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8.二十分鐘
想要贏，那就要繼續埋頭于艱苦枯燥的工作。
安排完手上這本能對尼弗迦德帝國營造已久的‘文明理論’造成重大沖擊的戰爭記錄，弗爾泰斯特還有許多事要做。
“還有一份情報，來自于辛特拉。”
羅契從弗爾泰斯特手中的一沓紙張中抽出一張，放在了最上面。
弗爾泰斯特輕輕念出了上面的字：“‘余燼’？這伙兒游擊隊又出來惹事兒了？”
游擊隊，這不是個新鮮的名詞了，尤其是在剛剛被占領的地區，針對占領方的游擊作戰更是每個指揮官都司空見慣的事情。
甚至于，弗爾泰斯特在培養弗農·羅契的時候，也專門教過他這方面的內容。
而在游擊隊理論中，占領方在占領區越是不當人，那么游擊隊的活動頻率和破壞力就會越強。
因為游擊隊會得到占領區民眾的支持，支持他們攻擊侵略者。
但是整體占據優勢地位的侵略者，又會為了威懾居民，接著又會做出更多不做人的事情。
然后惡性循環就開始了。
在讀過哈克索所寫的戰爭記錄，明白了尼弗迦德人到底在辛特拉占領區干了些什么事之后，弗爾泰斯特一點都不驚訝那里會有層出不窮的，官方的、非官方的游擊隊出現。
但這個‘余燼’，他們不是一般的游擊隊。非常、非常不一般。
在前幾天那場山火之前，壓根沒人聽過這伙人的名頭。尼弗迦德人沒有，北方聯軍也沒有，甚至于同樣在打游擊的前辛特拉將軍——維賽基德元帥也沒有。
這也不是什么大事，畢竟游擊隊大多都上不了臺面，沒什么戰斗力和戰績。平日里能維持自己在敵占區的存在就算了不得了。
但是就在那場山火之后，這個名字突然就跟那天的煙柱一樣，直沖上天了！
打響名頭的第一戰——這群人直接在夜里襲擊了尼弗迦德人的一處邊境兵站！
據說帶走了五百多匹尼弗迦德戰馬！
雖然弗爾泰斯特不明白一個臨時兵站為什么會有五百多匹戰馬這么奢侈的資源，但是看尼弗迦德人的反應，這事兒八成是真的。
這就更令人驚訝了。
區區一個游擊隊怎么會知道尼弗迦德人的兵站里有戰馬？
這不僅是戰斗力超群，他們的情報也很厲害啊！
而這種行動，還只是這幾天里他們的一次開頭罷了。
就像是所有的游擊隊一樣，他們的稱呼并不是自己貼在身上的。
而是他們的敵人根據他們的獨特表現，給出來的。
在‘余燼’動過手的地方，他們在最后會留下一把白色的、如同骨灰的小堆。
也許是紀念什么，也許是為了死亡的親人朋友泄憤。
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但敵占區的游擊隊在這方面的不幸卻都大致相同。
“他們這次做了什么？”
弗爾泰斯特問道。
“還是一個臨時兵站，按照我們的戰場劃分，在國境線的十七段內。”
羅契一板一眼的回答。
“嗯，跟他們上一次燒了個糧草小倉庫的行動相比，這應該算是安分了。希望他們能活長一點吧。”
“您可能理解錯了，陛下。他們在那個臨時兵站里并不是趁亂搶走什么東西。”
弗爾泰斯特愣愣的抬眼：“那是.？”
羅契抿了抿嘴：“他們.殺光了整座兵站的守軍，還有在那里休整的輪值巡邏隊。估計.至少五百人。”
“.殺光了。”
泰莫利亞的國王眨了眨眼。
“這他媽是游擊隊？！”
“這他媽是游擊隊？！”
同樣的疑問，但是在尼弗迦德軍營里響起的這一聲，語氣卻好像深沉的像是已經用手掌按住了劍柄。
門諾·庫霍恩，尼弗迦德本次戰爭的總指揮。
他的馬鞭握在手上，雖然并沒有什么憤怒、不理智的動作。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好像是被打雷聲嚇到的鵪鶉，甚至都不敢抬頭看著他。
門諾·庫霍恩在尼弗迦德軍中聲名遠播，他是帝國軍事學院的傳奇校友，甚至教科書上都有專屬于他的好幾頁戰局講解，專門描述他這一生中經歷的許多次戰爭指揮。
在帝國軍事學院畢業的指揮官中，他們看著門諾·庫霍恩，就像是看著教材上的偶像活了過來。
一場大型會戰，不可能出于任何突然的理由和情景。
參戰雙方在大型會戰之前，肯定都已經察覺到了決戰時刻的到來，并且進攻方有不得不打的理由，防守方也有必須迎戰的理由。
最后雙方能夠調動的全部力量被擺在臺面上，開始指揮層的博弈。
現在的局勢，依照門諾·庫霍恩和弗爾泰斯特的想法，都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時刻。
下層軍官可能還因為索登之戰的勝利而放松、輕視，但是在上層軍官之中，這種風氣被門諾·庫霍恩壓的很死。
“而就是在這種緊張的狀況下，在這種密集的人員調度中！我們的一座臨時兵站！士兵們的休息所、補給所，被一伙兒游擊隊給殺光了？！”
他鷹隼般的眼睛和鼻子是純正尼弗迦德血統的證明，在逼視中能帶給人莫大的壓力。
“你們想這么給我報告？而我就這么報告給皇帝陛下？”
門諾·庫霍恩的眼睛在地圖上來回掃視，在那些代表軍力的象棋棋子上來回掃視。
這是關鍵的一戰，決定著帝國是否會被迫止步于辛特拉，還是一鼓作氣，像根楔子一樣扎進北方的領土。
他絕不容許這榮耀的一戰失敗。而這，就需要照顧到任何一處紕漏。
沉默片刻后，他以平靜不少的語氣開口詢問具體細節。
“‘余燼’到底有多少人？”
營帳中的氣氛也隨之一緩。手里拿著匯總情報的副官立刻上前報告。
“我們有專業的痕跡專家給出意見，他在勘探了許多現場后認為，他們的人數不會超過七十人。”
這下，所有軍官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七十人殺光了五百人.兵站里的士兵們是全體都沒穿盔甲嗎？
在他們的經驗和學習中，恐怕只有無甲打有甲才能打出來這種戰損比了。
但是門諾·庫霍恩還算平靜，他接著問道。
“那么，兵站在出事之前走掉的最后一批換崗人員，還有出事之后第一批來到的相差多長時間？”
“換句話說，我想知道那些‘余燼’，他們七十打五百，打出來全殲的效果用了多久？”
副官沒有立刻回答，他低頭認真地看了看手上的情報，再三確認之后，才咽了咽口水，抬起頭來。
“元帥.”
“說！”
“他們恐怕.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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