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捉襟
…打贏了，后方一片贊譽，我們沒死的人在前線啃著冷光餅；打輸了，后邊一片責罵，我們沒死的人要空著肚子逃上幾天；打了八年，前線上的官兵就在血水和淚水中浸了八年…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民 “懷遠大捷…”“張自忠將軍扛旗沖鋒他是英雄不是漢奸…”“中國空軍全殲南線日軍空軍，安徽的天空是中國的天空…”全國再一次沉浸在前線大捷的激動傍邊，張八山、清流關、全椒、定遠…現在在懷遠竟然全殲了日軍一個支隊，不是號稱全殲而是沒有放一個鬼子回家淮河南線安徽戰場上的一系列大勝讓國人都有鬼子要撐不住的感覺：也許明天抗戰就會勝利了，只要不再委曲求全簽訂不服等條約，抗戰就是完勝了（徐州會戰初段打得順手，后方尤其是重慶還真有人預測抗戰會在半年內結束呢…..）
李宗仁和白崇禧的頭像被在全國各地舉著游行，抗日必勝的口號響徹天際…
“怎么還沒見換防的軍隊上來？這都兩天了…”淮河西岸，第十軍戰壕里一個士兵揉著眼睛無精打采地看著上來接替他的同袍問了一聲。
“他娘的睡著了？要是鬼子摸過來咋辦？找死”上來的同袍沒答他而是劈頭一頓臭罵。
剛睡醒的士兵樣子有點委屈，他沒想到剛睡醒會被這樣臭罵一頓：“是是…大哥教訓的是…也就天差不多亮才撐不住了…”囁囁嚅嚅的低聲回答完，他不敢再什么了。
“唉…”上來換崗的士兵遞給了被罵得發楞的同袍一根煙：“沒聽過嗎？‘前方抱緊槍，后方抱緊人；前方打槍，后方打牌；前方吃緊，后方緊吃。’他娘的，打了大勝仗，連肉都沒吃上一頓…”
到吃，那個在防地上守了一夜的士兵肚子“咕嚕”地響了一聲，想起了什么從懷里掏出了半塊光餅。
“喲，昨晚的飯還沒吃完？”上來的士兵看著他手里的光餅道：“兄弟，這兵戈不吃飽可不可，老子打的仗比多，我見過有人打完仗一點傷都沒有，忽然就倒下死了，那是餓死的，打的時候沒感覺，一打完人就撐不住了…”
“我…”年紀的士兵連忙把光餅啃了一口：“是是…就是，昨晚后邊弟兄們在收拾，聞著那味道聽著那哭聲，我那時實在吃不下…”
兩個晚上，第十軍和鬼子血拼的陣地上都是徐源泉的親兵提著籃子在撿拾認得出來的弟兄的殘肢，包含還套著破軍服碎片和芒鞋、千層底的手腳和粘著軍裝的可能是自己人的碎肉和骨渣。
聽他這樣，上來換防的老兵眼眶一紅：“知道嗎，鈞座這一仗把山東老兵幾乎全打光了，他舍不得丟下老弟兄們…前晚七軍的周軍長過來硬拉了鈞座喝酒，好不容易把他灌醉了，可鈞座醉了還在哭，還在叫喊著他那些老弟兄的名字…”
兩人剛著，就看到幾個穿戴厚棉襖的軍人在晨霧中呈現了，那是主座們來了。
兩個士兵連忙立正，那個年輕的士兵剛要敬禮被那個老兵一下子拉住了手：“想害主座，在第一線朝主座敬禮…”軍官們走近了，兩個兵才發現來的竟然是軍長徐源泉 軍長親自給第一線的士兵送棉衣來了，都是從鬼子尸體上脫下來的好棉衣。
因為第十軍的傷亡過于慘痛，一萬二千多戰斗兵員竟然死傷達到了三分之二，他們把臟活累活扛了大半現在還要守淮河而第七軍可以下去休整；周祖晃看了也很欠好意思，他便主動把繳獲的棉衣讓第十軍先挑了。
徐源泉一路往火線上送棉衣一路心里越來越冷：他原本就是想聽聽士兵中那些山東口音，但一路上幾乎全是湖南音調。他連氣都嘆不出來，徐源泉只是硬撐著拍拍每一個見到的新兵肩膀，也沒多什么。可是士兵們都很感動，他們看出來軍長想些什么但卻在忍著哽咽…
“電報下來了，我們七軍、五十九軍、第十軍各獎勵兩萬元…”（按自己看過的資料，特別是像蔣介石日記之類的記載，打勝仗的獎勵其實很低，其實不如很多里的出手就幾十萬十幾萬，一兩萬塊錢打賞給全軍打光的軍隊是常事…）隨著顧問的述說，周祖晃窩心地笑了笑：“國難當頭，國家也沒錢…對了，那些鬼子死騾馬收拾好了給第十軍送過去一批；總是打了場勝仗，別讓弟兄們連口肉都吃不上…”
“十軍他們自己沒有收拾嗎？怎么還要我們勻過去？”程樹芬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他心里也欠好受，一七二師不但把戰車軍隊給打得一干二凈其他軍隊也折損了兩千人，他雖不至于像徐源泉般痛不欲生但也心里憋屈得很。
“是，遠遠看著他們十軍的官兵天天在死人堆里轉，個個挎著籃子抬著籮筐，難道他們撿不到洋落嗎？對了，咱們桂軍原本就沒幾多厚棉襖，副座怎么就讓十軍先挑呢？”徐啟明也幫起腔來。
“們知道什么？們又沒過去看看…”周祖晃語氣一硬便又軟了下來：“咱們殉國的弟兄好歹大都人都還有個全尸，第十軍那邊…他們至少沒了四千多弟兄，有三千多人找不到尸體，全炸得粉身碎骨…”到這周祖晃眼眶也忽然一下子紅了起來。
兩位師長一聽都不再話了，他們也明白那些挎著籃子的十軍弟兄在尸體堆里找什么了，他們在淞滬戰場上也做過同樣的事情，但絕沒有這么慘能有個二三百人炸得尸骨無存就算慘烈了；這三千多人天第十軍那一仗是怎么打的？
經過兩天收拾后，戰場上現在處處是老蒼生，他們奉命前來把那些日軍的尸體收拾埋葬失落。這些蒼生除能夠獲得每人兩個饅頭外，鬼子身上的物件就是他們的酬勞了。雖然已經被梳理了兩趟，可是蒼生們還是能夠有收獲的：像某些被藏在內衣沒被搜去的錢物、血跡斑斑但卻完好無損的衣服、皮帶、鞋子；更有甚者可以找到一些鬼子很恐怖的死人頭嘴里的金牙，失落在塵埃中的子彈或者其他武器也是可以賣錢的…只要膽量夠大，不怕那些讓人惡心的排場，運氣好的人收拾戰場的收獲可比平時干農活掙很多多了。
膽量大的人很多，一場被歷史書上寫得慘烈無比的大戰，戰場的慘烈景象一般只會存在兩三天就會消失，被鮮血染紅的大地會很快恢復它的素質，就好象歷來沒有那么多的生命在它身上消失一般…
后方的歡樂，后方的太平，誰知道前線上的傷亡有多慘痛呢？全殲了日軍一個支隊，包含一個整編第十旅團和師團部配屬的輜重軍隊、工兵軍隊共一萬多人；可是參戰的第十軍傷亡高達六成、五十九軍近半、一七二師接近四成、一七零師也有三成…如果依照歐洲的戰爭界說，這次加入懷遠戰役的各部全部可以列為被擊潰或者投降無罪責 和火線上神經依然極度緊張的官兵一樣，在徐州指揮部，李宗仁和白崇禧也是片刻無暇顧及剛取得的大戰勝利。因為此時北線戰場上激戰連場，鬼子南下的軍隊因為南線受阻而越發瘋狂，一場大決戰的氣息已經隱隱在聞。
沿津浦線南下的日軍主力被李宗仁讓開中路屯重兵于側翼的戰術搞得痛苦不堪，始終不敢南下；但從日軍的各部動態表白，他們很可能會在工具兩側派遣偏師合擊臺兒莊。如果臺兒莊失守的話徐州將無法防御，這場會戰也就結束了。
依照李宗仁的計劃，如果日軍敢于直插臺兒莊，很有可能在那一帶再次上演全殲驕兵的一幕。可是目前臺兒莊一帶的軍隊卻顯得軍力不足了：第三集團軍的十二軍、五十五軍等（原韓復渠所部）都不克不及動，必須在側翼牽制日軍的南下軍隊；現在能放到戰場上的就只剩下第二集團軍和中央軍第二十軍團。單論軍力倒也罷，問題是這個二十軍團一向不買李宗仁的賬，要調動他就必須蔣介石親自下令才行，如此一來這一戰區的未知之數可就增多了。
而在臺兒莊外圍的各處戰場上，藤縣方面孫震的二十二集團軍裝備差勁倒還算是滿員，在之前和日軍也有過接戰，勉強可以招架一下；但在臨沂一線的第三軍團龐炳勛部則其實就一個名頭大——整個軍團只有一個四十軍，四十軍實際上就一個三十九師，實際上全軍團就是兩個旅加一個彌補團番號很多，但李宗仁卻覺得無兵可用 更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