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9、宋云生添亂

　　掌聲之后，是嘈雜聲。科長、校長們在退場，但是免不了竊竊私語。當然，這聲音大到主席臺都能聽到亂哄哄的一片，已經不是竊竊私語了，而是議論紛紛了。都說領導的講話是風向標，能透露出很多的信息。今天的教育工作會，無疑也透露了很多值得大家琢磨的東西。首先，為什么部署工作的不是方圓？其次，為什么孫紅軍表現這么差，而方圓主持會議卻表現出了一把手的氣勢；再次，市委書記和市長同時出席教育局的年度工作會議，為什么會有這么高的規格；還有，宋云生市長為什么提到，2008年東州教育的成績，主要功勞在翟新文？

　　這一次會議，不能說是勝利的大會，而是一次深思的大會，

　　讓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大會。每一個信息一旦變成現實，就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一部分人受益，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受損。難道孫紅軍要當局長嗎？難道翟新文還有可能回來嗎？許多人甚至還想到了：方圓是不是會離開教育局？

各種各樣的政治信號，彌漫在教育系統的各個角落，搞得一些人的心里惴惴不安。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一把手不確定，大家不知道該怎么干。雖然孫紅軍部署了全年工作，但是如果一把手改成翟新文，可能孫紅軍說的這些就如同放屁一樣，推·倒重來。這是中國政治的一個特點，工作缺乏連續性，許多工作往往都是跟著領導走。這個領導在，這個事情就在推；這個領導走了，這個事情就成了黃花菜。近來在網絡里熱炒的山西大同市市長耿彥波調離，任太原市市長，結果耿彥波在大同推的幾個事關城市長遠發展、人民幸福的民生工程全部停擺，新市長又開始了新市長設想的那一套，被大同人民罵了個狗血噴頭。而太原人民欣喜地看到了耿彥波精神和耿彥波速度在太原市落地生根，8個月時間，太原有了第一條環太原市的城區高架路，太原的面貌日新月異。太原人民歡迎耿彥波，大同人民懷念耿彥波，形成了獨特的耿彥波現象。耿彥波的事例，恰恰生動地闡釋了“人走茶就涼”的中國特色。而河北　　邯鄲市，更是出現了18年換10任市長，15年換9任市長的奇特景觀，平均一任市長在職時間一年零八個月，這走馬燈一樣地換市長，導致了邯鄲許多重要的市政工程“人走政息”、“換官變政”，如1992年立項的邯鄲機場，到2007年才建成投入使用，邯鄲人民怨聲載道，甚至投書全國人大，抗議邯鄲頻繁換市長影響邯鄲發展。

　　就在方圓、孫紅軍陪著葉繼成、宋云生、周鵬有、梁兆朋、徐華有在貴賓室稍事休息，等待校長們退場。葉繼成神色嚴肅，宋云生笑容滿面，周鵬有正襟危坐，梁兆朋小心翼翼，徐華有笑容可掬。孫紅軍像犯了錯誤的小媳婦一樣，低著頭，不敢抬頭看領導。領導寄予這么大的期望，今天的會議自己的表現如此糟糕，真是沒辦法向葉書記和方圓交待。

　　方圓說：“請葉書記、宋市長、周秘書長、梁市長、徐秘書長作指示。”

　　宋云生笑著說：“今天的會議開得很好，該部署的都部署下去了，說講的都講了。今年的東州教育，就按照這樣的部署來做，一定會有新進步，新提升。”

誰都知道宋云生為什么心情不錯。或許不但是提到了翟新文的成績，更重要的是，宋云生知道了方圓要離開教育局了。不管是到縣里還是區里，宋云生都高興，畢竟教育局十有八九又要回來了。更　　何況，翟新文的職務一直沒有免，只要翟新文身體恢復，隨時都有可能回來。方圓在教育局，翟新文回不來，因為翟新文斗不過方圓的強大背景；但方圓走了，試問東州教育局，還有誰敢與翟新文爭鋒？

　　葉繼成說：“教育局的目標很清晰，構想也很好，能不能達成，關鍵看班子，看大家的努力。紅軍同志，方圓同志，還有班子其他同志，你們都要勇敢地把發展好東州教育的責任擔當起來，不怕困難，不怕挑戰，勇往直前。我和宋市長，還有梁市長，都會是教育事業發展的堅定支持者，市委、市政府一定會成為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最堅強后盾。”

　　葉繼成同樣話里有話，只不過更加晦澀難懂了。

　　宋云生說：“葉書記，咱是不是可以走了？”

　　葉繼成說：“我還要和秘書長一起去看看東州的職業教育，市長你有事的話，就先回吧。”

　　宋云生說：“好，我上午還要見一個香港商貿代表團，確實是要回去了。”

　　葉繼成起身，跟宋云生握了握手，送到貴賓室門口。方圓、孫紅軍一行，把宋云生、徐華有送到了教育賓館的門口。上車前，宋云生握緊了方圓的手：“小方，無論你去哪里發展，我都會投贊成票，都會支持你的。”

　　這話是當著梁兆朋和徐華有的面說的，

　　也是當著孫紅軍和幾位副局長的面說的。這可是誅心的話啊！今天的教育工作會，給大家帶來了混亂的信息，特別是方圓沒有部署工作，與許許多多的教育同志想的不一樣；而此刻、宋云生如同是火上澆油，讓幾位副局長的心如果被貓抓了一般：如果方圓走了，誰在東州教育局說了算？是孫紅軍嗎？是翟新文嗎？

　　宋云生上車走了，給教育局留下一地雞毛。方圓看看梁兆朋：“梁市長，我們回貴賓室？”

　　梁兆朋說：“走吧。”拍拍方圓的肩膀，內心充滿了苦澀：自己分管教育，如果有方圓的支持，說不定能夠創造出大的政績，讓自己更上一層樓，晉升掛常委的副市長。但現在，擺明了方圓要離開教育了。以后誰當，有方圓的創新能力嗎？有方圓的各種資源來創造政績嗎？有方圓駕馭全局的水平嗎？孫紅軍，行嗎？翟新文，能合得來嗎？

　　一個不是常委的副市長，要想出成績，也是有很多艱難困苦。不是網民和群眾看見的那樣風光！笑容掛在臉上，親切的話語掛在嘴上，有多少是跟影帝爺爺學的，就如同華麗的衣裳，裝扮起來，偽裝起來，誰知道一個不是常委的副市長內心的痛苦與焦灼。

　　葉繼成和周鵬有等在貴賓室。一行人返回，葉繼成說：“走吧，去幾所職業學校，現場調研。

　　調研結束后，聽取教育局的匯報。紅軍同志，方圓同志陪同，其他同志各回各的工作崗位吧。”

　　方圓說：“葉書記，分管職業教育的汪興邦副局長是不是也一起去？”

　　葉繼成看了看汪興邦，說：“一起去吧。”

　　市委的考斯特中巴，市教育局的考斯特中巴，已經等在了教育賓館的院里。周鵬有與方圓走向第一輛中巴的時候，低聲說：“想不亂都難。小方，這也是對你的考驗。人將走，茶涼乎？人將走，說話還管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