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手術的記憶
唯一讓藍恩感到欣慰的，就是自己這一段時間掙得金幣屬實不少。
所以鐵匠大師圖爾·布徹雖然要價不菲，但他掏出來之后也不至于讓生活變得拮據。
“你有一身本事，肯定不愿意去種地，但是又不屑于打家劫舍、攔路搶劫。可人總要吃飯的。”
藍恩回想著曾經看過的電影里的話，一時竟覺得如此深有同感。
但隨即，年輕人就狠狠搖搖頭。
人要吃飯又怎么了？
現在我吃飯還要自己掏錢不成？
走在街上，藍恩回頭望了望海邊孤島上屹立著的雄偉精巧的艾瑞圖薩學院，歪嘴一笑。
呵，真是跟那些需要自己掙飯錢的人聊不來。
在深夜的院長臥室之中，瑪格麗塔疲憊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藍恩的貓眼在黑暗的夜色中微微發亮。
他們倆剛才的激烈運動，因為情趣和衛生的考量，運動地點選擇在臥室里那個大浴桶，及其周邊。
所以這張大軟床上，現在干燥而整潔。
窗外的月光與海風穿過窗戶，掀起窗口的飄紗。院長臥室在艾瑞圖薩學院里占據了非常優勢的位置。
在不低的高度保持了良好的窗外風景，在天氣好時，甚至能看見海鷗掠過海面時掀起的浪花白線。
藍恩很享受現在的余韻。
但他養成的自律性格，讓他不會沉溺在其中。
他的身體和技術都還遠遠不夠完美，甚至都說不上完善，他才不會甘心在此止步。
“曼妥思，打開防火墻算法，開始記憶深潛。”
腦內的命令剛一下達，視網膜上便突兀發生了一陣明暗度的變化。
藍恩對此已經有了經驗，這是記憶涌出之后，大腦的高功率運轉，暫時性的影響到了視神經。
“先生，記憶深潛開始，祝您探索愉快。”
在藍恩的調試之下，曼妥思總算能維持住自己高雅的強調了，甭管說的內容是啥，反正這一口地道倫敦腔是手拿把掐。
“我不希望“探索愉快”，我更希望你能直接把干貨給我撈上.嗚哇！”
這次不是藍恩在腦海里把曼妥思給按下去，是曼妥思直接打開記憶洪流，把藍恩的意識給沖走了。
它現在就聽不得藍恩說這話。
你想提高算力就去學習考試啊！
我想學習，你不得給我資料嗎？
要資料自己去記憶里找啊！
你不給我算力我怎么找？
車轱轆話互相捅腰子，已經是藍恩和曼妥思的日常了。
而藍恩也早就習慣了這一點，他自然而然地開始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準備接受那跨度長達一萬年的記憶片段。
但是這次，記憶的視角好像出現了略微的不同。
在一間完全由鋼鐵構成的大廳內，藍恩“看見”自己正在操作著面前一個手術臺上的男人。
說是手術臺，但是以藍恩目前的手術知識來看，這個男人身上的開口大小、臟器暴露程度、骨骼切削程度.都更像是屠宰場。
但是藍恩能感覺到，視野主人的內心并沒有變態肢解人類的快感。
相反，他專注而細致、關切而認真，就像是在完成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這就是一場手術，一場全程耗時幾個月，甚至幾年。直至創造出超越凡人之戰士的手術！
藍恩難免有些興奮，他已經在這浩瀚的記憶海洋中徜徉許久。
但是目前為止，大多都是一些日常、訓練、戰斗的畫面。
這些畫面很震撼，很有內容。但其中涉及的生化知識卻委實不多。
現在的場景，看起來就是個學術氣氛濃郁的地方。
視角的主人，看站位好像是這場手術的主導人。
他嫻熟的操控著整個手術臺，功能集成化的平臺上，骨鋸、針頭、剪刀分門別類地依次在手術人的身上工作。
帶著厚重紫金色裝甲的手掌，手指的靈活度卻能超出凡人的極限。
視野的主人拉下來一塊顯示屏，上面的人體指標繁雜且變化不斷。
但在視野主人的大腦里，這些猶如一團亂麻的信息卻三兩下就被歸納完畢。
“他的心肺功能有點暗傷，雖然強壯，但是以前好像吸入過化學氣體？狄路克，給他的動脈接入H53號藥劑線，我們先抑制一下他原有心臟的活性。”
冷白色的燈光讓全鋼結構的房間顯得肅殺而冷酷，但是視野主人的話語依舊優雅平穩。
“噠啦啦，好的。”
這聲音從身后傳來，在應答的同時，嘴里還輕哼著某種旋律。
不同于視野主人的優雅嚴謹，反而讓藍恩感到了一陣浪蕩輕浮。
藍恩感覺到自己所在視野的身體發生了微不可查的一次停頓.那是他在一陣突兀的厭惡后，強行控制了自己的儀態。
視野的主人沒有回頭，似乎是連看都不想看身后的那人一眼。
“狄路克兄弟，我們正在進行一場莊重且嚴謹的手術，臺上的這個凡人在幾個月后會變成我們的兄弟，我們同血同仇的戰友.你不該如此輕浮。這不是在詩歌沙龍上！”
身為旁觀者的藍恩，此時有些愕然。
他從植入了基因種子之后，所閱覽到的絕大部分記憶之中，還從未見過這些帝皇之子，這些高貴的戰士們對自己的戰友抱有如此語氣。
在他往昔的記憶深潛之中，這些戰士們發自內心的崇尚著高尚的品德，追尋著完美的技術。
即使面對相較于他們愚鈍了不少的凡人，這些戰士也能以最大的寬容和忍耐與他們合作，遷就他們的效率。
對戰斗兄弟的感情和對部隊領袖的憧憬，幾乎滲入了帝皇之子內每一個人的骨血。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為什么會如此厭惡自己的戰友？
藍恩沒感覺自己如今視野的主人，在思維和情緒上有什么不對勁。
那就是那個“狄路克”，他確實討人厭？
視野里的故事還在繼續。
視野主人在訓斥了身邊的手術協助人之后，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理智而有效率的思維。
“將第二心臟給我。”
他這次甚至不愿意再喊助手的名字。
片刻之后，一個放在透明器皿培養液中的碩大心臟，被遞到了視野主人面前。
藍恩認出來，那是星際戰士們繼基因種子植入之后的第一個手術流程——第二心臟。
他一邊在眼前的顯示屏上，用高超的學識與反應速度，調整著手術臺上人體的激素含量與生理狀態。
一邊抬手接過了那個裝著心臟的容器。
藍恩還是第一次見到第二心臟的實物，所以看著這個與常人心臟略有不同的人造生物組織，他只覺得新鮮。
但是作為視野主人的那位帝皇之子，卻在容器入手不到一秒之后，身體驟然僵住。
片刻后，飽含怒火的聲音從他的牙縫里擠出來。
“狄路克這是誰給你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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