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無路可走
“賈克斯的升職報告是我親自幫他轉交給局長委員會的，也就是說，在程序的過程上是由我一力推動。
這里有個疑點，娘娘廟分局是圣洛都四大分局之一，分局局長的位置很關鍵，如果有人要動我，為什么還要把我的手下推到分局局長的位置上？
另一個疑點就是今天他把你的人抓了過來，告訴我，可以拿這個來.”
說道關鍵點，格魯停了下來，他和成大器的關系徹底攻守易勢了。
在有人對他不利的情況下，成大器拿著他的把柄，背后還有忒彌爾所在的參議員家族做靠山。
現在的他，已經沒了在成大器面前繼續狂的資格，他還需要成大器幫自己參謀呢。
畢竟，如果不是成大器提醒，他可能要等被埋進去的時候，才能意識到自己被人暗算。
“但關于試探他到底有沒有背叛我，我沒太確定的想法，你有什么建議嗎？”
頂級黑警被暗中出手的人攪亂了心緒，真有幾分六神無主的味道。
“格魯先生，我為什么要幫你？”
成大器笑著說道。
格魯，先付點代價吧。
這種直接要報酬的話語，格魯已經很多年沒聽人說過了。
他定定地看著成大器，心中懊悔萬分。
當時我就不該殺唐克斯那條狗！
這位黑警心里明白，他不往上動，他的手下也升不了。
那條老狗擺明了會針對他，擺明了要擋他的路，屬于不殺不行了。
但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找個借口。
格魯干不死成大器，而且，哪怕干死成大器也解決不了他現在被人搞的問題。
頂級黑警在舊廠房內踱步，思考著該如何回答成大器。
他現在有三件危急的事情，被人暗中搞、成大器手里的把柄、賈克斯可能的背叛。
這里面，第一件事加劇了后兩件事對他的威脅性。
以往，他沒意識到問題時，甚至自認為自己能在圣洛都呼風喚雨了。
而今天，他所遭遇的暗算被成大器點了出來，格魯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
“Chan，伱想要什么報酬？”
你提吧，我現在伸出脖子讓你宰！
“格魯先生，我了解過您，您在LAPD工作了幾十年，為圣洛都的治安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您當警察的第二年，就獲得了LAPD優秀警察的獎章，您還是個神槍手，曾漂亮的狙殺過不少犯罪分子。
正因為您是個優秀的警察，您才能順利的一步步走到今天。
但我越了解您，就越有疑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來吧，解答我的疑惑。
成大器不是不想要具體的利益和承諾，但對他和格魯這樣的人來說，承諾就是狗屁。
如果成大器要利益，他要承擔未來格魯對他的趁火打劫行為懷恨在心，從而報復的風險。
所以，成大器選擇問個問題。
“你問。”
黑警沒想到成大器會以一個問題做為出手幫忙的代價。
“你明明位置已經不低了，但被人暗算后卻沒人提醒你，你和牛森的關系到底是怎么樣的？
如果你不說清楚這個的話，我沒法幫你，格魯先生。”
牛森，加州牧，驢黨的預備役皇帝，稀宗以后得驢黨中生代第一人，加州驢黨地方勢力的代表人。
在成大器的理解中，格魯應該是和牛森站到了一起，但格魯現在的遭遇，看起來又不太對。
頂級黑警是在猶豫，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牛森對他態度很好，但從行動上看，這位州牧反而沒有給他太多的支持，甚至還向他表示過直接把他升到局長委員會里的意思。
對格魯來說，這就是明升暗降，把他和自己最親密的手下們隔開了。
而在與成大器以及成大器背后的忒彌爾周旋的過程里，格魯必須考慮，有些實話他是沒辦法說的。
成大器太狠了，又聰明又狡詐，如同一條餓狼一樣。
比如現在，如果他承認自己可能是被牛森打壓了，如果自己不能給成大器帶去利益，那么他們的合作基礎就不存在了。
如果沒有利益，成大器還會幫他嗎？
格魯不敢賭！
“格魯先生，你在猶豫什么？難道你也懷疑是他？你害怕了嗎？”
不合時宜的猶豫其實是一種答案，成大器看出了格魯的虛弱。
這位頂級黑警的背后，似乎缺一個強有力的支持者。
在固有的利益圈子里，作為嶄露頭角的新興團體領袖，格魯居然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支持者！
對于成大器的猜測和挑釁，格魯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他來不及放到心上了。
“Chan，牛森先生地位很高，但他并不直接管轄警務系統，對我出手的人不是他。”
頂級黑警語氣堅定的否認了成大器的試探，他不能暴露自己虛弱的本質。
成大器猜的沒錯，格魯確實沒有背景，他是憑毫無底線的手段爬上來的。
他是圣洛都警方中白道幫派的老大，他的幫派成員們連拉帶拽，把他推到了娘娘廟分局行動隊長的位置上。
然而，沒有上層資源的人走到一定高度后就寸步難進了。
格魯看出自己當時已經走到了極限，為了再進一步，他選擇了鋌而走險。
現在看，那次冒險策劃的紅街綁架案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也讓他的存在徹底暴露在了很多人眼前。
警察內部的白道幫派其實是一種黑幫，只是為了和普通的黑幫區分，才以白道幫派對其分類。
而白道幫派的歷史就很悠久了，只是從來都缺乏組織性，畢竟警員在警務體系內接受的是高強度的垂直管理。
在過往的很長一段歷史時期內，哪怕再厲害人，也難以在固有的利益框架下培植出大規模的白道幫派。
但，時代變了，格魯加入LAPD的時候，正趕上了美利堅冷戰紅利的爆發期。
在經濟上行中，所有的矛盾都被掩蓋了，警員們享受著時代發展的紅利。
而美利堅作為資本主義國家，其真正的國家掌控者們是那些頂級資本家，他們對利益的追求是無限的。
再多的紅利也有耗盡的那一天，當金融危機到來后，所有東西都變了。
過往那些小型的白道幫派，在危機的催化下，生長出了格魯這只怪獸。
圣洛都的警員們工資增速下降，生活成本上升，很多做投資或者買房的警員，直接被逼到了破產的邊緣。
更糟糕的是，由于政府財政赤字逐年升高，警務系統預算額度增長也開始放緩。
迭加經濟下行后社會矛盾的總爆發，警員們的工作從輕松變為了緊繃，收入還不夠體面。
格魯趕上了時代的機遇，在危機爆發后的幾年里，通過不擇手段的擴張與撈錢，把自己的白道幫派從十幾人一舉變為幾百人。
他在身份上有政府公權力的背書，給他的不法生意帶來了非常大的便利，他再用不法生意掙來的錢籠絡手下的人心，把受雇于政府的警員變成了自己的私人。
對于美利堅來說，格魯的存在是一種毒瘤，是社會變遷中產生的新型癌癥病毒，他的白道幫派就是腫瘤的病灶。
在紅街綁架案之前，他的位置不高，責任很少，手里的權力剛剛夠用，手下的力量也非常猛。
最重要的是，那時候他還不顯眼。
作為一個寄生于美利堅體制之上的新型產物，他與美利堅原有的利益圈子沒有太多的牽扯，而他本人沒有多少家人甚至沒有結婚，這使得他可以把自己掙來的錢全部投入到幫派的發展里。
所以他跑啊跑，跑到了今天，然后發現，前面沒有路了。
往上的每一個位置都被固有利益圈層中的人所占據。
那些老玩家們好奇的打量著他，然后發現了問題所在。
這人不對啊！
靠著美利堅的大樹撈錢，卻不給美利堅的老爺們上供，這合適嗎？這不合適！
這，才是格魯被人暗算的真實的邏輯。
透過現象看本質是一項非常稀有的能力，成大器沒有這個能力，他只是比較會苦思和窮舉。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聰明，但他很慶幸，慶幸自己從來都堅持思考。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可以為你錦上添花，但不太可能為你雪中送炭？”
成大器問道，他已經看出了格魯的窘境。
在殺了唐克斯后，格魯在上層關系里面最后一個所謂的人脈也消失了。
格魯是很強，但他沒有成大器的堅韌。
成大器可以頂著壓力和羞辱、頂著脅迫與格魯合作，但格魯就做不到頂著唐克斯的壓力和羞辱與唐克斯合作，這是格魯不如成大器的地方。
而且，成大器身邊就一個老李，格魯手下大幾百號人，體量也完全不同。
格魯經不起查，他的手下太多了，如果有人查他，他那一屁股爛賬很容易就漏出來。
“你也說過，現在局勢還沒到最危險的時候，牛森先生可能還不知道我被暗算。”
往日里囂張無比的格魯先生做到了成大器對面，語氣強做鎮定地說道。
格魯看清了自己面臨的死局，有人真的在搞他，而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而且找不到自救的思路。
在警務系統里，現在的警長比他的面子更大。
這種情況下，想在警務系統內尋求高層向他提供幫助是不現實的。
在警務系統外，他能想到唯一的借力對象就是牛森。
可牛森不會幫他，他非常清楚這一點。
如果他一切順利，牛森不介意幫他一些小忙，但他和牛森的關系遠遠沒有到牛森愿意為他背書的地步。
“其實也沒太大的危險，最差的情況也是進局長委員會做委員，您已經是人生贏家了，格魯先生”
成大器頗為喜感的調侃著。
權利喪失，但還有養老金，這怎能不算人生贏家呢？
格魯不想做那樣可笑的“贏家”。
他要的贏，是那種呼風喚雨的勝利，是那種干掉對手，然后坐上寶座的勝利！
‘還能怎么辦？我該怎么才能保住我的幫派？是誰在暗算我？是牛森嗎？還是那個警長？’
格魯沒見過這樣的高端局。
就像玩LOL一樣，不同英雄在后期的強弱是不同的。
格魯享受了那么久的前期優勢，后期乏力是很正常的。
他確實產生了路徑依賴，格魯太過依賴自己的幫派了。
比如，正常情況下，一位黑警升不上去，應該去送錢活動關系，以求融入集體，獲得通往下一層的門徑。
可格魯呢？
他發現自己升不上去了，想出的辦法是TM策劃場像恐怖襲擊一般的綁架案。
為了確保功勞會是自己的，他還專門為敢打敢拼的同事們準備了狙擊手。
這個人的手段很酷烈又很幼稚。
酷烈有用，但不合時宜的酷烈只會讓自己自絕于集體，被人忌憚和厭惡。
“Chan，不要繞彎子了，說說你的條件吧。
你從頭到尾一副看笑話的嘴臉，我希望，你是真的有方法，而不是在我面前做小丑。”
頂級黑警被逼到了角落，他也硬了起來。
格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事情不順利，他會把那個警長除掉！
紅街綁架案就是他做的，可他不僅能做下紅街綁架案。
如果那些人想和他魚死網破，他還能策劃黃街綁架案、藍街綁架案！
幾百人的白道幫派，這些年海一般的非法所得撒了下去，他的人是真的喜歡掙外快！
權力是實現理想的工具，對格魯來說，放棄權力就是放棄他的人生所有的意義和可能性！
他不服！
“你現在像是一只掉進水里的老鼠，齜牙咧嘴的試圖裝出一副很有攻擊力的樣子。
可是那幽暗的水草已經纏住了你的腳，拉住了你的尾巴。
格魯先生，你的牌已經被人看清了，在這把的牌桌上，你的大小王打不出來！”
繼續恐嚇！
成大器要畢其功于一役，一次把格魯徹底搞服氣，讓他以后不敢在自己面前齜牙。
格魯冷冷的看著成大器，說道。
“那么，怎么確認賈克斯是否背叛我？”
不要試探、不要打啞謎、不要博弈了。
你可以罵我是下水道里的老鼠，那你呢？
Chan，你到底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吧！
這一章寫出了格魯的來歷，困境，面臨的局面，側寫了美利堅利益圈層的排外性，側寫了主角的聰明、敏銳的形象，側寫了牛森的現實與冷血，直接用心理描寫刻畫了格魯內心的糾結與其自身的局限以及他的理想——你們猜他的理想是什么？
另外，對格魯出手的人到底是不是牛森呢？
賈克斯到底背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