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奪我之戰(三)
希夷劍法！
太岳三清風！
奪命連環三仙劍！
華山派的劍法···或者說大家認知中的岳不群所應該會的劍法，一招一式的打出來。
這些本該在岳不群的眼中，已經是相當粗淺的劍法，在這心靈之海的最深處，威力卻都大的驚人。
門之鑰的時空循環被割裂，掀起的混沌海洋也被劍光鎖死。
戰局從表面上看，已經是岳不群占了絕對的上風。
但任由岳不群如何的一劍、一劍攻過去，都無法將門之鑰從心靈之中徹底刪除。
祂似乎真的徹徹底底的與岳不群融合在了一起。
哪怕是岳不群以能級連垮兩級為代價，也只是將之暫時的切割出了‘真我’，而沒有從身體里、內心中真正的剔除。
那些黑暗，那些隱秘，那些詭異，那些未知的神秘，就像是永遠也斬除不盡。
即使是混沌被破開，虛空被扯碎。
但黑幕后面還是黑幕，混沌之后還是混沌。
望不到邊，也看不到結果。
對手太強了！
不···不僅僅是強！
還有其難以清除的優勢。
“你殺不死我，也除不掉我，因為我就是你，而你···就是我！”門之鑰的聲音，在空間之中不斷的交疊回蕩。
聲音沒有感情，卻好似夢魘，并且伴隨著岳不群更多的劍光轟下，顯得越發的幽深、詭異。
祂并不是在恐嚇岳不群。
是祂，將岳不群從那蕓蕓之中萃取了出來，給了他不凡的機會。
是祂，給予了重活一次的岳不群開闊視野的契機，讓他不再局限于一方天地。
是祂，創造的一次次便利，讓岳不群從弟子們的身上薅羊毛，直到成為第九能級的強者，站在了無窮宇宙的頂點位置。
是祂，幫助鑄造了岳不群無敵的信念，讓他勇于向任何存在揮劍。
是祂！是祂！全都是祂！
或許岳不群的成長過程中，自身的努力與決斷，來自徒弟們的反饋幫助，來自群友們的支持與貢獻，都十分的必不可少。
但那張地圖···那張門之鑰所化的地圖，才是真正的關鍵。
當初那張圖有多么的重要，如今祂就有多么的致命。
與徒弟們那些會輕易受到他節制的金手指相比，地圖里藏著的致命，太過殘酷。
但此刻的岳不群，根本不會去考慮什么命運的不公。
命運一直就是個爛貨，伱越是對它表現的臣服，它便越是對你欺凌。
“殺不掉你，就讓你成為我！”岳不群的眼神一兇，此刻的他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
他看似占據上風，實際上利用的是自身位于虛幻與現實交匯的影響與存在性，用真實撼動虛幻，再用虛幻勾連現實。
相互循環之下，使得他只要揮出符合岳不群‘人設’的劍，就能獲得冥冥之中，無窮無盡的力。
然而，這些都是會被在不斷的使用中消耗掉的。
且更關鍵的是，他擔心時間拖的太長、太久。
如果一百年過去了，兩百年過去了，還會有多少人記得他、知道他？
那些曾經風靡的電影、電視劇、、衍生、段子、故事、笑話···會不會消弭在真實時間的無情碾壓之下？
岳不群預想的了未來，所以他不能坐以待斃。
他必須在優勢尤在的時候，勇敢的去做一些什么。
岳不群兇狠的撲向混沌的海洋，深入其中。
黑色的潮水淹沒了他，無窮無盡的神秘力量，涌入他的身體，想要將他改造。
對抗著這種改造，岳不群不斷的精純著自我，然后繼續不停的揮劍。
他要與時間對抗，與時間賽跑。
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糾纏，不是他吞掉門之鑰，就是門之鑰吞掉他。
聊天群里，群友們看著岳不群一直灰暗，顯示正在‘渡劫’的頭像，紛紛再次表示出關切與記掛。
“師父究竟怎么樣了？不是都已經第九能級了嗎？第九能級還用得著渡劫？”風鈴問道。
“我不知道啊！我上一次見到師父，還是上一次，他可給我招了好大的麻煩，我本來還想找他抱怨來的。”林沛表面說的輕松，實際上還是為了緩和氣氛。
畢竟已經過去了整三年。
幾乎每個月，都會有話題掀起。
當然初期時更熱烈些，大家每天都在討論，商量著辦法。
只是，過去了三年，現在大家都在這個話題上，變得沉默。
“現在唯一我們能做的，就是守護好師父的身體。”
“二師兄！這個月用不用我和你換班？”林平之問道。
王野被岳不群拿走金手指后，就留在融合后的金系大世界里，所以其他人能抵達這方世界，幫忙守護岳不群的身體，全靠王野開門。
“不用！”凌鉞平靜且冷淡的回答道。
此時皚皚白雪覆蓋的山頂之上，凌鉞化作雪人一般守護在那里，整個華山之內，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出他的視線與感知。
他還是那么的可靠且堅定。
三年來，他將手中的劍，磨礪的更加鋒利，卻又藏起了鋒芒，只等吐露的那一刻。
“不知道為什么，我這幾天，心跳的很快···感覺有些不太舒服，總是會做噩夢想到師父！”趙靈兒突然說道。
這話讓聊天群里原本緩和了幾分的氣氛，又是猛地一僵。
“哈哈哈！靈兒師妹！你這是憂思過度了！放寬心，師父沒問題的！”王野刻意的發出豪爽的笑聲。
其實，他也有類似的感覺。
甚至是比趙靈兒更強烈。
趙靈兒有感，是因為她身具女媧血脈，在打破宿命之后，女媧后人的氣息一日濃過一日，依靠著天生的靈覺，冥冥中生出了感應。
而王野，則是因為他與岳不群之間的牽絆，要比其他的弟子更深。
畢竟他也算是被門之鑰寄生過。
只不過寄生于他的那部分太薄、太少，屬于全視全知的一點點分支，且他本人太拉，對這金手指的運用率屬實不高，門之鑰瞧不上他。
當然，如果岳不群和門之鑰，在心靈之戰中，進入了類似于同歸于盡的狀態。
那么王野就會作為備選被啟動。
這也是王野進一步心慌的由來。
“讓我過來！”聊天群里，很久沒有發話的托尼，突然彈出一個申請。
然后大家就都看到了托尼·史塔克疲憊的面容，本應該停止衰老的他，此刻也居然顯露出了幾分老態。
王野立刻同意了托尼的申請。
下一刻，托尼·史塔克背著一口大大的金屬箱子，出現在了王野的面前。
“托尼大叔！你有辦法了？”王野看著托尼背后的那口箱子，興奮的問道。
托尼道：“缺乏足夠的實驗數據，我只能盡力試一試。”
說著托尼直接趕往岳不群‘閉關’的位置。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輕車熟路。
華山派的弟子們，都不知道自家掌門，實則在生死大劫之中，倒是沒有將山門內的警戒，拉的過于嚴苛。
至少對于托尼這個達到第七能級頂峰的強者而言，是這樣的。
岳不群的‘身體’旁邊，托尼開啟了直播，然后將一些貼片分別放在岳不群身體的各處。
“之前我們研究過，岳兄的靈魂沉入了心靈深處，也可以視為是夢境底層。”
“所以我更改了量子設備，制造了這套溝通夢境底層的裝置。”托尼用簡短的語言介紹說道。
做了這么多年的超級英雄，他早就已經適應了，如何用比較好理解的方式，來解釋他那些難以解釋清楚的黑科技。
“你是說，我們可以將心靈與師父的心靈相連，然后進入師父的夢境底層，去將他救回來？”林沛問道。
以前的林沛沒資格和托尼討論這個，點頭充當吉祥物就夠了。
但是現在，他也是技術大拿，雖不如托尼，卻也不可小覷。
“不！做不到這個地步，如果心靈寶石和靈魂寶石，在這個世界也可以生效，我可以做到這一點，但僅僅只是調動它們的能量，制造出的一些材料和衍生品，我做不到。”托尼搖了搖頭，同時還在調試設備。
漫威世界的無限寶石，依托于宇宙的某些本源而生，離開了特定宇宙的支持，威力自然不存。
反而是它們的造物，本身已經獨立出去，且被賦予了極具特性的能量，即使是拿到了其它宇宙使用，也可以起到不錯的效果。
嘀···嘀嘀！
設備發出一些聲響，托尼說了一聲：“可以了！”
我們能夠通過這個設備，溝通岳兄的心靈底層，盡可能的呼喚他，將我們的意愿傳達給他。
“這有什么用？”王野嘟囔道。
托尼正色：“不！很有用！人的心靈很神奇，越是沉入底部，時間的弧度就會被拉的約長，很有可能現實才過去一分鐘，在心靈底部，就過去了十年、百年甚至是千年之久。”
“三年放大到心靈底部，岳兄很有可能已經沉淪了數十萬年之久，如果沒有我們的支持，他會遺忘自我，永恒的放逐。”
說著，托尼鄭重的拿起那個像通訊器的玩意，放在嘴邊說道：“賈維斯！進行第一次量子沖擊聯動。”
混沌之海，無窮無盡的淹沒里，岳不群不記得揮了多久的劍。
他早就已經無法維系人的形態了。
當他在神秘和黑暗的灌溉下，隨著時間的推移，堅持變得沒有意義，即使他將‘自我’凝練到了極點，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強，也只會越來越難纏，最終的結論只有步入扭曲。
陸壓和道祖的短暫降臨，對于岳不群而言，已經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遙遠到他甚至都忘了這些事。
妻子、兒子、女兒、徒弟們的面容和形象，也都早已模糊，自成為了一個遙遠的符號。
再過不久，他會連這些符號都淡忘。
門之鑰沒有強攻，卻在這種無所不在的侵染之中，漸漸的消磨掉岳不群最后的頑強與抵抗。
他···就快要輸了！
他唯一的堅持就是，與‘門之鑰’的終極形態，盡量的背道而馳。
用詭異對抗詭異，用神秘對抗神秘。
岳不群也曾從羅塞爾大帝的手中，獲得過大量的神之途徑。
所以他能分解混沌之海里的源質，以自身的要求進行排列組合，灌溉在靈魂之中。
對于門之鑰這樣的強大不詳之神來說，并不是掌握的權柄和能力越多越好。
而是要匹配，要合適。
過多的侵占，只會導致無止境的瘋狂與癡愚。
那是所有的不詳之神，都渴望克服與對抗的。
如果不是為了這一點，祂們不會那么積極的想要融入文明的世界，成為文明中的一部分。
“文明之火！”
“文明之火！”
“文明之火！”
岳不群每揮動著觸手握住的劍，掃出一劍，都會喃喃的念叨一句。
點燃內心的文明之火，是他在陷入半癲之前，想到的唯一破局之法。
真正的文明，由什么開始？
鉆木取火！
普羅米修斯盜火！
都是文明的開端。
很多人容易搞反一個定義。
認為火像太陽，所以溫暖、偉大。
但其實是太陽是燃燒的火球，所以它偉大、神圣，在無數恒星之中，有了特殊的意義。
岳不群要勝過這場斗爭，要在內心之中，點燃神圣的文明之火。
他用盡了所有的劍招和手段，卻都無法從混沌之中，摩擦出真正的文明火種。
火焰和光線從來不缺。
但少的，是什么呢？
沉淪！
繼續沉淪！
直到心靈的盡頭，直到混沌的末日，直到一切徹徹底底的崩塌。
混沌的大海在退潮，在縮小。
這不是岳不群要解脫了，而是他的內心在縮小，逐漸的消散自我。
聲音在空曠而又已經好似有些過于安靜的內心最深處響起，然后透過遮蔽的阻隔，一層層的減弱，以微弱的聲響，傳到了岳不群的‘耳中’。
托尼·史塔克？
是誰？
好熟悉！
岳不群模糊的睜開猩紅的眼。
他現在只有一只眼。
身上長出來的那些多余的眼球，都被他頑強的摳掉。
即使是變異的原本眼球，也被他挖了出來。
當然，這是靈魂體，本質上岳不群只是被扭曲了靈魂的形狀。
只是心靈的世界里沉淪了這么久，真實與虛幻的界限，早就被拉到了一個模糊到無法辨認的程度。
室外溫度零下二十度，坐在溫暖的房間里，躺在椅子上，靠近壁爐烤火，屋外是呼呼的風聲與雪落的聲音，屋內的柴火燒的噼啪作響，這個時候做了一個夢。
那么這個夢是正在經歷的這些，還是未知且無法辨認的模糊記憶？
“托尼···！”
“師父！我啊！王野啊！嗨！你有在聽嗎？”又是一個聲音傳來。
“師父！你瀏覽記錄刪了嗎？你電腦硬盤清空了嗎？你手機內存和聊天記錄清理了嗎？”王野一聲聲的提問，讓岳不群的眼睛轉動的更加靈活、靈動。
“師父！別聽這混賬大師兄瞎說，快點渡過劫難啊！我們聊天群離不開您，我們這些可愛的弟子們，更離不開您。我還等著您把我們繼續帶飛呢！”風鈴喊話說道。
“師父！我求了女媧娘娘好多次，每一次抽出來的簽都是大吉。”這是趙靈兒的聲音。
“靈兒！不可以胡說，明明是你硬改了簽。”林青兒說道。
然后就聽到有一個沉穩的聲音道：“快！去把更多的人召集過來，群友們，還有師父的家人，以及在這個世界的徒弟們，全都召集過來。”
“讓他們都和師父說話。”
“托尼大叔的這個儀器上的波動正在增強。”
雜亂的聲音多了起來。
一瞬間，在岳不群的心靈最深處，開始回蕩起大量各種各樣的聲音。
有問候的，有叫嚷的，有喧嘩的。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過了沒有多久，隱約間，他還聽到了一些孩子的哭聲與吵鬧聲。
“孩子···！？”岳不群猛然一震，體表覆蓋，宛如污泥般的那些黑漆漆、滑膩膩的東西，開始被清除出去一些。
至少先恢復了些人形。
遙遠到難以找回的記憶，正化作片段式的圖片，一點點緩慢上傳。
聲音越來越多，畫面越來越多。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查爾圖？”
“不對！我是克索金···？”
“是#￥&？”
“不對！不對！不對！我是···我是···？”
“我是···岳不群！”
“我是岳不群！”岳不群喃喃自語，退還成手掌的肢體，握住了重新閃耀出虹光的劍。
一劍劈開，斷海分流。
沉默了很久的門之鑰，顯得十分憤怒。
祂已經靜放了岳不群很久、很久，就是要用這種如同永恒的心靈牢籠，磨滅掉岳不群的自我意識。
岳不群那些不斷分解源質，化身不同不詳之神的舉動，祂全都縱容。
因為那是過程，不是結果。
無論過程如何，只要結果正確，祂都無所謂。
本就要接近成功了，卻突然被這些聲音打破。
祂掀起更多的幕布，如同一層層的繭房，將岳不群包裹。
最后，岳不群只聽到了一個聲音，堅定、堅強、堅決：“師父！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轟隆！
心靈炸響，一顆種子開始發芽。
然后神意之樹開始撐開。
污垢的淤泥土壤里，生長出了神圣的光明之樹！
文明是火！
而火···是希望！
岳不群，找到了希望！
也就找到了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