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開殺戒
李平安離主天地的第二日。
李大志哼著小調，帶著兩名容貌可人的女子，駕云落在李平安院落中。
他命兩名侍女自行去后院廂房安頓，今后就勤快打掃，莫要等李平安他們回來時，這院子雜草叢生。
兩位侍女欠身答應，快步去了后院。
李大志也不多管，這兩個侍女他此前就叮囑好了，跟腳也查清了，過來看門護院的罷了。
隨之，李大志施展云遁之術，落入了地下香堂。
一旁地下大殿中，徐氏父子正在那叮叮當當地敲敲打打，這對爺倆現在正廢寢忘食進行自走仙甲的改善工作，一旁已是立起了天帝李平安的神像。
這就叫喝水不忘挖井人。
自走仙甲專利所有人是李平安，他倆可不敢偷了。
李大志探頭看了眼，也懶得過去寒暄，專心做自己的大事。
“清早起床沒事干，過來給各位上炷香。”
李大志嘟囔著，然后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清、四皇，到了鴻鈞老道畫像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他道：“老師您別怪弟子上香上的勤，這是念您教導情，您也別怪弟子上香上的慢，弟子也是要消化您講道的精髓之處，咱這個…誒？”
李大志端著三炷長香，看著漸漸蕩起來的鴻鈞畫像，忍不住抻了下脖子。
啥情況？
這畫像怎么還飄出了一個透明的巴掌…
“有話好好說啊老師！”
那透明巴掌將李大志拍在地上，李大志耳旁響起了鴻鈞道人的冷哼。
隨后那畫像歸于平靜，一團云霧遮起了畫上老道的面容。
這般情形，卻是盡數落在了…
九天之上，太清草廬。
通天教主額頭掛滿黑線，嘀咕道：“老師不毀畫像，還給了他一巴掌？”
“此間應是有老師的謀算。”
元始天尊緩聲評價。
通天教主問：“大師兄，成圣機緣可是應在了李大志身上？”
“并未，”太清老子緩聲道，“看他被打罷了。”
太極圖上的情形瞬間化作了天外虛空，李平安與龜靈圣母正趴在一個隱形的氣泡邊緣，兩人都施展了神通，各自如米粒般大小。
這是一種法相神通，李平安在路上現學現領悟的。
一般而言，法相神通都是讓自身道軀放大，但李平安覺得…這東西反著用使用場景更廣闊。
比如學孫猴子鉆妖怪胃里東踹西揍。
此刻他們正在那隱藏起的小天地大陣外。
李平安道：“靈師叔，稍后不要直接出手，我們的目的是吸納此地香火功德，我已經感應到，里面應該是有幾名高手的。”
“啥高手呀？需要喊人嗎？”
龜靈靈脆聲道：
“我師父說了，只要你這邊有需要，我立刻自戳掌心，他就會飛馳而來。”
“教主是能胡亂動的嗎？”
李平安嘆道：
“有問題咱們自己先解決，解決不了再喊師叔祖，再說師叔祖現在應該是在盯著西方教。
“師叔跟緊我。”
李平安取出滄月珠，滄月珠器靈微微閃爍光亮，那隱形氣泡出現了一個缺口，露出了其內一方祥和之界。
兩個米粒大小的人影閃入其中，那缺口自行閉合，在這片虛空中沒有留下半點蹤跡。
“好多生靈呀。”
龜靈靈的仙識已經籠罩整個小天地。
李平安卻是微微挑眉，低聲道：“來對地方了，我察覺到了三個被我標記過的西方教弟子，在西北方位躲著。”
“嗯？”龜靈靈問，“誰呀？”
“具體我也不知，我用天道推算下…兩個準提弟子，一個接引記名弟子，一大羅兩太乙，不過大羅金仙有些水分，好像是用了香火之道助力。”
李平安雙眼微微瞇了下，眼底寒光盡閃。
龜靈靈摸出了戮仙劍，俏臉上已掛滿冰寒。
“不急，你我先在此地探查一番，”李平安道，“此地生靈眾多，稍后莫要誤傷了才是。”
一旁傳來駱雪靜的嗓音，主動介紹這片小天地的情形。
這個小天地被稱作‘東甲六’，應該是西方教給此處弄的編號。
整個小天地是由三塊遠古洪荒的天地拼湊而成，三塊陸地由幾條大法力凝成的陸架橋連接。
駱雪靜快聲稟告：
“根據初步探查，此界有生靈三萬萬，但本身靈氣也好、耕種之事也好，都不足以養活三萬萬之民，故各地多餓死之人。
“東甲六界由西方教全面掌管，已探查兇魔氣息二百余，此間有神廟過萬，每座神廟皆供奉虛無野神‘籟法女神’，與此前空濛界之天琥大神一般無二，都是聚攏香火的伎倆。
“與原本空濛界不同的是，此地直接由神廟掌管一方土地，凡人為神廟耕種、以進入神廟做僧侶為榮。”
李平安抬斷了駱雪靜的稟告，緩聲道：“下去看看。”
“是。”
當下，他們兩個米粒大小的身影悄悄落向附近的一座神廟。
神廟立于山巒之上，其上有大殿宮宇；
周遭有數十村寨，各處都是簡單的茅屋草房。
村寨之中，家家戶戶供奉‘籟法女神’，每日三次祭拜是規矩，每個月還要拿著米糧、獵物、布匹，去神廟中交換‘香’和符水。
此間多凡人，凡人多面黃肌瘦、衣不蔽體，恍若東洲凡俗城鎮遇到了災年，而仙門還沒來得及庇護。
李平安突然就明白，為何說生在主天地是凡人的幸事。
李平安隱起身形，自村寨之中走動，眾生道沒有刻意催動，卻帶來了眾生心聲。
各處傳來了生靈的悲鳴，卻也傳來了些許歡笑。
前方村口傳來些許喧囂，兩個油光滿面的僧侶抓著長棍，將一名老者踹倒在地，手中長棍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打的那老者額頭血肉模糊、不斷慘叫。
村寨中卻是家家閉戶，原本還在外走動的人影，盡數跑回了自己家中，緊閉了門窗。
那兩個僧侶口中罵罵咧咧說著什么；
大抵是這個老者沒有按時去換香，以至于家中的神像斷了香火。
李平安胸前的冰藍吊墜輕輕顫抖，卻被他抬手摁住。
李平安并未多看，身形遁去神廟中。
剛抵神廟，進了一層頗弱的陣法，靡靡之聲就鉆入眾人耳中。
主殿神像前，十多名老僧侶與十多名廟內養的美姬纏綿悱惻，白花花的身體如肉蟲般蠕動著，讓李平安有些惡心。
主殿后側，數百人影靜靜盤坐，他們雙眼半睜，目中沒有任何光亮，伴隨著誦經聲，一縷縷似有若無的金光涌向天穹。
——這些道兵來自于其它小天地，并非此地香火供養。
——他們在此地誦經，只是借此地香火功德延續自身壽元，等待被送去主天地。
李平安抬頭看去，目中展露金光，見天空之中有一塊巨大的淺紅色香火功德之云。
此間功德，乃天琥大神當年功德的數倍；
此地已誕野神，而這個野神同樣畏懼此間諸兇魔和西方教弟子，一直藏在此間沉睡，不敢有半點異動。
野神雖只是香火神靈，也是誕生前就開始產生自身意識，各個都挺聰明，且能感應到天道規則，遵循天道意志行事。
故，這般野神既不敢、也沒想過與諸兇魔聯手。
天道要滅兇魔，可能還要消耗天道之力，也需兇魔自身業障達到‘天地難容’的程度；
但天道要覆滅野神，不需消耗任何天道之力；
直接讓野神的意識崩潰就可。
“可是，”龜靈靈傳聲問，“神廟地下有數不清的糧食，都放爛了呀，為什么不給凡人用呢。”
李平安并未回答，只是對著天空思索。
駱雪靜解釋道：
“這般便于控制凡人，讓凡人為了生存而掙扎，既不會餓死，自身也沒多少氣力反抗。
“也不只如此，鹽井為凡人必須之物，都被各處神廟控制，定點定量賞給一些表現好的凡人。
“這天地間唯一不受西方教掌控的，就是水源。”
黃龍真人悶聲道：“該殺！”
“那殺了以后怎么辦？”
李平安問：
“我們一起動手，屠掉此地兇魔，殺光這過萬神廟內的僧侶，滅掉此界數百萬道兵，并非什么難事。
“大不了就是殺上半個月。
“但之后呢？此地數萬萬凡人會因秩序崩塌而陷入混亂…那些兇魔若是報復凡人…他們眼中的這些凡人，應該就是生魂口糧吧…”
幾道仙光離了李平安身體，化作了清素、紫遙仙子、黃龍真人、駱雪靜。
清素瞧著李平安的面容，輕聲道：“徒弟？”
“嗯？”
清素道：“勿以惡人惡行而自責，你我非教主，只能做好自身之事。”
“我知道的師父，我只是在擔心這些，想有什么辦法可以庇護一下這些凡人。
“仙人征伐，他們必然會遭波及。
“空濛界離著此地太遠，數萬萬凡人想搬過去也很困難，更別說要橫穿大半個主天地外的虛空…”
李平安輕輕吸了口氣，目光逐漸堅定：
“準備動手。
“師叔，斬靈幡。”
“哦，好，”龜靈靈將斬靈幡交還李平安，“這東西有點傷天和，伱小心點用啊。”
“法寶無好壞，善惡在人心。”
李平安右手并起劍指，在面前輕輕滑動，黃龍真人、龜靈圣母、紫遙仙子心底同時浮現出了三個方位，那是三名西方教教主弟子之所在。
“黃龍師叔教下如何偷襲，稍后等我命令，切不可留手，這是此界眾生災厄的元兇，盡滅之。”
“好！”
黃龍答應一聲，對兩位仙子傳聲叮囑幾句，三位高手同時隱藏身形，悄然離去。
李平安輕喝：“來人！”
李平安腰間荷包閃爍仙光，化作了星河星漢、斬香聽竹四親衛，同時抱拳低頭。
“你四人追隨我師，待西方教弟子被滅后，狙擊此界兇魔！”
“是！”
李平安右手輕輕一抖，白虎托著牧寧寧與溫泠兒落在一旁。
李平安的目光溫柔了許多，低聲道：“白虎現在有戰金仙之力，你們兩個不要亂走動，就躲在這廟宇后方，我滅了此界兇魔就歸來。”
“嗯，好，”牧寧寧輕咬著下唇，“夫君還請保重自身，天地尚不知有多少這般世界。”
溫泠兒連忙點頭，自是不敢在這般場合出聲。
李平安抬手摸了摸牧寧寧的臉頰，隨后輕輕吸了口氣，身形變得虛淡，隨風飄去高空。
西方無道，殘害生靈。
聚攏香火，以做惡行。
百萬道兵，泯滅真性。
萬萬生靈，居煉獄中。
今日，當一掃渾濁，復歸清凈！
李平安身形已至香火功德云中，沒有半句廢話，突然向前點出一指。
轟隆！
那功德之云不斷震顫，此界三塊大地同時震動！
一尊女神像飛速凝成，投影于此界眾生心底，展露于天地間，牽動此間天地諸多生靈。
三名西方教弟子，從自己靜坐修行的大殿中走出，立于山巔，錯愕地看向高空。
他們三人負責鎮守此界、調動各界道兵匯聚于此而后支援洪荒天地，也算是身居要職，而這個‘東六甲’界，也是他們整個道兵體系的樞紐之地。
此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萬萬不可出現任何問題。
一名中年道者失聲道：“天帝！天帝李平安！”
“你魔怔了？李平安怎么可能知道這？”
“上面！神像前面有人！就在神像正中！”
三名西方教弟子定睛一看，目中皆有震撼，一人面色大變急忙摁碎袖中玉牌，兩道身影立刻就要沖向高空。
突然！
就聽得嗡嗡幾聲，此地乾坤近乎扭曲，一道有著淺黑描邊的劍光，自側旁橫切而來，瞬息間吞沒那兩道身影。
這三名西方教弟子實力尚不如當年的伽峰道人，如何能抵擋龜靈靈全力斬出的戮仙一劍！
兩道身影幾乎瞬息間化作齏粉！
那名因傳信而耽誤了一瞬的西方教弟子，面色煞白，失聲大喊。
一只巨大的龍爪自他背后閃出，將這西方教弟子直接摁在地上，拍成重傷。
后方寶殿的飛檐上，紫遙仙子不知何時已靜靜站立，裙擺與長發向后飄舞，潔白的玉臂蘊著玄妙神光。
下一瞬，一面古樸寶鏡自她背后緩緩升起，若旭日初升，照出萬千霞光。
此界兇魔無所遁形，自山川河流之下、自富麗堂皇的大殿中、自那白骨累累的山窟內，盡數現身！
一條條鎖鏈憑空落下，將它們身形完全鎖住！
紫遙初次全力出手，寶鏡定住一界兇魔！
此界角落閃出數道身影，卻是清素、駱雪靜帶四名天帝親衛大開殺戒。
一聲虎嘯傳來，白虎托著兩名女子追隨在清素身后，也在打出自身仙光。
高空中傳出一聲冷哼，隨后就是霞光閃爍。
那巨大的神像轟然坍塌。
凌霄寶殿中，李平安抬起天帝大印，對著面前布帛重重砸下，布帛化作一束金光鉆入了前方跪著的女子額頭。
籟法大神，已成此界山神。
那無邊無際的香火功德云不斷震顫，隨后就如洪水尋到了泄口，朝李平安奔涌而來。
李平安早已輕駕輕就熟。
他將籟法大神帶出靈臺，定聲道：
“籟法，你目睹信徒遭兇魔蹂躪而不為所動，已是罪孽深重！
“而今給你將功補過之機，且自各神廟顯露影蹤，控制僧侶、安撫凡人、開倉放糧、避免騷亂。”
“是，陛下。”
籟法大神輕吸了口氣，身形化作一束束仙光朝下方砸落。
隨后，李平安大袖揮舞，開始接納此間被污染的香火功德。
靈臺金云威能全開！
一股股眾生之恐懼被分離出來，化作的血色匯入一旁斬靈幡中。
凌霄寶殿前的功德池幾乎瞬間滿溢！
李平安引功德灌注凌霄寶殿。
整個凌霄寶殿變得幾乎半透明，凌霄殿下位通明殿外出現了一片廣場、數道回廊，各處出現了片片大殿的虛影。
而在凌霄寶殿內的高臺上，天帝印在緩慢‘增長’。
若天帝印補全，就不必每次耗費大量功德之力，才能簽署任命，李平安也可分封第一批仙官。
李平安也是這般打算的。
先補全天帝印，真正握住天帝權柄！
眾生道突然震顫，李平安感受到了此界眾生之惶恐、之不安、之茫然。
他心頭火起，直接引一大股功德之力填充自身，心底呼喚我為天帝時，借來天道之力，打入斬靈幡中。
斬靈幡陰風陣陣，其內卻又有金光閃爍，似物極必反。
下一瞬！
斬靈幡落下數十道半月印痕，劃過這片小天地間，數十頭實力強橫的兇魔頭顱拋飛，巨大的尸身終于掙開了紫遙仙子寶鏡的束縛，一股股菁萃的靈力朝小天地各處擴散。
李平安握住斬靈幡，
正此時！
“哦？”
一聲輕咦聲自前方高空響起。
那是一面玉符，玉符上顯露出了一名老道的半身像。
此老道給人一種‘眉清目秀’之感，此刻滿是驚奇地看著李平安。
“你竟能直接吞掉這些香火功德…我西方教豈不是空忙十萬歲，為你做嫁衣？好神奇的天道之力，一飲一啄，天道似是玩弄了我西方。”
厄難尊者！
李平安冷然道：“過來一戰！”
厄難尊者道：“貧道不擅斗法，二師尊的丈六金身只修成了丈二，不過天帝陛下你這本領還真是厲害…”
斬靈幡晃動，一束黑光閃過，那玉符乒地炸碎。
“不打就別廢話。”
李平安看向下方大地，目中金光閃爍，自身氣息驟然膨脹。
他憑道境實力，自是無法籠罩此界，但有源源不斷的天道功德助力，他自可毫無忌憚地借天道之力。
此地賺功德此地花。
但心中這口氣，已是不得不發！
眾生道映眾生惡，天道拿定惡人魂！
而后，李平安放開斬靈幡，抬手引神雷，一顆碩大的紫黑色雷球自天空凝成。
既為天帝；
自行正道！
那雷球轟然炸散，化作數十萬道神雷，砸向此間眾神廟！
此前他所見，那神廟主殿交歡數十人被神雷劈砍，盡做焦尸！
各處神廟之內，那些被天道標記，身有業障、欺壓良善、為惡多年的僧侶，盡被神雷劈中，登時魂飛魄散。
瞬間滅殺生靈數十萬，卻是開了李平安生平斗法之最。
有一股股業障匯聚而來，環繞李平安身周；
斬靈幡輕輕晃動，主動將這些業障吸納了過去，平添幾縷黑風罷了。
滾滾香火功德奔涌而來。
李平安心底思索著后續該如何做才可護持此界生靈，免被西方教遷怒。
與此同時。
主天地，西洲，妖兵主營。
厄難尊者皺眉瞧著東面天空，目中劃過了幾分忌憚，身形飛速消失不見。
下章明天中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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