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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喜宴上下

夢想島中文    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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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喜宴上下  曼如抓著袖子,顫聲道:“我哪里有做什么…”咬了咬下唇,擠出一個笑,稍帶了三分討好,“春兒妹妹今兒也在席上當差?前頭正忙呢,你怎么會到這里來?”

  春瑛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發現她穿的衣賞與自己差不多,都是為了今晚的喜宴而統一由公中發放的淺粉衫綠羅裙青坎肩,只是顏色有些許參差,料子也差了一等,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她的發型也跟其他丫環的一致,只有頭上插的大紅絹花,與公中發的粉紅色堆紗花大不相同。

  春瑛沉吟,心里猜想地出現在這里定有貓膩,便淡淡地道:“今晚在席上聽候差遣的丫頭,管家娘子們都是有數的,各人負責什么活,也有詳細分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來的,但要是叫人看出馬腳,不但你自己討不了好,連放你進來的人都一要吃虧呢!”

  曼如臉色蒼白地垂下頭,低聲道:“妹妹誤會了,我是正經被派了活的,并非頂了別人的名頭混進來。”心下惴惴,沒有透露自己被派的是在茶房守爐子的差事。

  春瑛半信半疑,她記得剛才在席上根本沒見到曼如:“哦?我記得你是告了病的吧?而且你是三少爺跟前的一等大丫頭,這種雜活怎么著也派不到你身上呀?是哪位媽媽如此沒有眼色?”

  曼如微微縮了縮脖子:“我的傷早就好了,三少爺體恤,叫我在家多休養些日子,但我想著,今晚府里辦喜事,正缺人使喚呢,我橫豎閑著也是閑著,自當為主子分憂。”她表面上恭順,心下卻暗恨:那個所謂的差事在主人家面前連個正臉都沒法露,若不是那些管家娘子認定她失了勢,也不會欺負她到這個地步,居然派給她小丫頭的活,她無論如何都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爭一口氣!

  她抬頭再看一眼春瑛,覺得這位曾經的鄰家妹妹一貫心軟,雖然曾經反目,但眼下瞧著也不像是要發作的模樣,只要好好哄,定能把人穩住,便絞盡腦汁想辦法,要把春瑛哄走。

  春瑛看著她半低著頭,眼珠子亂轉,心下便膩歪。既然曼如說她是得了差事進來的,自己也就用不著多事了,她是要在這侯府里爭上位的人,自己都快離開了,還管那么多干嘛?想了想,便道:“既然你有差事在身,就快回去干活吧。”頓了頓,“方才那丫頭是哪個院的人?不打招呼就離開,能算只是一會兒,也是要受罰的,燙傷了手,跟管事娘子說一聲也就走了,頂多挨幾句訓。你怎么也不提醒她一聲?這可一點都不像是溫柔賢良的曼如姐姐會做的事。”

  說罷也不看曼如的臉色,便徑自走人。

  沒走出多遠,春瑛就看到一個媳婦子打著燈籠迎面急步奔過來,遠遠瞧見曼如,便罵道:“你跑來這里做什么?茶壺里的水都快掉干了,你人影兒都不見,要是出了差錯,你擔待得起嗎?!席上的茶水也剩不多了,你還不快送過去?!叫你來可不是叫你享福的!你當你還是從前的副小姐呀?!”

  曼如低聲下氣地賠了不是,再三保證會馬上回去,那媳婦子罵了幾聲,便又急急走了。曼如松了一口氣,抬頭一看,正看到春瑛唇邊一絲譏諷的笑,臉色又刷的一下白了。

  春瑛沒空跟她哆嗦,只是淡淡地道:“快回茶房去吧,你也太不小心了,既然要出來,怎么不先熄了爐子,或是挪開茶壺?真是想上位想瘋了,這要出點事,就算你再有臉面,也脫不了身。”說罷轉身就要走。

  曼如腦中迅速閃過自己因為擅離職守而被發現的情景,只有春瑛一人知道事情始末,要是她往上告一狀…

  春瑛拐回走廊,正打算回前頭宴席上去,卻忽然聽到身后有風聲,忙往旁邊一躲,卻被人緊緊地抓住了左臂。她心下惱怒,寒聲道:“你這是干什么?!”

  曼如白著一張臉哀求道:“好妹妹,求你千萬別告訴人,求你了!”

  “誰有空管你的事呀?快放手!”

  “不,你一定要答應我!你絕不會把今晚的事告訴人。”春瑛不耐煩地甩開她,怒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以為誰都把你當根蔥?!我沒事干嘛要跟人提起你?!你有空再這里做這種沒意義的事,倒不如早些回去當差,免得席上發現沒了茶水,下來問人時沒瞧見你,到時候就算我不吭聲,你也討不了好!”

  曼如臉上閃過一絲遲疑,但又馬上抓住春瑛的手臂,繼續哀求著:“我這就回去,但你一定要答應我,別把方才的事告訴人…”“這種事只要找幾個人問一問,就能查出來了,你求我有什么用?”春瑛睨了地一眼:“方才那丫頭,還有那個媳婦子,難道不是知情人?你要堵住所有人的嘴,光纏著我干什么?各處有職司的人,偶爾離開偷懶一會兒也是常事,被人知道了,不過挨幾句罵,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曼如咬緊了下唇,睫毛一顫,便掉下淚來:“我害怕…這原是我娘的差事…我求了許多人,才頂了她的缺進來的…若是叫人知道了,我娘的差事不保,我也再翻不了身了…”

  春瑛皺皺眉:“崔嬸好好的當著差,你干嘛要折騰?我真不明白,你都已經當上一等大丫頭了,事事都是出挑的,將來也能有好結果,你還有什么不滿意?!”侯府上下,但凡當上一等丫頭的,配婚時多半會問過本人的意愿,如果跟主人感情夠好的話,還能爭取外嫁,嫁進金貴人家當少奶奶的也不是沒有。春瑛覺得曼如純粹是腦子抽了,不是說她不該向上爬,但她干嘛要一邊得罪頂頭上司一邊企圖當他小妾?!

  曼如聞言,面上的凄楚更添了幾分:“你只知我當上了一等丫頭,哪里知道我的委屈?我在今日之前連二門都進不了…婆子們說,是三少爺下的令…我見不了太太的面,三少爺又不松口,白頂了個一等的名分,其實連小丫頭都不如…”

  春瑛嫌惡地挪開兩步:“行了行了,別哭了,今日府里擺喜酒呢,叫人看見,又是一頓臭罵,還要連累我!你自己作的孽,又能怪得了誰?”

  曼如止了哭聲,卻委屈地低下了頭:“我知道你怨我…以前的事是我不對,可那不能完全怪我呀?!我未進府時,只當進來了,便是有出息了,可進來之后,才知道那還差得遠呢…不盡力往上爬,就要受人欺負,我娘也會被人看不起…春瑛,你也是當丫頭的,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苦處?”

  “這府里丫頭多了去了,誰沒有苦處?誰沒爹娘?”春瑛瞥她一眼,便迅速移開了視線,“我沒說你不該往上爬,但你每爬一步就踩一個人,連人命也不放在眼里,未免太過分了吧?我也見過其他的丫頭,跟你一樣由寡母帶大,家境也不好,可人家積極向上,討得每個人的喜歡,卻沒干過壞事,比你強多了!你既然決定要耍手段,就別奢望人人都喜歡你!”遠遠瞧見十兒往這邊來了,急匆匆拋下一句:“你的事我不管,快回茶房去吧!”然后往十兒那邊走了,說笑兩句,回過頭已不見了曼如。

  回到席上,春瑛重新忙碌起來,偶爾歇口氣,悄悄打量四周,見曼如不在,才松了口氣,忽而看到一位女客對著空茶杯皺眉,忙提了茶壺過去倒上。

  旁邊就是主賓席,安氏正跟旁邊一位官太太說話,春瑛記得那位太太是某個侍郎的夫人,與安氏交好,隔一兩個月就會到府里來做一回客。當著侯府當家主母的面,春瑛不敢造次,倒完茶,便恭謹地悄聲退下。

  安氏正聽侍郎夫人說起京中有名的大家閨秀,聽得十分認真,那位夫人介紹了幾個,便有些好奇地問:“你問這個做什么?今兒你又添了一位媳婦,就只剩小公子了,不是說,已經跟霍家的小姐定親了么?”

  安氏哂道:“你這是哪里聽來的謠言?霍家外甥女已經許了顧家了,就是今科的二甲傳臚。我是見兒子大了,才為他娶媳婦的事兒發愁。老太太年紀大了,沒有閑心管這些小事,只能靠我這做母親的親自過問了。”

  侍郎夫人笑問:“二甲傳臚?姓顧的?我方才隱約聽見,他今兒也有來是不是?據說是位青年俊彥呢,府上的外孫女倒是好福氣。”安氏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淡淡笑道:“我是覺著門第差了些,不過霍家如今不比往日興盛,這樁婚事又是她父親生前定的,我也就不好多說什么了。”

  侍郎夫人笑笑,又把目光移向范熙如:“其實那一位…也是極好的呢,我原先就聽說是位美人,今兒一見,果然好模樣!而且瞧著挺有福氣的,聽說還未許人?”

  安氏臉色有些不大自在:“只怕人家眼光太高,未必瞧得上我們小門小戶的。我原本還以為她會進宮呢,到底是沒那福氣。”

  侍郎夫人喝了一小口酒,瞥了她一眼:“你說話發什么酸?范家是望族,眼光高也是有的,嫌棄你們卻未必,當年范家的小姐不就嫁進了你們家?更何況,聽說范家就快要掌南洋船隊了,到時候他們跟你們平起平坐,若論名聲,只怕還要更勝一籌呢!”

  安氏心中一動:“南洋船隊?這是怎么說的?”

  侍郎夫人大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瞟了瞟周圍,安氏便知道眼下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只的按捺住,笑道:“我們家園子里的桂花開了,瞧著還好,找一天我請你喝茶賞花如何?”侍郎夫人笑著應道,“如此大善。”

  安氏笑笑,低頭吃茶,又覺得茶水冷了,轉頭正要叫人添熱水,卻有一個丫頭用小托盤送了一蓋碗茶上來,低聲道:“太太請吃茶。”安氏聽了有幾分詫異:“你不是曼如么?怎么在這里?”

  曼如鼻一酸,連忙忍住,微笑道:“奴婢是來侍候太太的,這是才泡好的參茶,已經可已入口了,太太吃了正好解酒,又能解乏。”

  侍郎夫人笑道:“喲,你這丫頭倒貼心,只是有好東西,怎么能忘了我?”

  安氏心中雖詫異,但還是挺高興的:“你要愛吃就給你吧,再叫她泡一碗來就是了。”

  春瑛從門外提著一壺熱茶進來,正打算給客人們倒上,冷不防瞥見曼如站在安氏旁,皺了皺眉,只瞥了邊上表情不善的管家娘子一眼,便裝作無事的模樣去其他席上倒茶。

  外頭不知什么地方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嚇得堂中安靜下來,然后便是男子的咒罵聲,勸阻聲,杯碗落地的破碎聲,安氏又驚又怒,忙起身問管家娘子:“怎么回事!”,

  管家娘子也不知道,忙出去問了,接著又是打罵聲,一片混亂,然后,忽然有人高喊:“走水了!”眾人立刻慌亂起來。

  春瑛跑到窗邊一看,果然見不遠處的天空隱隱有紅光…忽然想到,那里不正是茶房的方向嗎?忙回過頭,便看到曼如臉色白得像紙一樣。

  曼如既然能奉上參茶,席上的茶水也沒斷過,可見茶房????的,那現在走水,又是怎么回事?!

  春瑛心念電轉間,已忙退離了窗邊,聽到安氏發問:“是哪里走水?!”便順口屈膝答了一句:“太太請安心,是茶房那邊走了水,離這里還遠著呢。”瞥見曼如一臉哀求地望著自己,她沒理會,徑自挪開了視線。

  安氏稍稍安下心,接著又怒道:“有人去救火了么?快叫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茶房的人都死光了不曾?!”侍郎夫人暗地里按了按她的手,她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忙掩飾地咳了兩聲,叫過曼如:“你去問問,在茶房當差的人都在干什么?!“曼如忙應聲去了。

  這怎么能查得出來?春瑛眼底露出一絲嘲諷。曼如報上來的結果,犯錯的一定是別人吧?這種事她干得多了!

  安氏稍稍冷靜了些,又覺得自己方才略嫌失態了,當著這么多女客的面,有些丟面子,忙柔聲安慰眾人:“只是小事,請不必驚慌,秋天夜長,各位不如進些點心。”又示意門邊的管家娘子快傳些新鮮點心上來。

  火光很快就消失了,燒焦味被秋風一吹,便漸漸消散。下人前來報說,火已撲滅后,堂內眾人便平靜下來,但已沒有了方才的興致,有幾年紀大些的堂客面色煞白地撫著胸口,年輕的也在私下里交頭接耳,議論這侯府今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坐在正席上,臉色很是不好看,瞥了一眼安氏,對兒媳方才的應對很不滿意。

  不一會兒,方才出去探問的管家娘子回來了,急步走到安氏身邊低聲道:“是梁家的少爺喝醉了,不知怎的跟旁人吵起來了,還摔了桌子。二少爺出來敬酒,見狀去勸,被他罵了好些難聽的話,還挨了一拳,幾乎翻臉,侯爺出面,才勸住了。”

  安氏瞄了一眼周圍側耳過來探聽的太太奶奶們,咬牙切齒地問:“梁家這是什么意思?!上趕著求我們家辦喜事,又當著眾人的面兒鬧這么一出,這是要下我們安國侯府臉面么?!”

  管家娘子不敢回答,嚅嚅地退下。在座眾人都是跟侯府有些交情的人家,自然聽說過新郎官與新娘子這御賜婚姻的來歷,也聽說過新娘子當年的美貌威名,心里清楚是慶國侯府不厚道在先,梁家必是覺得自己吃虧了,但梁太師在朝上落了下風,主動提出完婚,也是眾所周知。慶國侯府現在對于這門親事,多少有些不情愿,不過是礙著圣旨罷了。這里頭到底是哪個吃虧些,誰也說不清楚,慶園侯夫人方才的話,不過是給自家爭面子罷了。女客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都不吭聲。

  外面席上的喧囂已經平定下去了,但慶國侯府卻多少失了顏面,安氏送客人離開時,很勉強才擠出笑容來,待客人都走了,回轉正堂,劈頭就問:“茶房的火是怎么回事?!”

  曼如早等在一旁,小心回稟道:“回太太的話,茶房的人也不知道是如何燒起來的,但據其他人所說,梁家少爺的小廝那時曾經問過路。說要去茶房討解酒茶,給他家少爺吃,想必是那小廝不慎引起的。如今梁家的人都走了,這詳情如何…實在不好查得。”

  安氏的怒火一下就上來了:“要解酒茶,不會跟我們家的人討?巴巴兒的自己跑茶房去做什么?!守二門的人都死光了?怎么會把人放進來?!“

  曼如忙跪下道:“那時前頭已經鬧起來了,那位梁少爺醉的厲害,拼了命往后院闖,說是要把他妹子帶回去,眾人都去攔他了,想必那小廝是趁那時進來的。”

  這時陳朗家的帶了兒媳婦梅香,抹著淚來回話道:“太太,小兒平安為攔那梁少爺,被他推了一把,撞在臺階上,頭都破了,奴婢求太太恩典,請位醫術高明的正經大夫來看一看。”梅香跟著在一旁磕頭。

  安氏頭一次聽說平安受了傷,吃了一驚:“這還求什么?快去請大夫呀?!“旁邊的媳婦子忙應聲去了,安氏又勸慰陳家婆媳幾句,才讓她們離開了。

  曼如既然能奉上參茶,席上的茶水也沒斷過,可見茶房????的,那現在走水,又是怎么回事?!

  春瑛心念電轉間,已忙退離了窗邊,聽到安氏發問:“是哪里走水?!”便順口屈膝答了一句:“太太請安心,是茶房那邊走了水,離這里還遠著呢。”瞥見曼如一臉哀求地望著自己,她沒理會,徑自挪開了視線。

  安氏稍稍安下心,接著又怒道:“有人去救火了么?快叫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茶房的人都死光了不曾?!”侍郎夫人暗地里按了按她的手,她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忙掩飾地咳了兩聲,叫過曼如:“你去問問,在茶房當差的人都在干什么?!“曼如忙應聲去了。

  這怎么能查得出來?春瑛眼底露出一絲嘲諷。曼如報上來的結果,犯錯的一定是別人吧?這種事她干得多了!

  安氏稍稍冷靜了些,又覺得自己方才略嫌失態了,當著這么多女客的面,有些丟面子,忙柔聲安慰眾人:“只是小事,請不必驚慌,秋天夜長,各位不如進些點心。”又示意門邊的管家娘子快傳些新鮮點心上來。

  火光很快就消失了,燒焦味被秋風一吹,便漸漸消散。下人前來報說,火已撲滅后,堂內眾人便平靜下來,但已沒有了方才的興致,有幾年紀大些的堂客面色煞白地撫著胸口,年輕的也在私下里交頭接耳,議論這侯府今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坐在正席上,臉色很是不好看,瞥了一眼安氏,對兒媳方才的應對很不滿意。

  不一會兒,方才出去探問的管家娘子回來了,急步走到安氏身邊低聲道:“是梁家的少爺喝醉了,不知怎的跟旁人吵起來了,還摔了桌子。二少爺出來敬酒,見狀去勸,被他罵了好些難聽的話,還挨了一拳,幾乎翻臉,侯爺出面,才勸住了。”

  安氏瞄了一眼周圍側耳過來探聽的太太奶奶們,咬牙切齒地問:“梁家這是什么意思?!上趕著求我們家辦喜事,又當著眾人的面兒鬧這么一出,這是要下我們安國侯府臉面么?!”

  管家娘子不敢回答,嚅嚅地退下。在座眾人都是跟侯府有些交情的人家,自然聽說過新郎官與新娘子這御賜婚姻的來歷,也聽說過新娘子當年的美貌威名,心里清楚是慶國侯府不厚道在先,梁家必是覺得自己吃虧了,但梁太師在朝上落了下風,主動提出完婚,也是眾所周知。慶國侯府現在對于這門親事,多少有些不情愿,不過是礙著圣旨罷了。這里頭到底是哪個吃虧些,誰也說不清楚,慶園侯夫人方才的話,不過是給自家爭面子罷了。女客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都不吭聲。

  外面席上的喧囂已經平定下去了,但慶國侯府卻多少失了顏面,安氏送客人離開時,很勉強才擠出笑容來,待客人都走了,回轉正堂,劈頭就問:“茶房的火是怎么回事?!”

  曼如早等在一旁,小心回稟道:“回太太的話,茶房的人也不知道是如何燒起來的,但據其他人所說,梁家少爺的小廝那時曾經問過路。說要去茶房討解酒茶,給他家少爺吃,想必是那小廝不慎引起的。如今梁家的人都走了,這詳情如何…實在不好查得。”

  安氏的怒火一下就上來了:“要解酒茶,不會跟我們家的人討?巴巴兒的自己跑茶房去做什么?!守二門的人都死光了?怎么會把人放進來?!“

  曼如忙跪下道:“那時前頭已經鬧起來了,那位梁少爺醉的厲害,拼了命往后院闖,說是要把他妹子帶回去,眾人都去攔他了,想必那小廝是趁那時進來的。”

  這時陳朗家的帶了兒媳婦梅香,抹著淚來回話道:“太太,小兒平安為攔那梁少爺,被他推了一把,撞在臺階上,頭都破了,奴婢求太太恩典,請位醫術高明的正經大夫來看一看。”梅香跟著在一旁磕頭。

  安氏頭一次聽說平安受了傷,吃了一驚:“這還求什么?快去請大夫呀?!“旁邊的媳婦子忙應聲去了,安氏又勸慰陳家婆媳幾句,才讓她們離開了。

  曼如眼珠子一轉,上前輕聲勸道:“太太,小陳管事管著前頭宴席,他都受了重傷,可見當時有多亂。這分明是梁家少爺故意鬧事,他身份貴重,守門的人如何敢攔?還請太太饒了他們一命,若是要罰,革了他們的差事就算了。

  安氏嘆了口氣:“沒把人攔住,就是失職!只革了差事,已是輕的!前頭是梁家鬧事,人人都看在眼里,怪不得我們家,倒也罷了,但茶房走水,卻是大大丟了侯府的臉面!那里明明有人守著,還叫人鉆了空子,這不是叫人笑話我管事不力么?!”

  可那里當差的王七嫂說用不著我,將我趕到前頭來打雜。我想著宴席上人這樣多,芍藥姐姐她們不好近前服侍的,太太要招呼客人,又要服侍老太太,哪里顧得上自己?若是口渴了,累著了,或是菜不中吃,想嘗點什么清淡菜色,都沒人侍候,那如何使得?因此奴婢便斗膽前來,看看是否有地方用得上奴婢,只求太太能舒舒服服的。可奴婢萬萬想不到,會有人到茶房放火,奴婢萬死,請太太責罰!”說罷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安氏原本聽了有幾分怒意,到后來,便漸漸消了:“起來吧,我知道你是個老實孩子,哪里知道茶房那些人的貓膩,??哪里是用不著你?分明是故意將你趕出來的!可憐見的,也不知道你哪里礙了那幫人的眼!”待曼如起了身,她又道:“我瞧你的模樣,傷想是全好了?怎么沒回府當差?攸哥兒院里正等人使喚呢,我還當你不想進來了!前兒霍丫頭安排侍候地的人手,有幾個是攸哥兒院里過去的,我就叫她們回去侍候了,如今缺都滿了呢,不如你暫時留在我屋里吧。”

  曼如先是怔了一怔,心下暗恨,但想到三少爺對自己不大待見,就算回去了,他只需再重重踢自己一腳,自己就還得回家閑置,倒不如留在太太身邊,將來哄得太太高興,把自己賜給三少爺為妾,所謂長者賜不能辭,三少爺無論如何也要看母親臉面的,而將來進門的三少奶奶,更不能隨意處置自己。她心下稍定,高興地行禮道:“如此就是奴婢的福氣了,謝太太恩典。”

  安氏見狀,便覺得她不是個貪圖身份權勢,一心想做兒子姨娘的,倒高看了她幾分。

  芍藥匆匆進門,見曼如在場,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便向安氏回稟道:“太太,侯爺那頭傳話來,說今晚的事,不必追究,把該處置的家人處置了,也就罷了。”

  安氏欺石:“這是什么意思?那梁家給了我們侯府好一個沒臉,就這樣算了?!他家小廝在茶房放火,我們就連把人討過來教訓一番都不行?!”

  芍藥低聲道:“太太,侯爺自有主張,方才范家三老爺在跟前呢,說是可以到御前說理,這事兒說白了,原之梁家的過錯,但好歹是御賜的婚事,鬧大了,皇上臉上不好看,將來親家之間還要打交道呢。”

  涉及到正事,安氏也知道自己不能違了丈夫的怎,板看臉生了一會兒悶氣,便發話要處置茶房與守門的人。曼如心下惴惴的,上前低聲求道:“太太,王嫂子也不是有意的,誰沒有個疏忽的時候呢?她也沒料到梁家的人會這樣壞心,跑到人少的茶房來,一聲不吭就放火,她只是一時偷懶走開了,太太就饒她一回吧。”

  她不說猶可,一說安氏就了更生氣了,冷笑道:“難道人家放火還要特地先打聲招呼?!她今兒偷懶,就被人燒了茶房,明兒若別人燒的是我的院子,是老太太的院子,那又怎么說?!”越想越氣,見是姓王,也不客氣了,便命芍藥:“叫人給我重重四打上四十板子!打完了攆出去,不許她再進來侍候!”

  芍藥聽了不忍:“太太,王七家的已被燒傷了…”曼如忙道:“是呀是呀,太太,不如先記下吧?待她養好了傷再打,好歹是王家的媳婦兒,多少看在二少爺和王總管的面上。”安氏怒道:“都給我閉嘴!王家有什么臉面?不過是奴才!給我重重地打!”

  芍藥冷冷瞥了曼如一眼,低頭問:“太太,茶房里留守的按說不止一人,除了王七家的,還當有其他人才是,可入今卻不見蹤影,我瞧看有些古怪,要不要去查明白?若是走水一事跟那人有關,也當罰上一份才是。”

  曼如心下一緊,屈膝往地上一跪。芍藥見狀吃了一驚,皺眉問:“你這是做什么?”

  安氏自然明白這是在說曼如了,便擺擺手:“這事兒我知道,跟那人不相干,都是王七家的錯!不用再提了。曼如往后就在正院里當差,你們要好好相處。”

  曼如眼中閃過一絲狂喜,芍藥猶疑不定,嘴上應了,回頭卻盯了曼如幾眼,才轉身離去。

  曼如抿抿唇,重新掛上笑容,柔聲勸安氏:“太太,別生氣了,您的身子要緊…”

  且不說曼如如何奉承安氏,春瑛與其他丫頭一起,送走客人后,便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堂內的桌椅碗筷杯盤等物,直忙到半夜,才喘著氣了回到住處,霍漪與青姨娘等一干人早已睡下,院中一片寂靜,兩邊游廊下各點著一盞燈。

  摸黑回了房間,草草洗漱過,春瑛便累得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起來,才有精神跟十兒說起昨晚上的經歷,尤其著重進述了曼如的事:“你說她又要鬧什么妖蛾子?到太太面前奉承,真有那么重要嗎?你看,這不就惹上麻煩了?我聽說有人燒傷了呢,只不知道是誰,傷得重不重。這么大的事,曼如這回是逃不過了吧?”

  十兒嗤笑道:“誰叫她學不乖?整天想著在主人家面前露臉。該!這回索性連她娘一起倒霉,省得她還要整日扮作好姐姐在我家里人面前晃!”

  春瑛啞然失笑。她曾聽人說曼如母女倆月前又搬回了原本的大院,仍舊住在那間窄小的屋子里,周圍人家都不大待見她們。十兒跟路家不同,家人并未搬走,遇上曼如的機會就增加了,明明知道她是什么人,還要看著她在面前扮好姐妹,想必會很郁悶吧?

  菊兒在外頭喊話:“春瑛,十兒,小姐要出門了,你們快一些。”

  春瑛應了,忙幫十兒整理好裙子,兩人一起到了上房,象往常一樣,侍候霍漪到老太太的院子請安。

  到了老太太的屋里,荊氏、宜君、惜君都到了,霍漪向外祖母請了安,又依次向她們問好,眾人落座后,卻覺得有些異樣。

  都已經是辰時(上午七點到九點)了,新人怎么還沒來請安?

  (叫大家失望了,曼如還沒領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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