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云九卿曾經像范武介紹的一樣,大周王朝的中郡比大周王朝的南郡,要更為繁華的多。踏入中郡地界的那一剎那,就有著一種別開生面的感覺,呈現在范武的眼前。
其中最為顯著的變化,就是腳底下的這一條官道,似乎變得比南郡更加的寬敞。
而且也變得比南郡的官道更加平坦了。
官道之上的各方行商,也比南郡之中要更加的多。這些行商的衣著打扮,都比南郡的行商,要更加奢貴一點。
由此就可以看得出來…
中郡這個地方背靠著大周王朝的皇城,各方面的發展肯定比南郡要好。
好了不止一兩成啊!
而且大周王朝的中郡之中,形形色色的人物,也非常的多。有很多人衣著都非常的古怪,屬于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的那種。
相比較之下…身材極為高大且魁梧的范武,在這種時候就顯得不像在南郡之中,那么的引人矚目,那么的吸引視線。
雖說,或多或少還是會有些許震驚、感慨、錯愕的眼神…落在范武的身上。
但還是少的多了。
這幾天的時間里面,被綁在老青牛背上的南郡王,也是稍微下地過一次。當然這是范武主動讓他下地,讓他下一次地的目的就是讓他吃點東西、喝點東西,然后拉一泡屎、拉一泡尿。
順便讓這個已經不知多少天,都沒有洗過一次澡的南郡王,好好的洗一次澡。
免得把老青牛的身上…
弄得臭烘烘的。
“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中郡,可是每一次過來,都忍不住會感慨一下。”云九卿左看看右看看,哪怕官道兩邊的附近沒有什么太漂亮的風景,她還是忍不住好奇觀看。
然后繼續感慨說道:“感覺這里無論從哪一個方面看,都比南郡要好得多了。相比較之下,南郡就好像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一樣。”
其實這么形容也挺正確。
畢竟朝廷對于王朝之內,五大郡的各方面撥款狀況中,肯定是對中郡的撥款是最多的。
至于東南西北四大郡,那就是拾點中郡牙慧。
靠著朝廷可憐的撥款。
勉強發展一下。
餓不死…
但也吃不飽。
“這附近的修道者看起來都比以往要多得多,我們這一路上,好像已經碰到五六個和尚,以及七八個道士了吧!雖然這些和尚道士之中不至于全都是修道者,但起碼也有好幾個。”
云九卿一邊往前走,一邊開口說道:“聽別人說,一個地方究竟繁華與否,看他們這邊的修道者,數量多不多就知道了。”
“畢竟不是每一個修道者都喜歡清修,大部分修道者,都是在佛堂道觀中修行。而佛堂與道觀,離不開的就是世人的香火。”
然后就在這個時候,云九卿忽然發現自己后邊,好像有什么動靜。
還沒有等她扭頭一看究竟,就發現一個男子,驚慌失措的從后面跑了上來,并且依舊是慌不擇路地往前跑。
云九卿看對方那狼狽的背影,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人好像非常的恐懼。
這讓她不由得有些困惑:“后邊好像也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啊,這家伙這么著急干什么?就好像是后邊有什么土匪,在追著他一樣?”
“奇怪…”
她看著那個狼狽往前跑著的男子,然后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因為過于慌不擇路與步伐紊亂,直接撞上了一個正常行走的道士。
那個道士,好像是有些許的本事,被這個男子撞上之后,竟然沒有被撞倒。
道士不僅穩定住自己的身形,還快速伸手一撈。
把身后撞過來的這個男子。
給穩穩地扶住。
道士瞥了眼,這男子脖子上面戴著一串紅繩,注意到紅繩上還串著一塊小巧的桃木符牌,不由得關切地問了一句:“這位居士您沒事吧?小道我看您一番驚慌失措的模樣,似乎…是遇上了什么怪事。”
被攙扶住的男子愣了一下,然后就好像是看見救星一樣,一把抓住這個道士的道袍。
他滿臉哀求的說道:“道長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可以給您錢,我可以給您的道觀捐銀子,捐幾百兩銀子捐上千兩銀子都可以,甚至讓我捐幾千兩銀子我都可以!”
“您一眼就看出我遇上壞事,您肯定是一位有本事之人,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如果道長您不愛錢,我也可以出資給道長您,建一座生祠。”
“讓道長您受萬民香火,讓道長您成為一方地界,知名的大善人啊!”
聽到這個男子的這些話,道士的眉頭皺了起來:“小道我不愛錢,也不愛名。居士您說這些對我而言,都沒有什么誘惑力。”
“小到我聽您這番話如此流利,似乎是對于不少修道者說過…莫不是您遇到的一些怪事,已經有不少修道者插手過。”
“但那些修道者,無一例外都無法解決居士您,所遇到的那些麻煩?”
道士頓了頓,繼續道:“甚至那些修道者為了幫助您,耗費了很大的代價,結果都無濟于事。以至于他們都不愿繼續出手,因為那可能會導致,無法挽回的后果。”
“或者…那種無法挽回的后果,已經在他們的身上,發生了。”
“所以居士您隨便逮住一個道士,就痛哭流涕并許下巨大的承諾,就是為讓小道我頭腦一熱,插手其中。”
說到這里,道士皺眉道:“相當于,撞運氣逮住一個修道者就祈求他一下,沒準這個修道者,就能夠幫您解決那個問題。”
“小道我…揣測的對嗎?”
男子一愣,旋即熱淚盈眶,雖然沒有放開道士的道袍,但卻直接跪了下來。
他如同見到什么不出世的大師一樣,滿臉都是激動流涕的表情:“道長您說的對,您都猜對了啊!道長,您絕對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修道者,你神機妙算啊!!”
“嗚嗚嗚…”
“我也是真的毫無辦法了…才會這么做的。我先前已經求過不少修道者為我解決麻煩,可是,他們一見到我遇到了麻煩…”
“就一個個嚇得都不敢插手了。”
“甚至…把我給他們的銀子都給退還過來,然后第二天人就不見了。”
聽到這里。
道士臉上寫著些許的狐疑:“雖然這么說可能有些不太禮貌,但小道我還是想要問一問居士您…其他修道者之所以不想插手您的事情,是不是您做過什么惡事,然后惹來這些麻煩?”
“啊?惡事?”男子給道士展現了一下自己這,細皮嫩嫩肉的細胳膊細腿:“我只是一個頗有家資的書生而已,平日里一心只讀圣賢書,有時甚至連門都很少出去。”
“唯一…唯一做過一件勉強算得上是惡事的,可能就是家父催我與一戶人家的小姐聯姻,我拒絕了…犯下不孝之罪?”
“那倒是奇怪了…”道士看男子的這副表情,就知道他并沒有在說謊。
就在這個時候。
無論是這個道士還是這個男子,都忽然聽見一道較為好聽的女子聲音,從旁邊的響了起來。
“你說了這么多…為什么不直截了當的說,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呢?”說話之人很明顯就是因為好奇心,然后湊過來的云九卿:“看你這個畏懼的模樣,想必遇到的事情不小吧?”
“莫非你是擔心將事情說出來,會把這個小倒是給嚇住,然后這個小道士就不敢幫你了?”
也不知,是不是云九卿這個大聰明終于聰明了一次,她似乎是一語道破了這個男子的想法。
男子頓時面色一紅,然后結結巴巴的開始為自己辯解:“哪…哪有這回事…”
“我只是…我只是…”
等等!
剛想要為自己辯解一下的男子,忽然扭頭就看向了云九卿,他一雙眼睛落在云九卿的臉上,滿臉都是目瞪口呆:“云…云云…云九卿?”
這會兒輪到云九卿愣住了。
她滿臉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個年齡似乎與她相彷的男子。
不看不要緊,這仔細一看,云九卿忽然發現,這家伙居然有點眼熟!
就好像…
自己在哪里見過一樣?
恍忽間,她注意到了男子脖子上掛著的那一塊符牌,不知道,多么久遠的回憶,在這個時候,突然涌上了腦海。
讓她腦海靈光一閃!
“鄭三屎?!!”云九卿脫口而出,就是一個不怎么好聽的外號,她瞠目結舌:“怎么是你?”
“…我,我叫鄭三詩。”鄭三詩嗖的一下站了起來,他憋紅著臉說道:“你能不能不要提那個外號了,都已經過去了足足十幾年時間了,你怎么還記得那個外號啊?”
云九卿嘖了一聲:“誰讓你小時候吃了三泡屎,讓我太印象深刻了。”
“那是你們忽悠我吃的!”鄭三詩滿臉悲痛欲絕,那是不肯回憶過去的表情。
兒時黑歷史被人光明正大說出來,讓他恨不得現在,就找一條地縫鉆進去。
然后永遠都不出來。
“是嗎?是我干的嗎?”云九卿一副失憶的表情,然后一直岔開這個話題,她納悶不已道:“你這個家伙…怎么會在中郡?”
鄭三詩反問道:“這句話不該是我來問你嗎?我只是小時候,寄宿在南郡的祖父家中,長大后,我就回到中郡了”
“哦!”云九卿恍然大悟:“原來你是中郡的人啊,怪不得我以前就覺得你的口音不太對。”
鄭三詩嘴角抽搐:“…小時候,我就一直說,我是中郡人了。”
云九卿:“啊?咳咳咳咳咳!!”
她重重的咳嗽了幾下。
掩飾一下心中尷尬。
“二位居士應當是互相認識?”旁邊的那個道士,見倆人如此的熟絡,詫異一問。
鄭三詩急忙介紹一下:“這位,是南郡郡府府君之女,云九卿。”
南郡府君之女?
道士很是驚訝,在中郡這個地方,隨便遇到一個姑娘,竟是南郡府君之女?而且,隨便遇到一個奇怪的男居士,對方竟然與南郡郡府之女相識,這未免也有點太巧合了吧?
這時。
只聽云九卿蹙眉問道:“你這廝怎么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還有我記得你家不也是修道家族嗎?也有些許家傳道術吧?為何遇到了奇詭之事,需要尋找其他修道者解救?”
“而且…”云九卿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老熟人,詫異道:“你的身上為何沒有法力的波動?”
鄭三詩苦笑道:“我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修道家族啊,傳承至今也才三百多年的時間,底蘊甚至都比不上一些山間小道觀。”
“我也沒有修道的天賦,更沒有那個修道的念頭,遂沒有繼承家學。有我的兩位兄長繼承家學,就已經是足夠了。”
“而且…”
鄭三詩深吸了一口氣:“我所遇到的那個麻煩,要是能夠靠自己的家族解決,我就不會一副哭爹喊娘的模樣,去尋找其他修道者幫助了。”
“盯上我的存在不是什么簡單的詭怪,以我們鄭家的修道底蘊,是根本無法與那樣的存在匹敵,就算傾盡家族之力也辦不到。”
說到這里。
他語氣極為苦澀:“為了不給家里人帶來太大的麻煩,為了躲避一下尋找上我的那種怪事,我就連夜離開鄭家,想在外邊尋找厲害的仙師。”
“只要有厲害的仙師,愿意為我解決我所遇到之事,就算是讓我替他做牛做馬五年時間、乃至做牛做馬十年時間都可以。”
“就算是仙師想要幾千兩銀子也可以,就算是想要上萬兩銀子…呃。”
“咳咳!上萬兩銀子的話,可能需要多湊幾日。”
道士不留痕跡的收回被鄭三詩抓住的道袍衣角。
他看了看鄭三詩,問道:“所以居士您遇到的詭事,究竟是?”
“我…”鄭三詩有點難以啟齒。
但咬了咬牙,還是說道:“我在前幾個月的時候,做夢夢見了兩只…兩只跟人一樣大的大老鼠,它們似人一般戰立,也如人一般穿衣,它們…更如人一般說話!”
“兩只大老鼠在夢中跟我說,它們育有一女,芳齡一十有二。按它們的習俗,這年齡該是成親之齡,然后它們就看中了我。”
“它們希望我提前準備好彩禮,彩禮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兩銀子、與八千八百八十八斤稻米、和八千八百八十八斤糧油。”
“它們也許諾…會返與之還相等價格的嫁妝,然后它們的女兒就要與我拜堂成親。”
鄭三詩打了一個冷顫:“我一開始以為這只是一個奇怪的夢,但是沒想到第二天晚上也做了同樣的夢,第三天晚上又是同樣的夢。”
“第四天晚上它們的話術就變了,那兩只大老鼠在問我,為何不趕緊籌備彩禮,為何不趕緊籌備婚事?”
“我怎敢回答?我只得將這幾個怪夢告訴給家人,家人聽后大驚失色。”
“居士的家人,是不是說…您這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鼠仙嫁女?”道士忽然插嘴,問道。
鄭三詩瞪大眼睛:“道長您果然是有大本事的,您果然是有大見識的啊!”
道士回道:“小道,只是聽師傅曾說過這種事情,沒想到竟真有此事。”
一旁,聽到這兩人說的話,云九卿狐疑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有兩只鼠仙給你一個媳婦,你不應該高興嗎?”
“鼠仙嫁女沒這么簡單。”道士搖了搖頭解釋道:“它們嘴里說,彩禮只有銀子、糧食、以及糧油…但實際上,彩禮還有一家運勢!”
“運勢?”云九卿蹙了蹙眉。
“對對對!”鄭三詩立即接道:“我爹就是這么跟我解釋的,他說一旦我將那術仙的女兒迎娶過來,我們鄭家的運勢都會被對方給吸干。不到幾年就會家道中落,嚴重一點,甚至家中頻繁會死人,直至…直至我死了。”
“然后,被我迎娶的鼠仙之女,就會另找他人求婚姻。最后…另外的一戶人家也會落得,和我們鄭家一樣的下場!”
“還有…”
鄭三詩哭喪著臉:“我…我在夢中見過它們的女兒,那兩只大老鼠并非是收養一個人當女兒,它們的的女兒也是一只大老鼠!”
云九卿聽得目瞪口呆。
“那你沒找過欽天司幫忙嗎?”云九卿撓了撓頭:“欽天司之中的高手還是挺多的吧?”
鄭三詩痛苦道:“我能找過的都已經找過了…就是解決不了,才如此無助。”
“嘶!”云九卿吸了口氣。
她開始腦補鄭三詩與一只大母老鼠,拜堂成親然后進入洞房的畫面。
整個人都打了個冷顫。
這種畫面實在太獵奇。
她光是在腦子里面想了一下,就覺得自己渾身,都起一層雞皮疙瘩。
“鼠仙?”就在這個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吸引了除了云九卿之外的兩人的注意力。只聽那道聲音,這般說道:“這算是神仙,還是算是詭物?或者是惡鬼?妖魔?”
道士一邊解釋,一邊轉頭看向那一道聲音,傳來的方向:“鼠仙這類存在,應當是介于‘詭物’與‘惡鬼’之間,硬要說它們是妖魔的話,其實也沒有錯。”
“它們算是某些頗有靈性的動物,含冤而死后,所化作的詭…嘶!!!”
道士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自己的旁邊,有一幢鐵塔般高大的身影。
驚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他也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反應有點不禮貌,急忙向眼前身材高大之人致歉:“是小道失禮了,請居士莫怪。”
“無妨。”范武不在意,他饒有興致地詢問道:“也就是說…它們不是好人?”
“呃…”道士回答道:“按照這位鄭居士,所遇到的狀況,也可以這么說。”
“那就行。”范武一只手搭在鄭三詩的肩膀上,他那一只蒲扇大手與鄭三詩的小身板比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大人在與一個小孩說話似的,只聽他笑著說道:“巧了,貧道我也是個道士,不妨讓貧道我插手一下這件事?”
“咕冬——”說實話,鄭三詩看不出范武是個道士,因為范武的身上已經好久沒有穿過道袍了。
他覺得眼前這個大個子,更像是從哪座山跑下來的土匪,或者像是從哪處軍營之中走出來的勐將,總而言之并不像一個道士。
他忍不住暗吞了一口唾沫,雖說范武已經將自身氣勢給完全收斂,但這體型給他帶來的壓迫感,是非常大的。
“您…您也是一位道長?”鄭三詩努力忍住,讓自己不喊出“壯士”兩個字,弱弱的問道。
“哦?”范武反問道:“難道貧道長得不像是一個道士嗎?”
鄭三詩:“…像!”
面對著范武給予他的龐大壓力,他只能夠硬著頭皮,昧著良心說了一聲“像”。
因為他懷疑,如果自己說不像的話,很有可能會被眼前這個大個子,輕而易舉就捏碎肩膀。
自己這小身板一看,就不是對方一拳的對手。
沒準對方一拳過來。
自己就得躺板板了。
鄭三詩旁邊的道士也是用一種略顯錯愕的眼神看著范武,他也沒想到范武居然和他一樣是個道士,這道士抱拳自我介紹道:“小道出身于地祖觀,道號行風子,不知這位道友?”
“囚龍觀,范武。”范武壓根就沒有什么道號不道號的,他直接就把自己的名字給說了出來。
行風子恍然大悟:“原來是囚龍觀的范道友!”
雖然他表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其實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囚龍觀。
之所以做出這種反應。
只是出于禮貌。
畢竟,和人交流的時候,總不能表現出一副,完全沒聽說過的模樣吧?至少他的師傅在教他怎么為人處事的時候,曾經說過——就算沒有聽聞過對方的名聲,也最好吹捧一下。
“這位…云居士與范道友,好像是互相認識?”行風子注意到云九卿與范武之間,似乎,并非是很陌生的那種存在。
云九卿主動回答道:“我就是和范道長一起,從南郡的郡府來到中郡的!”
然后。
云九卿掛著笑臉,對著一動都不敢動的鄭三詩,張口說道:“你這家伙今天算是撞了大運,你這輩子的所有運氣,估摸著都用在今天的。”
“啊?”因為肩膀被拉得一只蒲扇大手,鄭三詩那可是被嚇得動都不敢動,他說話的聲音,都略顯些許的小顫抖:“為…為何?”
“因為范道長決定要插手你這件事!”云九卿理所當然道:“只要范道長插手此事,那不管找你麻煩的是什么鼠仙、還是什么貓仙。”
“都算不上什么!”她一副信誓旦旦,拍著胸脯,打著包票的模樣。
讓鄭三詩有點目瞪口呆…因為在他的印象之中,云九卿是一個比較瞧不起同齡人的人。
因為當初在南郡的時候,云九卿就屬于那種,鳳毛麟角般的年輕一代。
可能算不上是天之驕女。
但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這樣的一個云九卿,居然會如此的吹捧一個,看起來不像是道士的道士?莫非這個長得極為高大的道長,真的不是什么簡單的存在?
是有真本事的嗎?
想到這里。
鄭三詩激動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他覺得身為郡府府君之女的云九卿,雖說在小時候經常忽悠他做一些傻事,但如今應該還是值得信任的。
鄭三詩感動不已:“多…多謝范武道長搭救之恩!多謝范武道長搭救之恩啊!”
然后,他又對著行風子說道:“還有多謝行風子道長,多謝行風子道長!”
他本以為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這輩子也可能也就這樣。
結果沒想到居然被他找到了救命稻草。
而且一找就是找到了兩根救命稻草。
“囚龍觀”這一座道觀他沒聽說過,但既然有云九卿在打著包票,那這位范武道長,肯定是值得信任的,肯定是有厲害本事的。
“地祖觀”就不簡單了!鄭三詩記得這個道觀,他印象中這個道觀在中郡之中算是比較有名的,要知道這可是在一整個郡里面都比較有名。
這說明這絕對是一座大道觀,這位行風子道長,相當于一位出自于大道觀的道士!
這一聽也是非常的靠譜啊!
“看天色可能要下雨了。”這時,行風子抬頭看了看天,他提醒道:“在這外邊商討這種事情,似乎不太妥當,不如先找一個歇腳之地?”
“是極!是極!”鄭三詩激動的都有些小哆嗦,他立即說道:“這大周中郡的官道附近別的不多,就是客棧茶館什么的很多。我請二位道長、還有云九卿,找一家最好的客棧落腳!”
說罷。
在鄭三詩的帶領之下,一行幾人順著這條官道,往前大概走了一兩里的步程。
然后尋到了一家,裝潢看著較為不錯的客棧。
便走了進去。
鄭三詩花銀子要了一間,比較清靜的大廂房,幾人陸續進入廂房之中。
剛坐下后。
窗外就響起了淋淋細雨聲。
下雨了。
行風子看了看窗外的雨點,有種想問些什么,又有點不太好意思問的模樣。他這種表情,被范武精準的捕捉到了。
范武坦然的說道:“你是想問,為何貧道我牽的一頭牛的背上,會綁著一個人嗎?”
“啊?”行風子一愣,他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眼前這位范道長給一眼看穿了。
果然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城府不到家啊!
行風子這個來自于地祖觀的道士確實非常的年輕,他的年齡和范武、與云九卿、還有鄭三詩、估計都差不多。甚至感覺比范武還要小一點,都不知道有沒有過二十歲。
算起來…坐在這一間廂房之內的這四個人,還都是一群同齡人。
行風子點了點頭:“確實…小道見那被綁在青牛背上的居士,似乎并不尋常。也不知,這是不是一種錯覺。”
“哦?”范武饒有興致一問:“你覺得,怎么個不尋常?”
行風子沉吟道:“小道我曾經在地祖觀的時候,見過一位來參拜地仙老祖的人,對方乃是一位皇室宗親。小道覺得…被綁在牛背上的那位居士,和當初見到的皇室宗親有些許的相似,他們身上的那種氣息過于類似。”
對于這個問題,范武回答的非常坦率,他也沒有隱瞞什么。更加沒有必要去隱瞞,畢竟在他范道長眼里,這不是什么秘密。
只聽范武說道:“你確實沒有猜錯,那家伙,和大周王朝的皇帝,也還是沾親帶故的。”
行風子一呆,沒想到自己隨口一猜,竟然真的猜對了!
“他是南郡的郡王,算起來,應該是大周皇帝的孫子?”范武摸了摸下巴:“從輩分上來看,應該算是,嫡系親孫子?”
范武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落下,讓這個年紀輕輕,剛下山歷練沒多久的行風子,滿臉目瞪口呆。
讓坐在行風子旁邊的鄭三詩,也是一副白日見的鬼,一樣的表情。
范武的幾句話過于驚人,以至于鄭三詩一時間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了。他忍不住驚聲道:“郡…郡…郡王?一位郡王?陛下的嫡系親孫子?那豈不是…當今太子一位兒子?”
“算是吧!”范武答道。
“嘶——”鄭三詩倒吸一口涼氣,忽然發覺眼前的這位范道長,是不是比自己夢到的兩只鼠大仙,還要更加的危險,還要更加的恐怖?
如果這位范道長沒有忽悠他的話,如果被綁在牛背上的人,真的是大周王朝的南郡郡王。
那豈不是意味著…這位范道長綁走了一位郡王?
乖乖!!
該不會云九卿也是被這位范道長給綁來的吧?
鄭三詩忍不住看了一眼云九卿。
似乎在給云九卿使眼色,這眼色的意思好像是——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眨眨眼?
云九卿:“???”
好在,行風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開口詢問道:“那位南郡王殿下,應該是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狀況發生,范道友與云居士才會將他,用這樣的一種方法去控制住的吧?”
“咦?”云九卿驚詫道:“你這個小道士猜的還挺準,不過這其中具體是什么原因,我們肯定是不能告訴你們。”
“啊?所以…你沒有被威脅了?”鄭三詩傻愣愣的問了一句。
云九卿一臉懵逼:“你在說些什么?”
“咳咳!沒什么沒什么!”鄭三詩勐地想起來,自己在糾結這種事情干什么?現在遇到生命危險的人,不應該是自己嗎?
鄭三詩連忙直入正題:“按照那兩只鼠大仙給予我的最后婚期的期限,我…我可能再過兩天的時間,就要與它們的女兒拜堂成親了。”
“我實在是已經走投無路了,不管是為我自己著想,還是為我一家人著想。我都不能與它成親啊,那是會鬧出人命的!”
“我鄭家上上下下與我有比較親密血緣關系之人,數量足足達到數十上百人。若是加上那些雖然關系不是那么緊密的,估計得好幾百人。”
“如果鄭家運勢被那鼠大仙剝奪走,我們鄭家,也不知能夠扛得住幾年。”
“甚至…”
“甚至可能一年都不一定扛得住!”
“或者,半年人就沒了!”
聽到這里,行風子說道:“鄭居士您先冷靜些許,我們或許應該先捋一捋此事前因后果。你可知…你為何會被鼠仙盯上嗎?”
鄭三詩滿面茫然:“不知曉,我也沒沾染過什么奇詭之事啊!”
行風子琢磨道:“那你們鄭家也沒有得罪過,什么厲害的修道者嗎?”
“沒有!絕對沒有!”鄭三詩發誓道:“我們鄭家說是修道家族,但這個修道家族太小了,我們巴不得與更多修道者巴結,怎么可能會去得罪他們?”
“那你遇到的大概率,就是那種隨意挑選女婿的鼠大仙了。”行風子凝重道:“這一類鼠大仙,只會在意女婿的品行以及蘊養以及樣貌。一旦見到有品行與蘊養和樣貌皆不錯,且尚未成親的男子…它們就會盯上這種人。”
“這其中,無關什么怨念,也無關什么仇恨,單純只是它們看你順眼。覺得你是它們一家子,所認準的好女婿,便尋上了你。”
“而且…”
行風子頓了頓,繼續道:“這一類鼠大仙也是最為難纏的,因為它們的動機太過于兒戲,誰也不知道它們會對什么人下手,誰也不知道它們什么時候會換一個目標下手。”
“一旦真與它們的女兒拜堂成親,你們整個家族,都會被吃干抹凈。我曾經聽師傅說過,這種事情在大周王朝頻繁發生。”
“尤其是在大周中郡這一帶頻繁發生。”
“興許是因為中郡更加人杰地靈,這些鼠大仙更加看中,大周中郡的男子。”
聽行風子這一番話,鄭三詩不知道對方是在夸贊自己,還是怎么樣。
他痛苦憋屈道:“難不成,像我這種長得還算過得去,且老大不小還未成親之人,就活該被它們給盯上嗎?”
行風子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興許是居士您較為倒霉?”
鄭三詩:“…”
這小道士什么都好,就是說話的時候,太容易扎他心了!
這時候。
范武開口問道:“所以…你的拜堂成親之日,是在兩日后?”
“是…是兩日后夜晚!”鄭三詩急忙回道。
“嘖。”范武單手托腮,手肘抵住桌面。
饒有興致道:“那就等兩日吧!”
他繼續道:“你在這兩日時間里,就準備備至一套婚服、備至一些彩禮、順帶換上一副好心情,等待你的鼠媳婦上門。”
“啊?”鄭三詩懵了:“那…那豈不是要讓我,與一只老鼠成親?”
“范道友說的沒錯。”行風子附和道:“在我們無法主動尋到那些鼠大仙之前,你也只能夠等待它們的到來。尤其是不能露出什么不對勁,免得被鼠大仙發現不對。”
“一旦等它們因為警惕跑了,沒準等我們離開之后,它們又找上你了。”
鄭三詩被嚇得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好好好!我…我這就備至婚服,我這就備至彩禮!呃…那我是不是得回到家族之中?”鄭三詩撓了撓頭:“畢竟拜堂成親這種大事,似乎在外面沒法子做吧?”
“確實。”行風子點頭道:“也許我們需要在鄭家,借宿幾日了,麻煩鄭居士了。”
“不麻煩!不麻煩!”鄭三詩連連道:“一點也不麻煩!”
開什么玩笑,這兩位道長都是想要搭手救他的!
他怎么可能嫌麻煩?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甚至愿意讓這兩位道長,在他家住上一輩子。哪怕讓他把這兩位道長當成親爹來伺候,他都可以!
沒辦法…
他已經被折騰怕了。
連續好幾個月的時間,每天晚上都做著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夢,已經讓他的精神狀態,受到極大的挫傷。
待一場雨停息下來后。
范武等人在這一家客棧之中,稍微吃飽喝足,然后就踩踏著雨后的泥濘土地,在鄭三詩的忐忑不安帶路之下,徑直朝著鄭家走去。
鄭三詩走在最前邊,而云九卿則是牽著老青牛,緊隨其后。
范武則是在第三位。
行風子在最后邊。
位于幾人當中最末尾的行風子,一雙眼睛一直都在盯著范武的背后,或者是說他在盯著范武背后,那一把很是夸張的大劍。
行風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這一把劍…好眼熟的樣子。
他努力回憶著自己的記憶。
突然!
行風子愣住了。
他一張年輕的臉上,寫滿了目瞪口呆的神色,甚至因為過于震驚,以至于一句難以置信的提問,忍不住脫口而出:“范道友,你所在的囚龍觀…應該是,供奉真武蕩魔大帝的吧?”
范武腳步放緩了一點,微微回頭,回了一句:“確實,怎么了?”
“你…”行風子口舌干燥,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混亂,聲音都有點微弱:“你這把劍…”
“哦!這個啊!”
范武道:“這是從真武大帝神像那里取來的,說起來…囚龍觀的真武大帝神像,估摸著,現在還缺著一把斷魔雄劍呢!”
范武補充道:“這也確實是我的疏忽,改天,有機會回到 龍觀一趟,就給那一尊真武大帝神像,打造一把新的斷魔雄劍。”
范武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非常好,沒準等那把新的斷魔雄劍,也變成和這把斷魔雄劍一樣后,自己不就有了一把備用的劍嗎?
行風子人都聽傻了!
“你…你直接把神像上的劍,給取下來了?”行風子瞠目結舌。
“對啊!”范武問道:“有什么不妥嗎?”
“這…”行風子感覺頭皮好癢。
怎么自己剛下山沒多久索遇到的一位道門道友,就很挑戰自己對于修道方面的認知。
果然,師傅說的沒錯。
道觀之外的世界。
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