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藍色的海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兩人，多默心里暗暗咋舌。
小趙在發呆，她還在回味自己為什么殺了自己。
多默在震驚，他打心眼里佩服成總。
Chan，你似乎有點牛逼啊。
兩個小時，甚至比圣谷最持久的男嘉賓還要持久。
“所以，嗯，你想清楚什么品類了？”
胖廚子回過神，把心思收回到正經的商業問題上。
“甜品，人類對于糖的需求是刻在基因里的，我想做現制的高甜茶點，類似于點心版的星巴克。
但我不需要太大的門店，這可以大大降低我的運營成本。”
胖廚子搓了搓手，他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甜品得需求在那里，這是基礎，而他又為自己的公司想到了差異化競爭的破局思路，這是優勢。
聽完了多默的計劃，成總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小門店做甜品是個好思路，但這玩意兒可復制性太強了。
哪怕新品研發的再快，也很容易被其他競爭者copy，而且，利潤的上限不高。
我的評價是，看似有機會，實則是個坑。”
成總的失望溢于言表，他本以為多默藏得那么嚴實，是他有什么驚天之策，結果，這哥們只是憋了坨大的。
“No，Chan，我找了一家專業的調研機構，甜點行業里的玩家目前都做的不大。
只要能出現一家頭部品牌，就能狠狠地吃到行業集中度提升的紅利。”
胖廚子語速很快，調研，他是認真的。
用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表示了回應，成總有點意興闌珊。
和趙虹錦來過一次靈魂的碰撞后，再與多默這樣庸常的普通二代聊天就顯得很無趣。
多默意識到了成總是不想多說了，但他很欣賞成總的能力，所以，他問道。
“Chan，你有什么想法？難道我說的哪里不對么？”
搖了搖頭，成總笑著調侃道。
“把那家調研機構與你對接的那個商務經理的聯系方式給我，我就喜歡這種心黑的厲害還會忽悠的人才，我那新公司很需要他的加入。”
成總這話損到頭了，趙虹錦一時間都沒繃住，捂著嘴笑出了聲。
成大器的意思很簡單，多默這是被忽悠的通透了。
“WHY？為什么，Chan，你又不了解她，怎么能判斷她在騙我？”
表情有些凝滯，但胖廚子多默還是想掙扎一下。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個蠢，但他的嘴總歸是帶點硬度。
“所謂的該行業沒有高集中度的頭部品牌，正說明這里坑很大。
明明是個很簡單的邏輯，你居然還被忽悠成這樣，她？這個女商務是不是很漂亮？”
成總調侃的問道。
“這好吧，我本科讀的是建筑學，對這些東西的邏輯掌握的不是那么熟練。”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于經過艱苦跋涉看到了希望，但仔細一看，這希望是虛幻的泡影。
“把她的聯系方式給我，我真想見見這個不擇手段的人才，她是不是還跟你說過，未來你公司啟動后她也可以給伱提供服務？”
招人，成總是認真的，他很缺靠譜的人手。
郁悶的和了口酒，多默嘟囔道。
“你猜對了，而且，她現在還是我女朋友”
男默女也默，成總和趙虹錦居然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些許的同情。
廚子哥這是被撈女盯上了啊。
“行吧，多默，我的朋友，生活就是一盒怪味糖，下一顆說不定就是甜的。”
拍了拍多默的肩膀，成總和小趙就離開了。
關上大門的那一刻，兩人似乎聽到了多默的哭聲。
他是個有夢想的胖子，他家財萬貫、聰明謹慎，但這都不影響他現在是可憐人的事實。
找了個女友，結果她不僅想騙錢還想騙感情，這事放誰身上都頂不住啊！——
電梯是個封閉的空間，而封閉空間會讓人內心緊張。
如果不在電梯里玩手機，那么乘坐電梯的人心跳的速度會稍稍快一點。
所以，當公寓的電梯下墜的時候，還在回味自己怎么殺了自己的趙虹錦意識到，自己不能這么一敗涂地。
她不是忒彌爾，沒那么強的好勝心。
姑娘只覺得，自己被成大器繞迷糊了，現在，她要把成總抓過來當帕魯。
“大器，我今晚沒拍多少素材，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小趙的聲音甚至帶著些許的委屈，只能說，女人都是天生的表演藝術家。
十九歲的姑娘嬌滴滴地說話，成總那顆老男人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善哉，不能心動。
成總先做了點心理建設，然后開口道。
“嗯，不急，下周再發亦可。”
大器，您這么狗得嗎？
您身為男性，同時也是我的朋友，同時也是害的我拍不成素材的原因制造者。
這種時候，我已經發出了求助的信號，您怎么就不禮貌的表示一下愿意幫忙呢？
沒有紳士風度我能理解，畢竟那玩意兒就是個忽悠人的東西。
但你為什么這么絲滑的忘記了我是因為啥沒拍成素材的？
“大器，我想今天把這個搞定，下周復下周，下周何其多”
不信了，姐繼續暗示！
拉開車門，成總鉆進車里。
趙虹錦一個人站在車外，她人都麻了。
你倒是先回我一句啊？
“哥，你就不能幫我想想素材么？我都暗示的那么明顯了。”
還得是趙虹錦，她這種絕不事逼的，有啥說啥的性格太舒服了。
“哈哈，我還期待你繼續暗示我呢，你剛剛演的很精彩，趙總。”
成大器發動車子，調侃著坐在副駕駛的趙虹錦。
“我還以為你剛剛實在想什么事情走神了，你真.卑鄙！”
趙虹錦氣呼呼的回道，可這姑娘不太會罵人，所以情緒到位了，但表達不到位。
她有點后悔，后悔自己以往的素質是否太高了，以至于遇到成總后顯得有些缺乏攻擊力。
“我確實在想東西，多默家的資源還是不錯的，他想在餐飲領域創業。
你了解過中餐出海這個領域的信息么？”
成大器侃侃而談，見趙虹錦好奇的搖了搖頭，他繼續說道。
“中餐出海的歷史很悠久，從一百多年前華工到美利堅修鐵路算太離譜。
但如果只看近些年中餐廳在歐美的發展，其實不是那么火熱，這里的問題就很有意思了。”
桃花眼姑娘覺得成總說的不太對，她反駁道。
“我還能用手機定中餐館的外賣呢，圣洛都這邊的中餐館很多。”
“大部分做華人生意，少部分做的比較本地化的才能吸引一些本地客戶，實際上上限很低。”
“可我聽你的意思，你似乎想和多默合作？”阿趙從來不笨，只是成總有時候太能打，襯托的她不太聰明。
“嗯，他是個很聰明的人，父親還是西海岸的建筑大亨。
我能看到他唯一的缺點是可能不太自信，包括謹慎和額，被女人騙，都是不自信的外化表現。”
成大器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在手機上回復著山海關工作群里的消息。
“那我呢，你覺得我有什么缺點。”
某位乘客發出了提問，成總只覺得臉色一緊。
姐，我們不是在聊創業的事情么？
小趙今年十九歲，她想成為一個盡量完美的姑娘，所以，她其實很期待成總的回答。
如果成總說出了她的缺點，她會積極改正——當然，她也會生氣。
如果成總說不出來，她會覺得成總在敷衍她——她還是會生氣。
趙虹錦自己意識不到這個問題多麻煩，不過，成大器總能把麻煩輕松化解。
“其實你的缺點挺多的，但那些缺點反而顯得你很真實很鮮活。
如果真要我說一個，就是你最近皮膚似乎變差了，你看看自己的額頭，是不是和正臉有點色差。”
嗯，趙虹錦扔過來一個麻煩，成總躲了過去，并扔回去一個更大的。
現在，她沒時間生氣了。
這姑娘當場打開手機的前置，研究起了自己那可憐的額頭。
透過后視鏡看了眼扒著皮膚一點點研究的小趙，成總有點沒管理住表情，嘴角勾了一下。
呵，讓你為難我！
任你再成熟穩重聰明天真善良可愛，你終究是個在意皮膚變化的妹妹。
車停到圣洛都海岸公路邊的一個停車場，趙虹錦揉著發紅的額頭下了車。
“來這里干嘛？”小趙悶悶不樂的悶聲問道。
桃花眼姑娘發現自己的皮膚真變差了，她的心很痛。
“看那里。”
成總坐到了車前蓋上，背對著趙虹錦，只用手指著遠處的海灘。
“天吶，那是什么？”
小趙捂嘴驚嘆道，她往前走了兩步，被那藍色的海灘震撼到了。
夜幕下，黑色的海舔舐著海岸，卷起一層層細細的浪花。
可今晚的浪花卻非那往日的白色。
它是藍色的。
藍色的浪花卷起，在潮汐的舞弄下襲擾著沙灘，在沙灘上留下些許得藍色光點后，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幾千米長的沙灘被染成了淡藍色，近海的顏色也是藍的。
這一刻，那片藍色的海仿佛有了生命，它歡愉的呼喊著，呼喊著每一個看到它的人。
“我們過去看看，如果你覺得這個素材可以用的話？”成總歪頭問趙虹錦。
“當然，走。”桃花眼姑娘應道。
這個素材可太棒了，超乎她預期的棒。
沿著停車場的步道，兩人往沙灘上走去。
“你說，我皮膚變差，和最近忙著拍視頻有沒有關系？”小趙輕聲問道。
成總面帶笑意的回道。
“同一個光源發出光線后，照射到一個物體表面，收物體表面起伏變化的影響，這些光會呈現不同的折射情況——陰影就出現了。”
又是光又是折射的，成總說得有點點專業，但不多，沒一會兒，小趙就聽明白了。
她語氣不善的開口。
“所以，我皮膚沒有變差？你剛剛是…？”
趙姐是個清湯大姥爺，哪怕成總很可疑，她也不會先做有罪推定。
“我的意思是，可能是由于陰影的原因，我看錯了。”
成大器可太雞賊了，給他兩分顏面他直接開染坊。
他的回答讓小趙更坐實了心中的猜測。
耍我是吧？
你就是個汪汪汪！
氣得牙癢癢的小趙對著成大器的背影就是邦邦兩拳，狠狠的給他經過的空氣留下了教訓。
“這里人還不少，恩，不過沒什么黑人，畢竟是郊區海岸。”
確認稀有怪數量不多后，成總笑著回頭，同趙虹錦說道。
然后，他倆就尬住了。
小趙正以一個很投入的姿勢打著所謂的歹徒興奮拳，臉上還有毫無表情管理的壞笑。
成總瞪小趙，小趙開始裝作無事發生。
桃花眼姑娘試圖用裝作忙碌的樣子遮掩自己的‘偷襲’行為，可她扭來扭去，都快扭成麻花了，也沒想出一個緩解尷尬的方式。
正經人誰走路時打拳啊…
她只得把雙手背在身后，撅著嘴吹起口哨，裝作無事發生。
可由于吹口哨技術不熟練，恩…她吹口哨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傻傻的啞巴。
尷尬樹上尷尬果，尷尬的人只有我…
小趙心里委屈，小趙還沒法說。
在成大器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腳趾頭已經摳出了三室兩廳。
注意到了趙虹錦的尬尷，成總眼珠一轉，心生一計。
“阿趙，你真好，知道我開車辛苦了，還想給我按摩，謝謝你。”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太滄桑，怎么有他這種人！
哼哼唧唧的回了一聲，趙虹錦表示，她確實是勉為其難的想幫成大器按摩。
“那我先去租一個沙灘椅。”成總笑著說。
“啊，我們不是兩個人么？”趙虹錦不解。
“你負責按摩，我負責躺在沙灘椅上指導你的工作”成總笑的很開心。
眾所周知，笑容不會憑空出現，當成大器笑的時候，肯定有其他的人笑不出來。
笑不出來的是阿趙。
關于今晚的主題，她本以為是愉快的夜間海灘漫步，但現在，她成了可憐的按摩小帕魯。
“我…太委屈了，啊！”
成總被發飆的阿趙一把按到了沙灘上。
她騎在成大器的腰上，狠狠的瞪著他。
藍色的浪花再次卷起，它們每來一次，留在沙灘上的那些藍色光點就會照亮這片沙灘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