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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我不相信你們的上帝】

夢想島中文    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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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破夜雖然隱隱地明白了什么,但是事關重大,自然不敢輕易說出來,只是微一發怔,立刻用一種微笑的面孔打破僵硬,問道:“前輩后來去見了葉清瑤?”

  吹簫人沉吟許久,才嘆了口氣,緩緩道:“我累了,今天就說這么多。”

  薛破夜一愣,這就像口中被塞進了魚刺一樣,難受無比,吹簫人話說到一半,后面最精彩的地方竟然嘎然而止。

  吹簫人站起身來緩步走到畫像前,矚目凝思,一動不動。

  薛破夜只能起身道:“打擾了,告辭!”

  “薛破夜!”吹簫人聲音平靜地道:“做好你現在的事情,至少…能保護好你身邊的人。”

  薛破夜一愣,皺起眉頭,但沒有說話。

  “那個孩子…!”吹簫人輕聲道:“他還好嗎?”

  薛破夜一震,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所謂的“孩子”是指誰,如果猜得不錯,當然是小石頭,自己的那個小徒弟。

  如果記得沒錯,吹簫人上次在和夕沼也提過小石頭,當時并沒有怎么放在心上,以為只是吹簫人隨意提起。

  但是今日吹簫人再次說起小石頭,而聲音中隱隱透著關心之意,依薛破夜的精明,已經猜出這中間定然有些糾葛,可是乾王府的一個小仆人,能和這位吹簫人有什么關系?

  屋內一時很靜,外面刺骨的寒風“嗚嗚”直響,雖沒有處在寒風中,但是薛破夜依然感到了陣陣寒意。

  “他很好!”良久,薛破夜才淡淡地回答道。

  吹簫人嘆了口氣,揮了揮手,輕聲道:“你去吧。”頓了頓,平靜地道:“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后面的故事。”

  薛破夜淡淡一笑,緩緩道:“我等待著到時候洗耳恭聽。”

  走出了那個小屋子,薛破夜腳步毫不停留,快步往回走,走了許久,離那“相思宮”漸遠,薛破夜才停下了腳步,慢慢轉過身,凝視著遠處的“相思宮”。

  相思宮四周悄無人跡,那盞掛在院外的燈籠,就是薛破夜先前看到的所謂的“鬼火”。

  薛破夜一直緊握的拳頭這才松開,知道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布滿了冷汗,在這寒氣襲人的冬夜里,他全身上下似乎都進入了冰窖里。

  “他是誰?”薛破夜凝視著相思宮,喃喃地道:“難道是…不會,怎么可能?子清?難道是老譚,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破夜真的糊涂了!

  他竭盡全力想理清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可是無論如何也理不順,反而感覺頭腦發脹,等他被寒氣驚得回過神時,這才發現,天空中不知何時已飄起了薄薄的雪花。

  冬日的雪,終于飄了下來。

  薛破夜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雪花,入手冰涼,看著雪花漸漸在自己的掌心化開,苦笑著搖搖頭,自語道:“一年了,老朋友,又見到你了!”

  一年前的冬夜,雪花爛漫,柳絮如飛,在那寒夜之中,薛破夜穿越到了大楚。

  就在他快要死去的時候,被蕭氏兄妹所救,直到如今,薛破夜竟然成為了皇帝陛下禁衛軍的副總衛,成為了受人拉攏的重要將官。

  一切就像夢幻一樣,轉眼間,這一年就匆匆而過,短暫的一年中,卻發生了許多的事,認識了許多的人。

  這里并沒不是夢想中的人間仙境,依舊充滿著人性中的善與惡,依舊要在朋友,親人,敵人這種世事規則中度過。

  “不知杭州是否下雪了?”薛破夜轉過身子,抬步回返,嘴中輕聲自語。

  那邊有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只是自己在京都糊里糊涂地成為了副總衛,一時卻不可能離開。

  人總是想往上爬,薛破夜不可能將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丟棄掉,更何況,薛破夜是一個聰明人,就算自己想丟下這個官位離開,恐怕沒有走出京都,就會被人抓進大獄,然后被那些居心叵測的家伙害死。

  例如柳拓!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大人!”一陣歡呼傳過來,說是歡呼,聲音卻不大,只是一群羽林衛在前面興奮地叫著。

  薛破夜抬起頭,只見前面六七名羽林衛手中握著羽林佩刀,個個臉上都是興奮無比,低著嗓子紛紛道:“大人回來了,大人回來了,上天保佑!”

  薛破夜看到這些部下,心中那股寒意頓時消去大半,快步上前,笑道:“你們怎么到這里來了?”

  卻見從后面上來一人,卻是西門雷藏,他也是滿臉含笑,行禮道:“大人無恙,這可是太好了。”

  薛破夜見眾人的神色都顯著欽佩之色,和往日大不相同,不由很是奇怪,一時并不急著問,抬手道:“大家別擔心,我只是轉一轉,都回到各自崗位吧。”

  當即一群人都往回走,隱約聽到身后的羽林衛在贊嘆薛破夜神武無比,鬼神畏懼,薛破夜更是奇怪,拉著西門雷藏湊近問道:“怎么回事?你們看我,就像我是從鬼門關回來的一樣。”

  “大人,你自己大概還不知道,你就是從鬼門關回來的。”西門雷藏嘆道:“大人剛才沒有看見嗎,我們不敢上前迎你,那是因為那棵樹!”

  “樹?”

  “那棵柏樹!”

  薛破夜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有那一棵樹,“哦”了一聲,奇道:“你們怕樹?”

  西門雷藏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棵樹等于界牌,是進去不得的,大樹過去,就是相思宮的地界,皇帝陛下很多年前就下了旨意,任何人都不許踏入相思宮地界半步,違者斬首。”頓了頓,搖了搖頭:“曾經有一名從地下州府調撥上來的武士,進了我羽林營,那名羽林衛單講功夫,在我羽林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那次巡夜,我們忘記對他說這個規矩,他也糊里糊涂地進了相思宮的地界,我們發覺后,只能在柏樹后面等著,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的…哎…他只有一個人頭被拋了過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是他臨死前的表情扭曲恐怖,顯然是受了巨大的驚嚇,很多人都說相思宮里有厲鬼…!”

  薛破夜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不由回頭望了望,那里是深不見底的黑夜,只有冷清如毛的雪片在輕輕飄蕩。

  “那名羽林衛死的時候,柏樹還只有我這么高,如今…嘿嘿…八年過去了…!”西門雷藏若有所思地道。

  薛破夜一愣:“八年?”

  西門雷藏點了點頭。

  雪還在下,看樣子還要越下越大,薛破夜一行人回到宮內羽林衛的護軍房。

  護軍房是準備提供給羽林將士歇息的地方,也算是大楚人性化的一個方面,雖說是提供給羽林將士歇息的,但真正在此歇息的,不過是羽林衛的官員而已。

  “這相思宮建造了多久,你可知道?”薛破夜回到護軍房,立刻將西門雷藏拉到一邊,低聲問道。

  西門雷藏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道:“恐怕有十多年了,我在羽林營干了十一年,這相思宮在我來前就存在了。”

  “十多年了?”薛破夜皺起眉頭,沉吟了許久,才再次問道:“那你可知道相思宮以前是誰住在那里嗎?”

  西門雷藏臉上閃過一絲怪異之色,急忙搖頭道:“屬下不知,屬下不知!”

  薛破夜當然看出了西門雷藏臉上的異色,但是既然對方不想說,自然也不能為難,只是含笑點了點頭。

  “正因如此,大人進去相思宮,我等才驚恐萬分,大人能夠回來,那也是福大命大。”西門雷藏湊近薛破夜,低聲道:“大人放心,我已經和眾兄弟交待過,此事不會外泄,大人不必擔心。”

  薛破夜淡淡一笑,心中道:“你們當然不知道,那相思宮里正有一個人呢,即使你們瞞住,又有什么用。”臉上含笑道:“那可多謝了。”也不知怎的,一股沉沉的睡意涌了上來,薛破夜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西門雷藏急忙吩咐部下往爐子里添柴火,護軍房里面倒是暖和的緊,薛破夜斜靠在椅子上,沒過多久,就在恍惚中睡了過去。

  次日的京都,就像披上了一層潔白的銀紗,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京都處處是雪景,大街上一早就被掃清了積雪,露出了光滑的青石板路,積雪融融,每個人的穿著都很是臃腫。

  貴人們自然是皮裘暖錦,百姓們棉衣在身,都積極地抵御著寒氣,來往的人們,議論之間,也或多或少地談論著這場雪,談論今年的大雪比往年來得似乎早了一些。

  走在積雪上,發著“嘎吱嘎吱”的聲音,清脆無比。

  薛破夜乘坐在馬車上,這一次并沒有直接回薛園,而是往北城行去,八名全副武裝的羽林衛緊隨兩側,全神戒備。

  減往西行,積雪越厚,這邊已不是主城區,所以很多地方都沒有清掃干凈,馬車碾在積雪上,合著羽林衛的牛皮靴踩在積雪上的“嘎吱嘎吱“聲,還真有幾分威武。

  這片區域房屋不多,零零散散的幾間屋子,看起來真有幾分蕭條的味兒。

  薛破夜坐在車中,皺著眉頭,這次是要去看看小蘇棍和塞爾吉奧.加圖索的火藥試驗是否有進展,一個多月來,薛破夜去了三次,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花出的銀子葉超過了近千兩,火藥實驗沒有半分進展。

  不過薛破夜知道,這種實驗不同尋常,哪怕百次不行,只要一次行了,大體的配方也就成功了。

  不過這兩個家伙如今找到了大財主,花錢如流水,吃香的喝辣的,就連許多材料也是成車的運,若非為了試驗火藥,也不會住在這個偏僻的地方。

  薛破夜覺得有必要提醒他們一下,畢竟自己的經濟基礎在杭州,帶來的幾千兩銀子,此時也用了大半,在這么折騰下去,總不能派人這時候回杭州取銀子吧?

  馬車在積雪上艱難的前行,羽林衛們卻猶如冰雪之身,毫不畏懼這天寒地凍。

  “嘭!”

  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從前面傳了過來,就像大地突然震裂一般。

  “保護大人!”馬車外一聲沉喝,之后“鏘鏘”之聲大作,八名羽林衛紛紛抽出佩刀,神情嚴峻,眼睛四處掃動,那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讓眾羽林衛心驚不已,第一反應就是有人要刺殺副總衛大人。

  薛破夜也是被這一聲巨響驚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判斷出那聲巨響來自前方不遠,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掀開窗簾,吩咐道:“快,向前行。”

  一名羽林衛忙道:“大人,前面有異常,恐怕有刺客,我和兩位兄弟留在這里抵擋,其他人護送大人回營。”

  薛破夜笑道:“無礙無礙,那是本將下令發出的聲音,你們不必驚慌,走吧,快過去!”

  眾羽林衛都是一怔,那天崩地裂的一聲響,竟是副總衛大人下令發出的?

  不過薛破夜既然這樣說,眾羽林衛也就不再多說什么,駕車的羽林衛一抖馬韁,繼續前行,其他羽林衛并沒有收刀,而是提刀在手,以防生變。

  畢竟那一聲巨響,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又行了片刻,薛破夜在窗戶邊上,遠遠望見前面有兩個身影呆呆地站立,一動不動,就如同雪地里的石像一樣。

  薛破夜吩咐停車,下了馬車,吩咐眾人道:“你們在此守候,不要靠近,那邊危險。”

  羽林衛忙道:“大人,若有危險,屬下愿往,大人萬萬不可涉險。”其他羽林衛也紛紛道:“屬下愿往,大人不可涉險!”

  薛破夜含笑搖頭,這一群人雖然跟在身邊讓自己很不方便,但是忠心可嘉,甚至可以為自己去死,薛破夜心中也是頗為感動,溫言道:“弟兄們,我去無事,你們確實有危險,你們留在這里等候,這是本將的命令,不要再爭。”

  眾羽林衛互相看了看,終于一起拱手道:“屬下遵命。”

  薛破夜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背負雙手,緩步向前面走過去,前面那兩個身影一動不動,正是小蘇棍和加圖索。

  薛破夜走到他們身后,他二人還未察覺。

  薛破夜抬頭向前望去,只見前面不遠處的空地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四周都是殘片鍛鐵,估計是被炸裂的銅爐。

  “我們成功了嗎?”小蘇棍呆呆地問道。

  加圖索也是呆站著,喃喃道:“上帝啊,我們創造了奇跡,大哥,你知道嗎,這是一個奇跡,一個無法復制的奇跡。”

  小蘇棍依舊呆呆地問:“我們成功了嗎?我們成功了嗎?”

  薛破夜壓制住內心的興奮,他知道,這是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創造,在身后輕輕地道:“不錯,你們成功了,你們研制出了火藥的配方!”

  小蘇棍和加圖索這才反應過來,轉頭一看,見是薛破夜,激動道:“薛大哥,你們,我…我們成功了!”

  薛破夜伸手搭在小蘇棍的肩上,含笑道:“不錯,你成功了,恭喜你.”

  小蘇棍眼圈竟然紅了起來,握緊雙拳,仰天道:“我要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我小蘇棍不是無能之人,更不是流氓無賴,我…我成功了。”

  “沒有人敢說你是流氓,更沒人會說你是無賴。”薛破夜凝視著遠處的那個深坑,嘆道:“天下人以為你是瘋子,卻不知道,你是一個天才。”

  小蘇棍抓住薛破夜的手,激動道:“薛大哥,只有你,只有你相信我,只有你相信我能夠成功。”

  加圖索揮舞著雙手裝入瘋癲,哈哈直笑。

  薛破夜微笑著,忽然問道:“配方可記下來了?”

  “記下來了!”小蘇棍忙道,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正要交給薛破夜,忽然想到什么,后退兩步,臉上閃著異色,頗有些尷尬。

  薛破夜明白他的心意,如今小蘇棍手中的那張紙,寫著火藥的配方,換句話說,小蘇棍手里的東西,那是無價之寶,不是幾座城池能夠換到的。

  所謂的“價值連城”,絕對無法形容那張配方的寶貴。

  薛破夜呵呵一笑,道:“再試一次吧,按照配方再試一次。”

  小蘇棍這才反應過來,點頭道:“對對對,一定要再試一次,可別是湊巧,白歡喜一場。”竟是將配方又收進了懷中。

  薛破夜面色平靜,并沒有怪罪之色。

  當即三人返回屋內,抬出銅爐放在空曠的雪地上,小蘇棍和加圖索按照配方往銅爐里添加材料,他們做得非常小心,甚至配料的多少都用秤來稱。

  這一番折騰花費了不少時間,等到添加完材料,蓋上爐蓋,兩人便在爐子下面生起了柴火,這柴火添加了松脂油,所以燃燒的特別旺盛。

  等到一切辦妥,三人才遠遠地離開,站在遠處望著。

  火勢旺盛,那銅爐四周漸漸冒起煙來,三人都捂著耳朵,靜觀其變。

  眼見那柴火都要燒完,卻沒有半絲爆炸的跡象,小蘇棍和加圖索的臉上都露出了沮喪失望的神情。

  “我再去添把火。”小蘇棍便要沖過去加火,卻被薛破夜一把拉住,也就在這一時間,猛聽“轟隆”一聲巨響,眼前一片花白,銅爐果真炸裂開來,四分五裂,地上的積雪漫天飛揚,夾雜著一股火藥味隨風飄蕩。

  成功了!

  不單小蘇棍和加圖索欣喜若狂,就連薛破夜也是滿臉興奮。

  既然兩次都能成功,那么毫無疑問,小蘇棍研制出來的配方是正確的,這是真正的火藥配方。

  小蘇棍此時如同一個孩子一樣跳著叫著,而加圖索面色虔誠,伸指在胸口點著,做出耶穌教徒的教禮,口中喃喃地道:“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刷!”

  寒風突起,刀鋒如冰,在一陣寒光之間,搭上了加圖索的脖子,而刀鋒緊貼在加圖索的咽喉處,只要刀鋒輕輕一拉,加圖索必定血濺于此。

  加圖索“啊”地叫了一生,不敢動彈,連聲道:“邁嘎得,邁嘎得…!”

  小蘇棍從狂喜中被驚嚇下來,只見薛破夜握著羽林佩刀,那佩刀架在加圖索的脖子上,薛破夜滿臉寒色,正冷冷地盯著加圖索。

  “薛大哥,你…你這是要干什么?”小蘇棍心驚膽戰,不知所措地退后了兩步。

  薛破夜嘆了口氣,淡淡地道:“為了大楚,為了我大楚的后世子孫!”

  小蘇棍臉色發白,怔怔地看著薛破夜。

  薛破夜緩緩道:“加圖索隨著你研制火藥,已經知道了火藥的配方,他一旦回到羅馬,這配方勢必在西方傳播,對我大楚后世存在著巨大的威脅。”頓了頓,搖頭道:“加圖索,對不起,你必須死,只有這樣,配方才能成為我大楚的獨門秘方。”

  “不,不,不!”加圖索面如死灰,心驚膽戰:“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我…我保證,我…我不會說出配方,我向你保證,我向上帝發誓…!”

  “可惜!”薛破夜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你們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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