一次的炮火準備已經一個小時，看意思是要一鼓作氣突破我軍陣地。

　　孫傳芳在前面更加緊張，沿著交通壕往二營的指揮部跑。找到二營長小個子李宗仁，這家伙倒是一臉的淡定，捧著望遠鏡在觀察戰場上的變化。孫傳芳進來時看見他的背影，不免心里暗暗贊嘆，不愧是陸大畢業的高材生，比起自己這種進修生強多了。之所以會這么想，主要還是這二十天的陣地構筑的過程中，這些團里的兩個陸大畢業生成為了主要的指揮者。

　　蕪湖陸大有專門的土木工程課，孫傳芳倒是想學來著，這不是時間太短么。不像這些年輕的畢業生，他們在陸大整整待了兩年呢。

　　“團長好！”李宗仁聽到動靜，回頭見是孫傳芳，立刻敬禮問候。孫傳芳擺擺手，算是回禮，上前道：“部隊情況怎么樣？”

　　“日軍集中炮火打我一線陣地，目前為止只有一死二傷，部隊情緒很穩定。看這架勢，等一下日軍是全面進攻，卑職有信心守住陣地，建議有機會的話，可用三營打一個反擊。”三營長是唐生智，這一批陸大畢業生，凡在總參實習過的，除了留在總參的白崇禧、顧祝同，其他人都下了部隊，職務都是營長。孫傳芳這個團運氣不錯，得了兩位高材生。

　　“上面的命令是讓我們堅守，還是先以穩守為主。反擊要看戰局的發展，日軍不是弱旅，尤其是當前的久留米混成旅團，戰斗力更是日軍之中翹楚，絕對輕視不得。我軍雖然在班組武器裝備上有一定的優勢，但是比不了日軍經歷過日俄戰爭的洗禮。”孫傳芳還是決定以穩重為主，對此李宗仁心里雖然不以為然，但是表示服從。

　　孫傳芳這樣的留日生對日軍有敬畏之心，李宗仁這種陸大畢業的，心里根本就沒有陸軍很強的觀念。在陸大，方劍雄給大家上課的時候，總是在灌輸一個觀念，中日之間必然有一場大戰，研究日軍是陸大的必修課。

　　所以在李宗仁這些人的心里，日軍雖然單兵素質很強，基層軍官組織能力和應變能力也很強，作戰精神頑強。這些是優點，但是缺點也很明顯。比如，戰術死板教條！明明在旅順吃了俄軍堅固堡壘和機槍的虧，依舊信奉所謂“豕突”戰術。密集隊形加線性戰術的攻擊手段，在裝備了大量迫擊炮和機槍的國防軍面前，很難占到太多的便宜。

　　“報告，日軍上來了。”通訊兵進來匯報，李宗仁立刻沖到觀察孔處，這個位置很巧妙，能清楚的看到戰場上的一切。

　　“大爺的，這邊至少一個大隊！估計一營那邊也差不多。東洋小鼻子，一次投入兩個大隊，真是夠下本錢的。”孫傳芳一邊觀察，一邊嘀咕。

　　“團長，您還是回去統領全局，這里交給我。”李宗仁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孫傳芳對這些扶帥的嫡系門生很給面子，點點頭道：“那好，我回去，這里交給你。”

　　孫傳芳掉頭就走，他對李宗仁還是很放心的，陸大畢業的高材生，就沖修陣地時的那個熟練，和這一份鎮定，二營就比一營讓人放心。

　　果然，日軍正在突進的隊形中，營屬迫擊炮開始壓制射擊。孫傳芳心里很滿意，這個時間點選的很準，這時候日軍距離前沿陣地的距離還有五六百米，部隊正在往陣地上運動。及時的炮擊，可以為部隊的運動爭取時間，更為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