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斗伏羲,諸身齊臨,合道在即
八卦爐內。
“三師尊，您怎么來了？”
陸煊真身輕聲開口。
跛腳道人吹胡子瞪眼，沒好氣的罵道：
“和你說了多少次，我是大師尊，大師尊！”
頓了頓，他撇了撇嘴，神色驟然肅穆：
“小煊，我來，是為了傳一句話。”
陸煊神色一凝，微微做禮：
“恭聽三師尊圣言。”
跛腳道人也懶得糾正了，輕聲開口：
“不久前，神女入八卦爐后，我便去了一趟廣成宮，尋了一次清玄道人，
彼時，清玄道人正欲閉死關，封鎖廣成宮，隱遁離世，我見到他，他只告訴了我一句話，準確的說，是告訴你的。”
頓了頓，道人沉聲轉述：
“蚌鶴相爭，漁翁得利，這是破局的機會，但并非是破局的關鍵，切記，真正的關鍵在于”
“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陸煊蹙眉，重復這四個字，似乎有些茫然，有些沒聽懂。
卻見跛腳道人微微頷首：
“具體的，為師也無法相告你全部，不過為師可以告訴你自己的領悟為師是一切之終，一切之末，這點你是知道的。”
“自然。”陸煊點了點頭，神色沉凝重，靜靜聆聽。
跛腳道人繼續道：
“而終，并非真正結束，恰恰相反，破滅、毀滅、終結，往往是新的開始，三清一體，亦是一個循環，上清過后，便是元始！”
陸煊愣住，蹙眉品味這一句話，上清過后，便是元始，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他隱隱約約抓到了些什么，亦似乎明白了過來，心頭卻是一疼。
“師尊，如此做，有背我的本心啊.”
“一切取決于你。”
跛腳道人伸出手，如同撫慰孩童一般，輕輕撫摸陸煊的腦袋，溫和開口：
“為師知道，體魄上的痛楚遠遠不如心境上的痛楚要來的猛烈，但.不破不立。”
陸煊沉默。
許久，許久，他搖了搖頭，輕聲道：
“我應該明白了，但我需要考慮一段時間，就這一段時間.”
“盡快，孩子。”跛腳道人微笑：“在那之前，一切風浪，為師都將替你擋下。”
混沌深處，臨近紫霄宮之地。
太上老君模樣的陸煊，靜靜立足在大混沌中，僅僅是存在，便已使得整個混沌都陷入暴亂。
他凝視著渡世寶筏，凝視著緩緩飄出的少女尸骸，雙眼中浮現出因果交織之色。
陸煊看見了。
諸果之因、半個超脫真身的加持之下，他分明看見前因后果，代入到小桃靈的視角，看見遮天蔽日落來的一掌.
是酆都？
不，不可能。
那只能是伏羲了。
陸煊閉上雙眼，想到了許多，想到了三師尊轉告的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并非是置之死地于后生，因為陸煊并不懼死，他重的是禮法、道義，求的是天下清，求的是萬事不違背本心。
所以，對自己而言，破，非是死，而是有違本心。
他始終邁不出這一步。
陸煊收斂了思緒，靜靜凝視著小桃靈的殘骸，心如刀絞一般的疼痛，怒火勃發，卻又被他強行熄滅，進入太上忘情的狀態。
太上忘情之下，陸煊變得極為冷靜，擯棄所有情感、欲念，似真正之天穹，至公無私，亦很快分析出了一些東西來。
伏羲沒必要斬小桃靈，除了激怒自己，沒有任何作用。
且順著因果看見的最后一幕中，‘酆都大帝’拍落的遮天大手，僅是為了鎮壓之用.
所以，斬小桃靈的不是伏羲。
思緒百轉千回間，絕對冷靜的陸煊就明白了過來，有人欲火上澆油，而唯一能借此得利者，唯有太一！
太一，太一 “便如你所愿一次.”
陸煊輕聲自語，恍惚間，想到了很多年前與昊天前輩的一次交談。
“小煊，伱缺少的是一種大氣魄。”
“什么大氣魄？”
“以身入局，以己為子的大氣魄。”
以身入局，以己為子，不破不立 閉目良久。
他驀然睜眼。
在渡世寶筏上眾人震怖的注視下，那通天徹地、攪動混沌震亂的太上老君，昂首挺胸，發出怒吼！
“伏羲！！”
“來，讓我斬你！！”
伴隨震聲，太上老君走向混沌深處，朝著伏羲所在的方向奔襲而去，手中托舉著小桃靈的尸骸！
于孫悟空等人的注視下，老君身形逐漸消失，混沌深處傳來震動，伴隨鏗鏘聲、搏殺聲，伴隨伏羲的震怒聲：
“非吾做下，只能是太一！他欲坐山觀虎斗！”
“廢話多說，讓我斬你！”
緊接著，混沌深處交戰的余波化大潮，席卷而來，渡世寶筏搖搖欲墜！
“走，立刻！”
唐僧最先回過神來，當機立斷，令孫悟空以如意打狗棒為船槳，撐著渡世寶筏，便朝紫霄宮的方向疾馳！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混沌大潮恰巧推了一把力，使渡世寶筏速度暴漲，剎那間橫渡了小半個混沌，剎那間已近于紫霄宮！
“這應當是.”
奔波兒灞凝視著混沌深處的種種恐怖景象，帶著顫音開口：
“這應當是第八十劫，還差最后一劫、最后一難.我似乎看見了紫霄宮的影子！”
唐三藏亦凝視著混沌深處的種種大景，不自主的顫栗，親眼看到有大道磨滅，有歲月破碎、星河倒灌等景象.
他深吸一口氣：
“爭戰在越演越烈，悟空，加快速度！”
“俺知道！”
孫悟空悶聲悶氣的應答，心思很恍惚，到現在都有些懵逼，那個老鬼 遠遠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渡世寶筏在飄搖間，耗費不知多久，等到混沌深處都崩塌了，顯出一切破滅之景時，終于抵達紫霄宮前！
“真經就在其中！”
唐僧回憶起上一次西天取經，捉起紫金缽盂，準備隨時遞給守門人，
他們走下渡世寶筏，托著寶筏靠近紫霄宮，輕輕的叩響了道宮大門。
‘咚！’
才一聲響，紫霄宮便悄無聲息的洞開了，眾人都往其中走去，又以孫悟空當先，心情各自忐忑。
尤其是孫悟空，頗有近鄉情怯之感，心臟狂跳。
“那是.”
五人一馬拖著渡世寶筏，立在巍峨的紫霄宮中，抬眼看去，瞧見一個清麗至極的女子，正端坐在一位身著佛衣的佛門初祖身旁，面含笑意：
“最后一道，齊全了，紫霄，汝可合道矣。”
孫悟空終于忍不住，熱淚盈眶，高呼了一聲：
“師父！！”
唐僧、朱悟能等齊齊錯愕，師.師父？？
紫霄宮主側目，看向孫猴子，想要說話，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八萬四千尊伏羲正寄居在他體內，肉身已被完全掌控，除非八卦爐洞開，超脫真身同步而來，否則陸煊壓根無法操縱這一具身軀！
‘后土’淡漠的瞥了一眼取經眾人，懶得搭理，大局將定啊.
她復又側目看向陸煊，柔柔開口：
“紫霄道友，此時不合道，更待何時？”
紫霄宮主被迫雙手合十，體內八萬四千尊伏羲同時發力，他開始發光，開始近于八萬四千道，開始合乎于八萬四千道.
此合道非是陸煊的合道之境，欲入合道境，需占據十八條大道為引子，而他只占據了十七條，還差一條。
陸煊能察覺到，自己正在一點又一點的失去紫霄宮主這一具化身，他強忍著掀開八卦爐的沖動，念頭放在了太上老君那邊。
太一啊太一，這是你欲看到的么？
混沌深處。
太一微微蹙眉：
“怎么這般順利？也好，也好”
他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
“小煊吶小煊，此刻的伏羲連我都未必是對手，更何況你呢？大幕已拉開，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接下來，便是上清拼死，為你護道了。”
太一臉上笑容更盛，喃喃自語：
“待你再取得上清之位，三清齊，你再歸于我身，你我合一，一切圓滿，我當可.”
“一步超脫。”
他一揮袖袍，緩緩盤坐，靜靜觀看，如等待摘取果實的漁翁。
天界。
‘昊天’緩緩靠近兜率宮，但最終沒有走進去，只是靜靜凝視著。
兜率宮內，金角銀角還在扇著大火，陸見雪盤坐在一旁，亦靜靜的凝視著八卦爐，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們都是伏羲。
道宮外。
‘昊天’靜靜屹立，喃喃自語：
“神女走入八卦爐，到現在都沒有出來.這是一個機會。”
“吞了神女，三大本源便齊聚，而六裂的超脫特征，也只差最后的占據未來，只要也取來，我便可”
“一步超脫！”
‘昊天’目光逐漸深邃，側目道：
“等一個機會。”
“善。”
‘阿彌陀’、‘佛母’、‘菩提’一同應聲。
混沌深處。
太上老君模樣的陸煊還在與伏羲爭殺。
準確的說，是被壓著打，遍體鱗傷，已然到了接近死去的地步！
“來！”
陸煊一揮太上拂塵，在震聲，老子、太清道德天尊、老農齊齊走來，
太上玄清、九幽子、鴻鈞道人、玄黃大帝緊隨其后，亦已走至！
“嗯？”
伏羲猛然側目，凝視鴻鈞道人，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
他輕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話落，伏羲暴起，不再玩鬧，第一次動了真格！
陸煊除了真身、元始四身與道祖之外的諸身，盡數歸于一，現煌煌大勢，呈現無上大威！
然而。
伏羲只是輕飄飄的一掌，陸煊便接近破碎，近乎四分五裂。
“咳咳.”
他大口咳血，神色肅穆：
“媧皇之氣與媧皇之神么？合一之后，汝應當是.媲美圓滿道果？”
伏羲此時展現出一種圓滿的勢，身披金衣，自然而然的立足在混沌中，便有一切萬物在向他朝拜。
“圓滿道果？”
他臉上浮現出玩味之色：
“此時的我，倒是的確等同圓滿道果”
說話間，伏羲又是輕飄飄的一掌，陸煊再度遭擊，胸膛都被洞穿了！
他大口咳血，動用這一副身軀的全力，走入未來，披大天地意志，左手持開天幡，右手持誅仙四劍，腳踏太極圖！
“無用。”
伏羲笑靨如花，一指如長虹，洞入未來的種種可能，將天地玄黃玲瓏塔都擊歪了，將陸煊半邊頭顱點炸！
旋即，
伏羲兩只手捉住諸身合一的陸煊，如同撕扯破布娃娃一般，輕輕一撕。
‘咔嚓！’
陸煊被撕扯的四分五裂，鴻鈞道人自合一狀態中跌落而出，遭到伏羲攥取在手中。
“占據未來.”
伏羲含笑，捉住鴻鈞道人，一點又一點的，將其體內那占據未來的超脫特征給汲取！
至此，三道本源，伏羲已具其二。
六道特征，他更已得全。
紫霄宮。
小火兒忽然浮現而出，悄無聲息。
所有人，無論是孫悟空、唐三藏，還是說面含笑意的‘后土’，都下意識的將它給忽略了。
看在眼里，卻無法存乎于心中。
小火兒悄無聲息走來，奮力一推：
“去！”
渡世寶筏，或者說六道輪回，撞向了紫霄宮主。
準確來說，是撞向紫霄宮主手中的西方凈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