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有間法器閣前。
張景緩緩走近，同時打量著這棟建筑。
說是閣，其實就是一個商鋪，面積只比自家在永安城開的藥鋪稍大一些。
當然了，一個是賣法器的，一個是賣草藥的。
兩者自然不能相提并論。
正欲往里走時。
張景卻突然聽到從法器閣內傳出爭論的聲音。
砰！砰！
桌子被拍得震天響。
“大叔，你賣的這件法器有問題，里面有一道禁制靈力紋路是不通的，憑什么不賠我靈石？三枚靈石，痛快點，就當是我吃點虧，花高價買你這件破法器了。”
聲音聽起來有些稚嫩，但語氣中卻充滿了對不良奸商時的抗爭和控訴！
“唉喲，小玲瓏，你就算想要賺靈石也不能逮住你陳叔一個人往死里薅啊。”
一個略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
“你說你，這個月是第幾次了？法器賣的時候好好的，到你手上第二天準壞，不是這里有毛病，就是那里有問題。”
“更氣人的是，每次我剛一賠完你靈石，嘿，你猜怎么著，第二天你就拿著一件完好無損的法器出去擺攤了。”
“巧合，這些都是巧合來著。”
稚嫩聲音辯解道，聲音卻是越來越小，顯然信心不是很足。
最后只得郁悶地說道：“今天算我吃大虧了！一枚靈石，您賠我一枚靈石就行。”
“不可能......”
......
眼見門沒關，而里面的爭論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張景索性不再等了，徑直向法器閣里面走去。
季伯常緊跟在他后面。
踏踏——
張景腳步聲響起的瞬間，里面便恢復了安靜。
隨后他便感覺有兩道視線一前一后，灑落在自己身上。
“掌柜，請問你這里法器是怎么賣的？”張景臉上露出一絲淺笑，目光筆直地迎向那兩道視線，淡淡地問道。
法器閣內的布置盡數映入眼簾。
兩面是展柜，上面放滿了各式法器，每件法器旁邊都有說明，包括法器等級、效果、材質、價格等。
看起來十分詳盡。
不過張景并沒有在這些法器上面感受到靈力波動，想來應該不是真正的法器，而是僅供客人觀看挑選的樣具。
正中間位置是一個柜臺。
此刻，柜臺內外分別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約莫十五六歲大的女孩。
顯然剛剛在里面爭論的便是這兩人了。
見有生意上門，掌柜遂走出柜臺。
“這位道友，小店內所有法器均在兩側柜子之上展示，您可以先看一看，若是有中意的，不妨——季公子，今天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掌柜話說到一半，忽然發現張景身后的季伯常，急忙高興地招呼道。
見此，季伯常擺了擺手，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地說道：“陳掌柜，我今天是陪張兄購置法器的，他才是你的主顧，可別搞反了。”
“哈哈，應該如此，應該如此。”說罷，便見陳掌柜飛快轉過身，對著面前張景拱手作揖，充滿歉意地說道：“剛才是我的錯，還望這位張公子千萬不要怪罪。您想買什么法器，有什么要求，盡管提便是。”
卻在此時。
“陳叔，我先走了。”半大女孩對著掌柜輕輕說了一聲后，便抱著一件刀形法器快速離開。
一直等到女孩背影消失，掌柜方才重新看向張景，滿懷歉意說道：
“張公子見諒，我這侄女性格害羞了些。”
沒有拆穿掌柜。
張景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法器之上，問道：“掌柜，你這里防御法器是怎么賣的？”
沒錯，防御法器！
經過一番冥思苦想后，張景最終還是決定優先購買防御性法器。
畢竟小命只有一條。
自己有神秘玉符作為依仗，只要不死，未來一定是光明的。
當然，這也和中品法門五藏解引水元注升級到一級后，新出現的技能特性——五法靈河有很大關系。
“防御法器？”掌柜略微沉吟了一下，旋即問道“敢問張公子想要哪一品級的法器？實不相瞞，我這里只有下品防御法器，不知道是否滿足您的要求？”
“有哪些下品防御法器？”
張景興致頓時被提了起來。
“請和我來。”
掌柜說完，便把張景帶到了一個展柜前，開始逐一詳細介紹。
“這件法器喚作‘金光盾’，內有金剛靈光禁制，抵御對手攻擊之時，金光盾會射出耀眼金光，擾亂敵人視線。張公子，不知可否滿意啊？”
“呵呵，還行還行。”張景表情僵硬地點點頭。
說白了，就是這盾牌打一下還會發光唄。
嘲諷簡直拉滿，用這玩意兒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啊。
這么奇葩的法器到底是那位鬼才大師制作出來的？難怪連上面的法器說明都積了一層灰。
“這件法器喚作‘百巧披風’......”
“這件法器喚作......”
一番精挑細選之后，張景最終選擇了一個看起來功能還算是正常，而且屬性與自己靈力相匹配的下品法器云水盾。
足足要價三十枚靈石。
柜臺前。
張景一邊掏出靈石，一邊笑著問道：“掌柜，剛剛那個女孩，不是你親侄女吧？”
“唉——”
掌柜聞言嘆了一口氣，隨后解釋道：“我就知道瞞不過張公子您這等天才人物。這小姑娘是個苦命人，爹娘修煉出了意外，家中就剩她和三歲多的弟弟，平日里我們這些老街坊也都是能幫就幫一把。”
“您別看這姑娘命苦，心氣可高哩。天天嚷嚷著攢靈石，將來送她弟弟去道院修行。”
原來如此。
張景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那掌柜，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罷，張景和季伯常便轉身離開了法器閣。
沒過一會兒功夫。
剛剛離開的那個小姑娘再度折返，據‘理’力爭，試圖將本該得到的那一枚靈石賠償要回來。
靈石到手后，便聽她問道：
“陳叔，剛剛那兩個是什么人啊？出手怎的那般闊綽，三十枚靈石，整整三十枚靈石啊，說拿出來就拿出來，連臉色都不變分毫。”
“那個季公子是修行世家子弟，而且已經通過道院考核，成為道院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那個張公子么，我倒是第一次見，不過觀之，這二人中竟隱隱以張公子為首，估計他也是道院弟子，而且身份定不簡單。”
陳掌柜認真分析道。
他低下頭，卻見到女孩眼睛中露出一抹憧憬之色，樂呵呵地說道：“嘿嘿，我小弟將來也一定會成為道院弟子的，他以后買法器說不定同樣這般豪爽。”
“真好啊。”
......
另一邊。
張景和季伯常穿過擁擠狹窄的小巷，步入坊市最中心的大道。
沿著這條大道一直走到盡頭，便看到一家金雕玉砌的精美三層樓閣建筑。
“妙丹閣？季兄你準備在這里買丹藥么？”
張景好奇地問道。
“是啊，張兄，這妙丹閣乃是外院排名第七的丹靈小隊所開，里面丹藥種類齊全，質量還俱都是上乘。貴是貴了些，可服用起來放心啊。”
季伯常耐心解釋道。
張景聞言點了點頭，不在多言。
他這次要買的靈器已經到手了，再沒有什么特別需要的東西。而且還剩下十五枚靈石，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張景自然也就熄了心思。
不過來都來了，他便索性抱著長見識的態度，跟在季伯常身后走進了妙丹閣。
二人甫一進門，便有一個侍女迎上來，甜甜說道：
“歡迎兩位師兄，不知妙丹閣有什么能夠幫助您們的？”
“有紫靈丹嗎？”季伯常問道。
侍女笑著伸出手示意張景二人跟在自己身后，同時說道：“兩位師兄，紫靈丹乃是道院千法閣丹師煉制出來的頂級修行靈丹之一，丹性溫和至純，服用后也不虞擔心污染丹田靈力，所以極度珍貴，我們這里也沒有多少了。”
說著，三人來到了一處柜臺旁。
柜臺下方，透明玉瓶之中，五粒紫靈丹閃爍著瑩瑩寶光，看起來煞是不凡。
“只有這些了么？”季伯常有些失望。
“師兄，紫靈丹何等珍貴您想必也清楚，我們近些日子里也就只有這五枚的配額。若是師兄您急需丹藥突破修為的話，少量使用蘊靈丹也未嘗不可，效果與紫靈丹差不了幾分，而且還便宜。”
季伯常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侍女，緩緩說道：
“蘊靈丹效果雖好，可丹藥中雜質會滲入丹田，使得體內靈力不純，難以恢復。除了那些散修，誰還會服用蘊靈丹輔助修行？瘋了吧？”
“五粒就五粒吧，我全要了。”
一旁的張景聽到這話后忍不住咋舌。
他剛剛看到了價格，一粒紫靈丹要價二十枚靈石，相當于一件法器。可是眼前這位大戶愣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將五粒紫靈丹全部打包買走。
就突出一個豪橫！
再一想到自己連買個法器都要摳摳索索的......好吧，他手中的靈石也和季伯常有關系，那沒事了。
等等！張景忽然反應過來。
剛剛這個侍女和季伯常兩人之間，是不是提到過一種叫蘊靈丹的丹藥？
效果堪比二十枚靈石一粒的紫靈丹，價格卻只有——
張景目光不自覺掃向眼前柜臺，隨后便在角落里發現了蘊靈丹的標注。
兩枚靈石一粒！
而副作用僅僅只是丹藥雜質滲入丹田，使靈力不純？
這個副作用對于別人而言或許很可怕，可對于擁有聚元靈光的張景來說，似乎也就那樣。
畢竟聚元靈光的主要作用之一，便是剔除丹田靈力雜質，不斷純化靈力。
也就是相當于——自己可以只用兩枚靈石的價格，購買到珍貴的紫靈丹，而且還是不限量的那種。
他還有十五枚靈石，足足可以買到七粒‘紫靈丹’！
如此一來，那些接受了任務小隊資助的天才們，在他張某人面前可就徹底沒了資源優勢。
張景眼眸中隱隱露出一絲興奮，不過轉瞬又再度冷靜下來。
在那之前，他還得先確認好，聚元靈光剔除丹田內靈力雜質的速度有多快。
可別這一個月將七粒蘊靈丹全吃了，結果聚元靈光后面用了十好幾年才慢慢將這些雜質從丹田靈力中剔除干凈，這就得不償失了。
“先買一粒試試水。”
張景心中打定了注意。
妙丹閣門外。
季伯常心滿意足地將買到的紫靈丹收進儲物袋，隨后看向張景，說道：“張兄，今晚這邊會有鬼市開啟，我想去見識見識，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季兄。”張景搖搖頭，拒絕道。
“哈哈，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只能張兄一個人先回去了。”
“季兄自去便是。”
“張兄告辭！”
說完，季伯常轉身就向坊市深處走去。
而張景則是剛走出沒幾步，便又悄悄回到妙丹閣，在侍女奇怪的眼神中，花費兩枚靈石的巨款，購得一粒蘊靈丹。
收好丹藥后。
張景便循著記憶，來到了坊市西南角。
龍澤坊市在這里設置有修煉室，正好用來驗證蘊靈丹以及聚元靈光的效果。
不多時。
他便租好了一間位置較為偏僻的高級修煉室。
又花出去一枚靈石，貴得要死。
然而也沒辦法，像張景這種臨時租一天的，肯定相對來說就比較貴。若是長期租的話，平攤到每一天，反而還沒這么貴。
不過一分錢一分貨。
進入修煉室之后，張景忽然又感覺一枚靈石花的值了。
這里面的靈氣至濃郁，幾乎可以媲美自己去全力催動幽蛟吞虛道韻和運轉五藏解引水元注時，周圍聚集的靈氣了。
而且修煉室分為里外兩個部分。
里面空間較為狹小，里面已經點燃了安神香，準備好了凝神蒲團。而且這里的靈氣濃郁程度，猶勝外面三分。
顯然這是修行之所。
而外面空間則是要寬曠得多。
房屋正中擺放著一個青銅人形標靶。此乃修煉測試法術之用，也是張景肯花費靈石租這間修煉室的最主要原因。
將修煉室的門關死后。
張景便徑直去到里面的小修煉室。
盤膝而坐，凝神放松。
安神香的淡淡味道縈繞在鼻間，讓他心徹底平靜下來。
差不多了。
張景從懷中取出剛剛購買的蘊靈丹，放進嘴里，隨后用牙齒輕輕刮下來一些粉末，將其吞咽進去。
霎時間。
張景便感覺到腹腔之內有一股靈氣爆發而出。
他急忙閉上眼睛，運轉起五藏解引水元注，爆發的靈氣轉瞬間便被梳理好，跟隨著修行法開始在五臟流轉。
最終化作一縷縷純黑靈力，盤踞在丹田。
“還真的有雜質？”注意到這一幕的張景不由嘖嘖稱奇道。
雖然同樣是純黑靈力，但由蘊靈丹轉化而來靈力和張景通過自己吸納靈氣而凝練出來的靈力之間有著巨大差別。
相較于后者，前者內部隱藏著極多星星點點般的雜質，但所幸正在被聚元靈光剔除，而且速度極快。
反復驗證之后。
張景最終得出結論：一粒蘊靈丹大概相當于自己七天到十天的不眠不休修煉，而聚元靈光可以在三天內剔除一粒蘊靈丹的雜質。
這也就意味著，他完全可以把便宜且不限量的蘊靈丹，當做紫靈丹來使用，而沒有任何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