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盜賊（上）
因為小鎮上的官員大都和領主男爵大人沾親帶故，所以，在職責權威之外，他們對普通小鎮居民的威懾力度依然很強。
一見鎮上鎮長府的稅務官巴卡司從外面走進來，而且還明顯帶著一臉不善的表情，皮革店里的人立刻走了出去。
不過，那些人并沒有立刻離開。他們都聚集在外面不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并好奇無比的看著這邊的事情發展，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畢竟，作為一個剛剛成為德魯伊學徒卻又很快得罪了德魯伊杰法的十五歲少年，羅蒙身上有著太多值得別人茶余飯后進行討論的“亮點”了。
如今甚至連稅務官巴卡司也要找他的麻煩，身為旁觀的人們自然是好奇極了。
看到羅蒙轉身看向自己，這個看起來十分干練的中年人微微一笑：“羅蒙，那個叫法費爾的少年沒跟你轉達我的話嗎？如果沒有的話，那么我不介意再跟你說一遍，小鎮上是不允許買賣野牛的，這次你聽明白了沒有？”
“是的，巴卡司先生，我想我已經明白了，而且剛才我也遇到了法費爾，并且聽他轉達了您的話，所以，我已經不打算賣掉那兩只牛犢了，我現在只想將這張牛皮處理掉，巴卡司先生，這樣也不可以嗎？”羅蒙恭敬的問道。
“是的，不可以。年輕人，不要試圖投機取巧，你的事，我已經聽神殿的人說過了，為什么杰法大師會生氣？還不是因為你的任性妄為？好了，我的話就說到這里。羅蒙，根據小鎮的稅務法，私自買賣野牛及野牛皮，將被沒收所有所得。既然你還沒有交易成功，那么就把你的牛皮拿過來吧。”稅務官巴卡司此時哪還有最初對羅蒙的和善模樣，完全是一副板著臉孔公事公辦的架勢。
“小鎮稅務法？”羅蒙微微一怔。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小鎮上貌似根本就沒有什么稅務法吧？當然了，說沒有也不確切，更確切的說法是，在這個小鎮上，一切法律都來自于管理它的人，除了固定的國家法律上規定的應交的各種稅，其他稅務大都是男爵大人說了算。什么禁止私自買賣野牛及野牛皮，還不是這個稅務官說什么是什么。可是，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少年，有能力反抗嗎？至少，現在還沒有。
“好吧，巴卡司先生，既然小鎮上禁止買賣野牛。也禁止買賣野牛皮。那么，我情愿受罰，以后也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牛皮給您。”出乎巴卡司的預料，在如此明顯的刁難下，羅蒙并沒有據理力爭。雖然即便這個少年反對最終也沒什么用，但是，羅蒙平靜的模樣依然讓稅務官巴卡司有些詫異。
“如果沒什么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巴卡司先生，再見。”羅蒙表情平靜的把牛皮放到巴卡司手里，然后，行了個告別禮，就走了出去。
這種平靜的表情，這種看上去謙卑的態度，讓稅務官巴卡司再次瞇起了眼睛。他幾乎是習慣性的摸了摸右手食指上的戒指，然后，神情復雜的望著那個少年遠去。
“這個決定，會不會錯了呢？”他喃喃自語著，聲音的大小剛好只有他自己可以聽見。
雖然羅蒙確實是個出身低微的少年，也僅僅只是個1級的德魯伊，但是，憑著這個少年十五歲就可以成為德魯伊的天賦，并且明顯比同齡人成熟的性情，以后只怕…
即便因為和艾莉妮小姐的距離近了些，讓特尼斯牧師有些不高興，遭到了神殿打壓，但是他現在畢竟已經是德魯伊了，以后還這樣年輕…
想到這里，這個向來以謹慎和善于看風使舵著稱的稅務官陷入了沉思。既然…已經和這少年結了梁子，不徹底把這少年打壓下去，只怕日后會是個禍害呢！
那么…就這么辦吧。
而就在巴卡司還在思索的時候，羅蒙已經又一次踏進了森林里。
十一月了，神殿里的植物，還在茁壯的成長，但是，森林里的草木已經有著很強的衰敗氣象了。
羅蒙隨手從神農角空間里拿出一個干面包，邊吃邊走，同時梳理著自己的思緒。
自己剩下的錢已經不多了，既然已經和德魯伊杰法鬧成這樣，那么欠他的300銀幣，只怕要很快償還了。再加上其他的一些費用和開銷，他現在至少還需要盡快弄到400個銀幣，才能度過眼前的這個難關。
而且，一想到剛才稅務官巴卡司的刻意刁難，羅蒙就覺得心里有些不安。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個總是笑呵呵的中年人，是個典型的笑面虎，一般不會摻合到和自己無利益相關的仇怨當中去。只怕他剛才跟自己過不去，里面還有著其他人介入的原因。
是…杰法嗎？不，這個可能性不大。
羅蒙搖搖頭。
雖然這個德魯伊對他向來不冷不熱，如今又毅然的將他驅逐出去，但是，總體來說，杰法這人并不算邪惡的陣營。
那么，是特尼斯牧師嗎？這個一直看他不順眼的家伙？羅蒙沉思了一會，覺得這個假設的可能性不小。
又或者還有一些人瞧不慣他這一個沒有背景的人現在成了德魯伊爬上去？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他暗暗的想。
那么，他們的打擊方法呢？禁止他買賣野牛？如果只是如此，他的應對之招還是有的。最起碼，小鎮的法律上并不禁止買賣藥草吧？動物不能買賣，他有著在尋找和培育植物方面的優勢，顯然，還是餓不死的。只是這錢攢起來的速度自己比不上買賣野牛這種高風險高收入的買賣。
羅蒙有些懊惱的想道。不過，反正他對這個小鎮本來就沒有太多感情，如果被壓迫排擠的實在不行，他大不了一走了之。憑著他現在的一點點武技和對自然的感悟能力，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也未嘗不可，只是這樣的話，就可能背負一個逃債者的罪名。
于是，等面包吃完了，羅蒙就開始邊走邊尋找空間里還沒有的植物。
他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悠然欣賞起眼前的美景，中途的時候還打了只野兔，找了塊空地，燒烤著吃起來。
眼見天已經快黑了，這才把吃了一半的兔肉放進了空間，然后，起身往回走。
剛進小鎮的時候，一個人突然攔住了他。“你好，請問你是羅蒙嗎？”
“我是，請問你是？”羅蒙站住身，上下打量著面前的人。
這是一個中年人，身材矮小，頭發稀疏，衣服半新不舊的，蠟黃的瘦削臉，這個人似乎在不久前，在鎮上看見過，但是很少出來，留給羅蒙的印象也很少 “哈哈，是這樣的，我是盜賊工會的捷克，我們的分會長有事想跟你商量商量。”這個男人湊到羅蒙面前，低聲說道。
羅蒙皺了皺眉：“盜賊工會？”
在羅蒙接收的記憶里，好象關于這個工會的印象并不深。
捷克見羅蒙停下來一副思索的模樣，忙小聲介紹道：“盜賊工會一般都在大中城鎮活動，本來鎮上是沒有，我們也是剛剛在這里成立的盜賊工會的分會。我是工會的成員，這次是來找你過去商量個買賣的…”
說著又左右環顧了下，低聲道：“聽說，你獵到了野牛是吧？”
“沒錯。”羅蒙越發警惕起來。“這跟你們找我有什么關系嗎？”
捷克嘿嘿笑道：“當然有關系拉！我還聽說，你們獵到的野牛被禁止在小鎮上買賣，對吧？我們分會長找你，就是為了商量這件事的。我們想收購你的野牛。并且…”
他又加深了笑容：“如果你以后還能獵到野牛或其他動物，我們統統都要了。怎么樣，感興趣的話，就跟我去工會一趟吧？”
雖然眼前這個人給他一種很不靠譜的感覺，但是一想想這筆生意如果真能成的話，他將很快解決掉眼前的困境，羅蒙有些心動了。在捷克的勸說下，他終于決定先去看看再說。
盜賊工會在小鎮上的分會選址很偏僻，連鎮子也沒有進，就在鎮外面，臨時建了巢穴，那是一片森林下的石室。
和他談生意的也是一個中年人，不過看上去比捷克的形象要好上很多，甚至，比平常人看起來都要忠厚一些。這樣一個人居然是個盜賊，而且還是個小頭目，羅蒙覺得挺不可思議。只有在和他對話時，那人眼中偶爾閃爍著的精光，讓羅蒙知道此人絕不是個善茬。
生意談的還算順利。只是，對方給的價格很低。不過，這也在羅蒙的意料之中，畢竟在如今野牛根本就賣不出去情況下，如果對方給的價格還很高的話，那他就真的要好好琢磨琢磨這其中有沒有鬼了。
即便是這樣，在談判即將結束的時候，羅蒙還是趁對方不注意，從空間里取出一個竊聽器，放到了會議桌下面。這個竊聽器在原本世界里購買，雖然不算是什么高端物品，但是卻也可以放大聲音，就不知道在這里可不可以用了。
而那些盜賊們此時正處在一種談妥生意心滿意足的情況下，所以誰都沒有發現，羅蒙的這個小動作。
更沒有人發現，一顆和紐扣差不多大小的金屬物體已經被放到了桌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