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個欽天司小旗官,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他滿臉都是震撼莫名的神色,猶如見到了什么神跡似的。
只見。
前方幾乎寸草不生的荒蕪大地,是一片滿目瘡痍、殘破不堪。
一個個巨坑大到讓人匪夷所思,一條條溝壑長到令人難以置信,很難想象,這樣的一處地方,竟然是他們大周王朝的境內!
“此地是經歷過天劫的洗禮嗎?”有欽天司成員暗吞唾沫,就連說的聲音,都有些震驚顫抖。
所有欽天司成員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們之中的一個人。
那個人是一位欽天司的總旗官。
此人是他們這一群人的頭兒。
這個欽天司總旗官的臉上也寫滿了震撼的神色,其他欽天司成員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場景,可他又何嘗不是頭一次呢?
不過,身為欽天司的總旗官,他的修為也是在這些人之上,所見到的東西,也比這些人多,能夠發現的東西也更加的多。
“不像是經歷了什么天災。”欽天司總旗官緩緩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敢相信,可他還是說了出來:“更像是有兩個極為恐怖的修道大能,在此地斗法了一次!”
因為他從前方的一道長長的深溝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森然的劍意!
那森然的劍意經過一晚上的時間都沒有消散。
可想而知能夠斬出這一劍的人…
究竟是有多么的恐怖!
還沒有等他的手下們震驚,他就開始分析道:“看見前邊那個凹坑了嗎?那像不像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掌印?還有這些溝壑的斷截面十分的平整,像不像是被什么利器切割出來的?”
一眾欽天司成員,按著他所說的話去仔細一看,發現果真是如此!
等等!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豈不是意味著,這里…并非是經歷了什么天災,也并不是他們想象中什么離譜的天劫降臨,而是修道者斗法?
“那…那這斗法的兩個修道者,未免也過于恐怖了吧?”一個欽天司成員驚聲道:“如果他們是在我們的縣城之中斗法,那豈不是會把半座城,都得摧殘成這一副模樣?”
他匪夷所思:“這種事情…真的是修道者,能夠做得到的嗎?!”
是啊!
這真的是修道者能夠做得到的嗎?
這樣的一個問題,不僅是這個欽天司成員在問。
就連說出猜測的欽天司總旗官,都在自己的心中,問自己這個問題。
甚至都在懷疑…
自己的這些揣測,究竟是正確的,還是自己,在胡亂的臆測?
屬實是因為他眼前所見到的一切太過于驚人。以至于讓他這個欽天司總旗官,對這種事情的判斷能力都變成了零。
“此事,已經不是我們這一個縣城之中的欽天司分司,能夠處理得了的了。”
沉默了片刻時間,欽天司總旗官,開口說道:“需要往更上一層稟報。”
確實。
他們一座縣城之中的欽天司,也就大貓小貓兩三只,加起來也就這二三十來個人。其中,實力和道行最強大的人,還是他這個總旗官。
在這位欽天司總旗官的眼中,憑借著自己的實力以及身份,絕對無法處理這種事情。
他需要稟報給更上面的百戶大人。
乃至…
千戶!
幾日后。
范武等人早已經遠離了鼠仙洞,范武與云九卿是朝著大周皇城方向而去。行風子則是第一次下山歷練,對于自己該去什么地方,他完全沒有一個計劃,他只能跟著范武一起走。
而且他覺得跟在范武道長的身邊,也算是一種,對于自己的歷練。
畢竟跟隨在范武道長的身邊,遇到的危險,那可數不勝數!
這不比自己一個人歷練…
要好得多了?
他師傅讓他下山歷練的時候,就明確告訴過他,這一次下山可以盡量去多接觸世俗紅塵,不要擔心會招惹什么強大的存在。
反正就是,在保證自己性命安全的情況之下,無論他在外面惹出什么亂子,都有地祖觀保著!
意思無非就是讓他多摻和世俗之事,同時也讓他多經歷一些事情。
對此,行風子覺得自己未必需要惹出什么亂。
但多參與一些世俗大事還是要的。
只要跟隨在范武道長的身邊,什么世俗大事,他行風子碰不到?
此刻。
一行幾人已經到達了一座縣城之中,這座縣城看起來并不是特別的大,放在偌大的中郡之中,應該算是比較貧瘠的存在。
當然再怎么的貧瘠,也比范武最開始所待的囚龍縣,要好得太多了。
至少這座縣城有一堵城墻。
守城的都是正規軍士。
而不是什么衙役。
“內海縣。”范武抬頭看了眼城墻之上刻著的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旁邊,云九卿興奮道:“內海縣到了,說明,我們距離大周王朝的皇城已經不遠了!”
“咦?”行風子詫異一問:“云居士來過此地嗎?”
云九卿點頭道:“來過兩三次吧!”
行風子有點小羨慕,云九卿看起來比他大不了一兩歲,就已經在大周王朝之內闖蕩了這么久,也到達過不少的新奇之地。
反倒是他這個地祖觀的小道士,下山至今,也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
云九卿介紹道:“不過…我上一次來這里,已經是好些年前了。我記得當初是家族里的一位叔伯帶我去皇城的時候途經此地,當時那位叔伯說,內海城有一家很是不錯的烤肉店家。”
“只可惜他每一次途經此地,都以為客人實在是太多了,擠都擠不進去。每一次,那位叔伯只能望洋興嘆,一點烤肉都買不到。”
“他上一次,帶我來的時候,我們也擠不進去,可惡!”
說到這里,云九卿吐槽道:“我記得我當時還小,思維比較幼稚,想用錢收買前面的一群人,讓他們讓出一條路。”
“結果…我拿出銀票許諾給他們一人十兩銀子,他們都不讓路。”
“這一次,我必須要看看,那一家烤肉到底有多么好吃,才能夠讓他們這些人無視十兩銀子。”云九卿滴咕道:“就是不知道過去這些年,那一家店鋪到底還在不在。”
畢竟大周王朝內部從來都沒有安生過。
動不動,就會出現什么惡鬼、出現什么冤魂。
活在這樣的一個王朝之中。
還是心驚膽顫的。
幾人步入了內海縣之中,云九卿按照自己腦海之中的那些淺薄回憶,興致勃勃地帶著范武等人,穿過一條條街道,來到了一處地方。
“就是這兒!”云九卿指著前方說道:“我記得,我那個叔伯上次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兒!”
她踮起腳尖,眺望不遠處:“我看到那家店鋪了!它居然還在!”
云九卿既驚訝又驚喜,她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就看見前方有熙熙攘攘的一群人。
這里的人不是一般的多。
放眼望去…起碼得有好幾百號人,都堵在一家店鋪的門外。
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各有不同。
有的看起來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有的則是穿著頗為奢貴一看就是富家翁,有的則像是一些幫家中的家主跑腿的家丁。
行風子也在眺望著,實際上他比云九卿還要好奇,因為他一個月前,一直都待在地祖觀。
好不容易能夠下山歷練一番,他對世俗之間的一切事物,都保持一種好奇的心態。
“里邊也有不少人的樣子。”行風子驚訝不已:“里邊加上外邊,起碼得有五六百人了吧?”
嗅著空氣之中,彌漫著的一股澹澹的香味,范武能夠聞出來這是烤肉的味道。
但又似乎隱隱約約聞出有些不太對勁的感覺。
范武雙眸微微一瞇。
他若有所思。
抱著一種看熱鬧+撞運氣的心態,范武朝著那邊走了過去,他以一種碾壓式的身高傲視群雄,能夠一眼就看到那一家烤肉店鋪的狀況。
烤肉店鋪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家客棧一樣的裝潢,里邊擺著一張張桌子和椅子,而且擺的密密麻麻,每一張椅子都是坐滿了人。
店鋪上邊還掛著一個牌匾,只見那個牌匾之上,有幾個大字——獵戶肉館。
然后范武低著頭,看著自己跟前的幾個百姓。
他看見這幾個內海縣的百姓。正以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看著前方的這一家店鋪。他們臉上都帶著些許的垂涎之色,似乎都被空氣之中,彌漫著的那種香味給吸引住了。
以至于對周圍所發生的一切他們都恍若未知。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范武看見一個百姓的一只腳,已經踩在了另一個百姓的腳背之上,但是那一個被踩了的百姓,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
仿佛…一個足足有一兩百斤的人,踩在自己腳背之上,完全沒有感覺似的。
很古怪!
范武也能夠看到店鋪之中,那一個個坐在長椅上,幾乎是人擠著人的食客,都是一副狼吞虎咽的餓死鬼模樣,看起來就好像是里面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一粒米似的。
他們手中抓的香噴噴的烤肉,也不用,店家放在他們桌面上的快子,直接就是伸手一抓,二話不說就往嘴里送。
吧唧吧唧——
吧唧吧唧——
以范武那驚人的聽力,他甚至能夠聽得見這些人,在咀嚼食物的聲音。牙齒與飽滿汁水的烤肉互相碰撞,咀嚼與吞咽之聲不絕于耳。
“范道長!范道長!”當云九卿的聲音傳來之后,范武扭頭朝著那個方向看去,他就看見云九卿,正在興奮的揮舞的幾根紅色竹簽。.
云九卿興奮的叫喊之聲傳來:“范道長范道長,我拿到了幾根紅簽!只要里邊有幾個人走出去,我們就可以持著這些紅簽坐在里面了!”
也不知道是云九卿這家伙運氣好還是單純的巧合,只見在云九卿這一句話落下沒多久之后,店鋪里邊就有好幾個人,一副吃飽喝足了的樣子,滿面油光心滿意足地走了出來。
云九卿一見,更加驚喜:“范道長!還有那個小道士!你們快來!
范武一只手,搭在了前方的一個百姓的肩膀之上,輕輕一推。這一推并沒有把對方給推倒,只是讓對方的身體,稍微往一側挪移了幾步。
范武就是這樣硬生生的在這人群之中…
給蠻橫地推出一條路來。
這一幕看得范武身后的行風子暗自咋舌不已。
正當行風子…想要緊跟著范武身后的時候,他就聽見前方的范武道長忽然說道:“你不覺得,這些人有些奇怪嗎?”
行風子意識到,范武道長似乎是在跟自己說話,他一邊跟在范武的身后,朝著里邊走了進去,一邊急忙回應:“范武道長,您的意思是?”
他聽見范武說道:“尋常人被我這么蠻橫一推,就算是沒有憤怒也有恐懼,但你看見這些人,有除了垂涎之外的別的情緒嗎?”
行風子一愣,他朝著身后,左顧右盼了一下。
頓時之間,整個人都是悚然一驚。
因為他發現范武道長沒有說錯,被范武道長蠻橫推開來的這些人,臉上沒有任何的憤怒之色,也沒有任何的恐懼之色,更沒有任何的驚訝之色…好像,有的僅僅只是對于食物的垂涎,以及對于飽腹的渴望。
古怪!萬分的古怪至極!
行風子立即警惕起來,警惕的同時心中也是非常羞愧,自己居然需要范武道長的好幾次提醒,才知道這里的不對勁。
在地祖觀之中所學到的東西,難不成全部都白學了嗎?
“范武道長,那我們…”行風子試問了一下。
“進去坐坐。”范武回應道:“既然云九卿都已經搶到了進去的資格,那自然是要進去坐一坐,總不能夠白來一趟吧?”
說完。
范武已經抬腳跨入了店鋪之中,然后找到了一個十分難得的空位。
旁邊坐著的就是云九卿,然后他就毫不猶豫地坐了下來。
見狀。
行風子也只能夠收起心中的好奇,然后帶著一絲的警惕坐了下去。
至于老青牛?則是在外邊,找了個路邊角落,悠閑地趴了下來。
店鋪里,一個店小二似的打扮的人,屁顛屁顛地湊到范武等人這一桌,然后滿面熱情的對著范武等人,開口說道:“幾位客人,請問你們想要吃什么?小店,已在內海縣之中經營了…”
“全部都要!”云九卿一張銀票就是拍在桌子上,銀票之上的數額把店小二眼睛都給看直了。
只聽云九卿,繼續開口說道:“不管是你們這里便宜的、還是貴的,或者是賣得多的、還是賣的少的,全部都上一遍!我這個人不喜歡做選擇,我喜歡全部都要!
“嘶!”店小二急忙把桌子上的銀票給收起來,然后點頭哈腰地說道:“客人您放心,小的這就去跟后廚他們說一下,讓他們優先給您們幾位客人,上咱們小店所有的菜式!”
“哼哼!”看著店小二快步離去的背影,云九卿給自己倒了一杯免費的茶水。
喝了一口之后,她嘖嘖道:“沒想到這一次運氣這么好,肯定是我那個叔伯,運氣太差的原因!”
隨后她好像注意到了,范道長和行風子的面色,有些不對勁。
哦不對…
范道長的面色倒是沒有不對勁,反倒是行風子的面色有些不太對勁。
云九卿能夠隱約看得出來,行風子的一張臉上,寫著些許的顧慮、以及警惕的神色。見到對方這樣的表情之后,云九卿很是好奇。
她忍不住問道:“難道你們地祖觀之中的道士,有不吃肉這一條戒律嗎?”
行風子搖搖頭:“雖說,有些許的肉不能吃,但大部分的肉都是能吃的。”
“那你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干什么?”云九卿更加奇怪。
行風子弱弱一問:“云居士,你難道沒有覺得,這里有些不太對勁嗎?”
“啊?”云九卿一愣:“有嗎?這里不挺熱鬧的嗎?沒什么不對呀!”
“熱鬧過頭了!”行風子提醒了一下。
云九卿詫異道:“有嗎?在我的記憶印象之中,它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啊!”
行風子說道:“小道我的意思是…這家店鋪里的客人,太過于虔誠了。云居士,你能見到,他們的臉上有別樣的神色嗎?你能看見他們的眼中,有別樣的情緒嗎?”
聽到了行風子這樣的一番話,云九卿還真的認真的看了一下,周圍的一些人的動作與神態。
這一仔細打量了一下,云九卿就不由得一怔。
好像…
確實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問題。
行風子說道:“這也是范武道長剛才提醒了我,我才會發現,原來此地這么的不對勁。”
范道長提醒他的?
那沒事了!
云九卿剛才還有些許的小小疑慮,覺得是不是,這個行風子有點過于敏感了?沒準這只是一種巧合,沒準這里并沒有什么不對勁。
但行風子一說是范道長提醒的。
云九卿就立即轉變了想法,變成了——此地一定有不對勁的地方!好家伙,藏得真深啊!
她的念頭切換的十分的流暢。
反正在云九卿的腦海之中,只要是范道長說的,那就是對的。
天無二日!
她云九卿心中滴太陽!
就是范道長!
“范道長,那我們現在?”云九卿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她看向了旁邊的范武。
“等。”范武語氣平靜道。
很快。
就見之前收的那一張銀票的店小二,急忙捧著一個大盤子走了過來。盤子之上冒著澹澹的白煙,緩緩彌漫著的香味無比誘人,仿佛一下子就,能夠勾引出所有人的食欲。
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將這個大盆子,放在了放物等人的桌上,然后滿臉熱情殷勤地介紹說道:“這是咱們的招牌烤肉,剩下的菜式,將會很快就端上來,幾位貴客可以先享用一下。”
云九卿狐疑的瞅了一眼店小二,自從得知這家店鋪有些不太對勁之后,她就覺得四面八方都有非常的不對勁,包括這個店小二。
可是她又沒有從這個店小二的身上看出什么所以然來,而把店小二給盯得有些不太自在。
店小二暗吞唾沫,弱弱問道:“請問客人您,還有什么吩咐嗎?”
被這樣的一位長相貌美的女子盯著,店小二沒有任何的暗爽情緒,他只有一種恐懼的情緒。
因為云九卿盯著他的時候,眼眸之中是閃爍著,些許的殺意的!
店小二不怕才怪!
“沒事,你忙你的去。”云九卿沒有從他的身上發現什么不對勁后,就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店小二端過來的一個大盤子上。
這是一個銅盤。
立馬精致的擺放著一塊塊切好的肉,邊上,還鋪有不少的青菜用于解膩。
不得不說。
她有點饞。
云九卿忍不住暗吞了一口香涎,理智告訴她,這里邊的肉可能有些不太對。可是心中那一種突然冒出來的欲望,卻又讓她不由十指大動,恨不得當場就伸手抓一把肉塞進嘴里。
說實話。
云九卿旁邊的旁邊的行風子也是這么覺得的,行風子也有一種食欲大增的欲望從心中涌現,如果不是他死死的克制住自己的這種欲望…估摸著,早就已經上手了。
然后他們兩個就眼睜睜的看著,最先說出這家店鋪不對勁的范道長,抄起了桌面上的一雙快子,就往大盤子里面夾起了一塊肉。
這行云流水一般的動作,看得兩人目瞪口呆。
以至于讓兩人,都在忍不住懷疑,范武道長剛才,是不是在套路他們?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范道長并沒有吃下這一塊肉,而是瞇著眼睛仔細的端詳著。
然后。
他們就聽見范武開口說道:“在你們兩人的眼中,這一塊肉是什么肉?!”
聽罷,云九卿脫口而出:“看起來就很好吃的烤肉…”
“啊呸!”
云九卿急忙甩了甩腦袋,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之后,她琢磨說道:“應該是一種野豬肉吧?聞著就有一種豬肉的味道,但又比尋常豬肉腥膻不少,應當是一種野豬的肉。”
“嗯?”行風子一愣,他狐疑的看了看隔壁的云九卿,說道:“這聞著這不是羊肉的味道嗎?”
“啊?”云九卿一怔:“這聞著沒有羊膻味啊!”
“…小道我聞到有。”行風子說道。
兩人一起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他們突然意識到這一盤肉…
好像很不對勁!
隨后。
他們就聽見,旁邊范道長的聲音,響了起來:“在你的眼中是野豬肉,在你的眼中是羊肉,而在貧道我的眼中…這既不是野豬的肉,也不是羊肉,而是一塊你們都不想知道的肉。”
范武平澹如水的聲音落下,卻如同一道驚雷,在云九卿和行風子兩人的腦海之中噼落而下。
不想知道的肉那是什么肉?
等等!
該不會…
“莫非是障眼法?”行風子大驚失色,他立即掏出了一張符箓,口中念念有詞之后,這一張符箓,頓時燃燒了起來。
他的雙眸之中,閃過了一抹難以察覺的金光。
“可是…”行風子錯愕道:“可是似乎和剛才,沒有什么變化。”
但他知道,范武道長不可能無故放失。
是自己的修為太低的原因嗎?
想必應該就是如此了吧!范武道長一眼就能夠看穿的東西,自己用了破妄符箓都沒法看穿,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這時候。
恰逢那個店小二再次端著一碟烤肉屁顛屁顛過來,店小二忽然注意到這三位奇奇怪怪的貴客,忽然都將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店小二被嚇得渾身都抖了一下。
尤其是被范武的目光注視時,店小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一種錯覺,他竟然隱隱約約有了一種,快要小命不保的感覺。
這樣的一種恐怖壓迫感,嚇得他連手中捧著的那一碟烤肉,都差點掉下來。
“幾…幾位…”店小二說話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都有些顫抖:“您…您們的第二道菜,已經…已經端上來了。”
然后這個店小二就看見范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極具壓迫感的身高,嚇得店小二一屁股,就坐落在了冰涼的地面之上。
“后廚在哪?”范武俯瞰著這個店小二,他其實并沒有釋放什么氣勢出來,只是簡單的站了起來,然后向對方問了一個話。
為了不把這個店小二嚇暈過去,范武問話的語氣都沒有太重。
但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問店小二居然被嚇尿了。
范武可以看得出來,對方并非是因為心虛而嚇尿,僅僅是因為懼怕而已。
畢竟范武這一副打扮,在店小二眼中看來,也著實是過于嚇唬人了。
尤其是他背后背著的一把夸張大劍。
更是讓店小二冷汗狂流!
面對范武的問題,瑟瑟發抖的店小二,幾乎是脫口而出,不敢有任何的隱瞞:“在…在那扇門后邊,那里…那里就是后廚。”
范武看了看已經被嚇尿了的他,再看了看周圍一群,只是顧著吃著桌上的那些不知名的肉,沒有關注這里的食客。
他“嘖”了一聲,朝著店小二所說的那個方向,一步步走了過去。
云九卿和行風子則是立即站了起來,急忙跟上去。
他們兩個現在都有些心驚膽顫。
不過他們兩人的這種情緒,與店小二沒有什么瓜葛。他們之所以會心驚膽顫,是因為他們從范道長的口中,得知那些肉其實有大問題。
然后再看看周圍,那一個個正大快朵頤的人。
兩人都覺得有些寒毛直豎。
非常的毛骨悚然。
如果這些人桌子上的那些肉,也和范道長所說的是一樣的肉…嘶!那也太令人作嘔了吧?他們兩人,在剛才居然還對這樣的一種肉,產生了食指大動的情緒?
那更加惡心了啊!
如果不是硬生生的強忍著的話,云九卿恐怕,會當場嘔吐出來。因為,此時此刻的狀況,已經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極限了。
還好…
還好她沒有動快。
更沒有動嘴。
不幸之中。
唯一萬幸。
“快快快!”店鋪的后廚,一個個伙夫廚子前邊,都擺著一個又一個的泥制烤爐。烤爐上面,是一塊又一塊不知名的肉。
他們一邊往這些肉上面撒下香料,一邊在不停地將其不斷翻滾,免得一個不小心,就將烤爐上面的肉,給直接烤焦了。
其中,一個商賈打扮之人,氣勢沖沖的訓斥道:“快一點,再快一點!外邊每天都有好幾百個人在排著隊啊!都是什么,這都是銀子啊!白花花的銀子啊!你們這都是在跟銀子過不去嗎?”
“老子當年從一個山村獵戶一步步打拼到現在,可不是為了養你們這群又懶又慢的家伙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人家大顧客可是砸了一百兩銀票,這可是一百兩啊!”
“你們…嗯?!”
正當這個上古打扮的人,還在訓斥著這些人的時候,他忽然聽見后邊好像有什么動靜傳來。
扭頭往身后一看的時候,他頓時就愣了一下。
商賈錯愕道:“你們幾個是什么人?!”
顯然,對方并沒有想到在這店鋪的后廚之中,居然會有人一聲不吭闖進來。而且給人一種,,頗為來者不善的感覺。
“我們就是你說的大顧客。”云九卿開門見山道:“砸了一百兩銀票的大顧客。”
闖入后廚之中的云九卿,一雙眼睛好奇的看著四周,尤其是看著后廚之中擺放著的那一塊塊,看起來非常新鮮的肉。
云九卿一愣…這看起來,似乎也不像是什么奇怪的肉啊!
莫非這還是障眼法?
不僅給已經烤熟的肉施展了障眼法,就連沒烤熟的肉都施展了障眼法!
“你們…”商賈還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卻被云九卿,無情的打斷了。
只見云九卿黑著臉說道:“你這邪道還要裝多久?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取肉,將活人血肉當作牲畜之肉。甚至還施展障眼法蠱惑百姓民眾,你這邪道簡直是膽大包天!
商賈一臉懵逼:“你…你到底在說些什么東西啊?什么邪道什么殺人取肉?!”
云九卿雙眸瞪大。
好家伙,自己等人都已經找上門來了,這家伙,居然還想狡辯?
后廚之中的一個個伙夫廚子,此刻也是滿臉驚愕的看著范武等人,之后又看了看他們的東家,也就是那個商賈。
一識之間,后廚里邊的這些伙夫廚子,也不知,該做什么才好。
不過,他們還是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這個狀況有些不太對勁。
這種事情好像也不是他們這種人。
能夠摻和得了的。
“他不是邪道。”就在這個時候,范武說話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他只是一個比較特別的普通人,比尋常百姓,稍微特殊了些許罷了。”
云九卿表情驟然一僵,她沒想到自己一進來,就把一個人給誤會了。
范武繼續說道:“但這里面擺著的肉,也確實…與你們想的一樣。”
范武能夠看見的畫面,和其他人能夠看見的畫面,完全不一樣。
在云九卿等人眼里,后廚之中擺放著的那些,還沒有完全切完的生肉,看起來都像是什么牲畜的肉。有的像是豬肉、有的像是羊肉、也有的像是鹿肉、兔肉等等。
可是在放我的眼里,這里擺放著的肉,沒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它們通通都長一個樣子。
范武甚至看見,一塊專門用來切肉的桉板上,放置著令人生理不適的軀體。
他皺了皺眉。
范武的目光挪向了那個,看起來有些惶恐不安,又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的商賈身上。他可以看見,對方頭上頂著的屬性信息。
被‘饞人詭蟲’寄生的商賈——命:61——力:2.2——技:無 “范武道長,此人這是…”行風子沒有云九卿那么沖動,他詫異向范武詢問道。
范武回答說道:“‘饞人詭蟲’,你可否聽聞過?”
行風子一愣:“好似…頗為耳熟。”
行風子仔細一回想,腦海中閃過了一抹靈光,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樣。
立即瞪大雙眸。
“巫蠱之術?”行風子驚道:“我似乎從一本典籍之中,見過范武道長您說的‘饞人詭蟲’,如果,小道我沒有記錯的話…”
“這應該是某種巫蠱之術,據說在大周王朝的南郡、以及西郡的交界處,就有這類術法流傳。但聽說,修習的人并不多。”
“饞人詭蟲是巫蠱之術當中較為歹毒的巫術,修習者會養育一種名為‘饞人詭蟲’的蠱蟲,這類蠱蟲會寄生于人體之中。”
“被蠱蟲寄生的人,所見之物會被蠱蟲所蒙蔽!甚至…情緒、認知,都會被蠱蟲所影響…”
“等等!”
說到這里的時候,行風子自己就已經面色大變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在看著那些肉的時候,好像就是在看的一些牲畜的肉。
不妙!
自己什么時候,在不知不覺之間,就中了這種蠱術的?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行風子也不管這里是什么地方了。
他立即閉上雙眸,試圖內視一下自己的身軀。
他的表情更是一變再變。
因為…
他內視到自己小腹的丹田之中,隱約有一個細小的橢圓形物體,就好像是一個十分微小的蟲卵一樣,而且這個蟲卵似乎還在散發著一種,十分詭異的波動。
也正是這種詭異波動…讓他能夠察覺到它,否則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
因為太過于隱蔽了。
云九卿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是我們幾人,剛進縣城的時候就中了巫蠱之術?還是我們在靠近這家店鋪的時候中了巫蠱之術?不對,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座縣城的,也不是第一次靠近這一家店鋪了…”
“啊這…”云九卿瞪大雙眸:“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被這種蠱蟲寄生了?”
行風子搖搖頭:“饞人詭蟲在人體之內只能存活一個月,一個月后它就化作養分的消失不見,被人的身體給直接吸收掉了。”
聽到這里,云九卿不知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繼續提心吊膽。
幾人之間的對話,讓后廚之中的那一個商賈、以及一眾伙夫廚子,都反應不一。
那些伙夫廚子,一個兩個,都是懵逼的表情。
完全不明白范武等人在說些什么。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滿臉懼怕。
畢竟什么蠱蟲啊,什么邪道啊之類的玩意,聽著就十分的瘆人。
那商賈則是瞪圓了一雙眼睛,尤其行風子剛才提到“巫蠱之術”的時候,他臉上的那種表情反應,是最為劇烈的。
他這種表情之上的變化。
不可能瞞得過范武。
范武張口問道:“不知你是否回憶起了什么東西,不妨將你回憶起的東西說一說?”
商賈張口就想說——我為何要聽你一個陌生人的話?你們一闖進來,張口就說這里是一家黑店,我這個東家都沒有質問你們呢!
但當范武釋放出一絲絲氣勢的時候,商賈心中的那些話,全部被他吞咽了下去。
僅僅是一絲絲的氣勢,在后廚這一群人眼中,就顯得是那么的恐怖!
商賈感覺自己眼前站著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頭十分恐怖的大妖魔!
潛意識告訴他…
——如果不將回憶起來的東西,全部都說出來的話,那么迎接下他的下場絕對不會有多好!
內心之中涌現出來的強烈求生欲,讓這個商賈渾身冷汗直冒,聲音略顯發顫的將自己所回憶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大致是,他當年是一個窮苦獵戶,日日夜夜都是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
直至有一日,他在一次狩獵之中,在山林里,偶遇兩個奇怪的人。
其中一個人穿著一身道袍。
像是一個道士。
另外一個人穿著很是奇怪,反正與大周王朝的主流穿著,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
他遇到的那兩個人的共同點,就是那兩個人,都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勢。全部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進 氣少出氣多的感覺。
那個道士氣喘吁吁地對他說,那個衣著古怪的怪人,是個巫蠱邪道。倘若他能夠持弓將那巫蠱邪道射殺,那道士許諾收他為徒。
那個怪人則是虛弱的說,倘若能幫他射殺那道士,他將會讓他成為萬貫富翁!娶妻納妾,不在話下!
甚至,那個怪人還當著他的面,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金子是沾了血的。
他沒有猶豫。
射殺了道士。
“然后…然后那個怪人,就給了我一張符箓,那張符箓里邊,也不知道卷著什么東西。他…他說,除了給我那一錠金子之外,這符紙也是…也是對我的報答。”
商賈暗吞唾沫,在范武給他帶來的極致的恐懼壓迫之下,他一點都不敢有半句虛言。
“他讓我出現那張符箓,然后我就吃下去了。接著…我,我就昏過去了。等我醒來的時候,那個怪人他已經不見了。”
“被我射殺的那個道士也不見了,我想道士的尸體,應該被那個怪人給帶走了。”
“我的身邊還多出了一頭死了的野豬。”
商賈知無不言道:“我當時覺得,那應該是那個怪人,給我的一個答謝禮物。然后我就將那頭野豬扛回家中,將它剝皮、抽筋、剔骨。”
“大部分,我都拿出去賣了,只留下一小部分,我…我自己吃了。”
云九卿忍不住插話了:“…你這廝,吃的哪是什么野豬?!”
她銀牙一咬:“你吃的…是那個道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