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人間出現了一尊判官神像,比范武先前身后的惡鬼虛影,還要更為龐大幾分。判官神像剛一出現的一剎那,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被一道目光給注視了。
當這一道目光注視在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覺得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都無處隱藏。
甚至感覺就好像是前世的事情,都被這一道目光給看出來了一樣。
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種不適的感覺。
他們一個個…都帶著一種無比震驚的眼神,看著那突然出現的巨大判官神像。
判官神像給予他們的那種壓迫感。
讓他們一個個都心神大駭!
冷汗狂流!
“大人…那位范道長他…他這是又做了什么?為何會突然出現一尊神像?我記得剛才那位范道長,好像用什么東西劃了一下。然后,好像前方的一處地方,被他劃出一道豁口。”
攙扶住欽天司總旗官的一個小旗官,難以壓制住自己內心之中的萬分驚駭,震驚開口地說道:“然后…然后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尊神像?這這這…這看起來像是一尊判官神像吧?”
“確實是判官神像…這應該是一位地府判官,這應該也是一位正神。”總旗官暗吞唾沫,他發現自己今天見過的大“人”物太多了。
已經多到他有些無法適從,他覺得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畫面…
可能都會伴隨他的后半輩子了。
總旗官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震驚的同時還帶著濃濃錯愕:“如果我剛才沒有看錯的話,范道長手中持著的那應該是一道城皇令!”
“城皇令?”旁邊的小旗官目瞪口呆:“傳說中的城皇令?!”
“沒錯。”總旗官說道:“只是這一道城皇令,為何會喚來一尊地府判官?”
說到這里他也有些不理解。
城皇令這種特殊到書籍記載都鮮為稀少的存在,從它字面上的意思來看,就算真的能夠喚出一位正神,不應該是喚出一位城皇嗎?
喚出判官是什么操作?
總旗官不太懂。
谷源縣的那個老道士也不太懂,他因為離得比較遠,甚至都看不清范武手里拿著的是什么東西,他只見到范武一個很奇怪的動作。
然后…
一尊地府判官!
出現了!
“這是他喚出來的?還是因為他殺死了一尊土地神,然后被附近另外的一尊正神有所察覺,這一尊正神是過來找他興師問罪的?”老道士呢喃出兩個可能性,理智告訴他第二個可能性…應該會更大一點吧?
畢竟…那個他不知是什么名字的人,可是斬了一尊正神啊!
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有其她的神祇過來尋他的麻煩,也是很正常的吧?
可問題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又有一種感覺——這一尊突然出現的地府判官,該不會是被他,召喚出來的吧?
就算不是被他召喚出來的,這位地府判官的出現,也與這個人有著很密切的關系吧?
至少是這個人主動將其喚出來的。
這…這個可能性真的大嗎?
老道士陷入迷茫。
因為后者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剛殺了人的殺人犯,忽然之間要把縣衙的捕快給喊過來一樣。這和自尋死路有什么區別?所以他很茫然。
很摸不著頭腦。
“頭兒!頭兒!神仙…又又又…又出現了一位神仙!個頭好大的神仙!”另一邊的一個谷源縣的守軍,指著高大的地府判官神像,震驚不已的驚叫喊道。
“你小子不要命啦!”他口中的頭兒穿著一身簡陋的盔甲,急忙喊了一聲之后,就伸手把震驚叫喊的那個守軍的手給拍了下來。
然后壓低了聲音咬牙訓斥道:“你既然知道,那是一尊新的神仙,你想著還敢指著人家?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不敬行為!”
聽到了自家頭兒的訓斥之后,那個守軍也突然反應了過來。
然后便是一副心有余季的后怕模樣。
整個人就像被霜打了茄子…直接蔫了下去。
不敢再張口說話,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別的動作。
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如同鵪鶉似的。
“阿彌陀佛…土地爺出現了,地府判官也出現了…今日到底是個什么日子?接下來,會不會輪到我們佛門的菩薩出現了?”
谷源縣之中的一位禿頭大和尚忍不住打了一個佛號,顫抖的雙手告訴了所有人,他無法平息,自己內心之中的無盡驚駭。
雖然他是佛門中人,但是他也清楚一位地府判官的位格,絕對要比一位土地爺,要高得多。
位格越來越高的神祇相繼出現,這意味著什么呀?
“阿彌陀佛…完全想不通…”
禿頭大和尚迷茫搖了搖頭,不過他能夠確信的一點就是,今天晚上谷源縣里所發生的事情…估摸著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就能夠傳遍,整個大周王朝南郡。
甚至!
能夠傳遍整個大周王朝!
一位正神的死,絕對這足以轟動整個王朝的大事件,這種大事件絲毫不亞于哪天死了一位太子,哪天死了一位皇帝。
他已經不敢想象這樣的一件大事件,究竟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這種消息一旦傳出去,會不會有很多修道者認為,既然神都是可以殺的,那他們為什么不聯合起來,能夠殺一尊神呢?或者殺一尊佛呢?
尤其是那些心術極為不正的邪道,極有可能會效彷這種行為。
當然他們那種效彷…
可能只是送命!
畢竟…天底下這么多修道者之中,不是每一個修道者,都能夠和眼前這個男人一樣恐怖。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地府判官,又出現了!”相比較于在場之中,其他人的各種不解以及震驚,云九卿倒是認得出來,這位城皇究竟是哪一位城皇。
這不是先前,范道長在陰曹地府之中斬殺十殿鬼王之后,遇到的那一尊城皇嗎?
云九卿還記得自己還跟這位城皇交流過一些言語,當然更多的是對方在質問自己,然后自己…就只能夠被迫回答。
但就算是被迫回答,也算是與對方交流過吧!那就勉勉強強算是互相認識吧!
至少云九卿自己是這么想的。
“她…應該是被范道長喚出來的吧?”云九卿記得,范道長手中的城皇令,是被這一尊地府判官,給特意強化過的。
所以這一道城皇令,擁有能夠將一位地府判官召喚過來的能力,也說得過去吧?
呃…大概?
還是說這一道城皇令并沒有這個能力,地府判官之所以出現,是因為人間與地府之間的連接壁壘,又被人給打破了?
這個可能性…
也有!
而下一刻,忽然想起那如同洪鐘被敲響的聲音,也驗證了云九卿的猜測。云九卿覺得這一道想起來的聲音很熟悉,這不就是地府判官的聲音嗎?是這位地府判官說話了!!
——“本判將一道被打破的兩界壁壘豁口修復,至今應當沒有過去七日時間吧?陰曹地府之中的時間流速與人間不太一樣,所以人間之中,應該沒有過去七日時間吧?”
地府判官神像那一雙巨大眼眸,視線挪移落在范武的身上,她的聲音繼續響起:“短短不到七日的時間,又打開了一條豁口。而且這一條豁口,怎是你打開的?!”
說完這幾句話之后,地府判官的神像的一雙眼眸,又挪在了云九卿的身上。
她見到的是云九卿尷尬的訕笑。
她也見到這周遭十分殘破的景象,乍一看起來,就好像是經歷了十幾次的地龍翻身一樣。
“你們這兩人在地府之中大鬧了一通還不夠,如今回到人間之中也忍不住大鬧了一通嗎?”
她這句話沒有絲毫責怪意味。
反倒是有點類似于善意調侃。
說明她不僅認得范武。
也認得云九卿。
“咦…”忽然…地府判官好像注意到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她原本還在注視著云九卿的一雙眼眸目光,突然就轉了過來。重新放在范武的身上,或者是放在范武腳下的位置。
地府判官似乎陷入了一種詭異沉默,這種沉默足足持續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她如洪鐘一般的聲音,才繼續響了起來。
“你們在人間之中鬧出來動靜…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她似乎不知該說什么,只能夠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你的成長也著實是超乎本判的預料。”
地府判官這一句話,明顯是對著范武所說的:“連一方地界的土地神的真身,都被你給斬殺了。所以你這是在人間闖下大禍,于是…想要尋求本判的幫助嗎?”
“非也。”范武緩緩將插在土地爺尸身上的斷魔雄劍拔出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沐浴了一尊正神血液的斷魔雄劍,好像變得比以前更加的鋒銳了。
范武回應道:“在貧道我的眼里這并非是少見什么禍事,誅殺一尊被鄉野邪神所污染的土地爺,不應該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被鄉野邪神所污染…”地府判官若有所思,她一雙眼眸之中迸射出一道神光,那一道神光,籠罩在范武腳下的土地爺尸身之上。
她忽然隱約看出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確實有些許怪異…”地府判官說道:“可否挪開你的腳,讓本判仔細看看?”
“可。”范武挪開了腳,站在一旁。
下一刻。
巨大無比的地府判官神像,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就開始動了起來。逐漸判官神像一只手緩緩攤開,而躺在地上的土地爺尸身,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浮著一般。
緩緩飄到了判官神像的掌上。
判官神像的那一雙眼眸之中,所迸射出的神光,更為的奪目。
更為驚人。
“好膽!”良久,略帶著些許慍怒的兩個字,就從判官神像之上傳了出來。那種任何人,都能夠聽得出來的怒火。
將在場,除了范武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驚,一個個都是急忙縮著脖子。
生怕惹怒了這位判官。
他們不知道這位地府判官究竟是為何會如此的憤怒,他們只知道那個斬殺了谷源縣土地爺的狂人,只是對那判官簡單說了幾句話。
然后判官就憤怒了。
奇怪的就是…這位地府判官的怒火,似乎…并非是針對那個狂人。
而是針對別處。
只聽地府判官的聲音繼續響起:“一尊小小鄉野邪神,竟敢沾染正神權柄!竟敢妄用力量,污染蠱惑一尊土地神!真是好膽!!”
只見。
土地爺的尸身之中,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東西,被剝離了出來。那看起來像是一團灰色的霧氣,霧氣之中隱約帶著模湖的五官。
“哼!!”地府判官一聲怒哼,她另一只值得判官筆的神像手,執筆往那揮舞一掃。
那一團灰霧就好像是氣球一樣,直接被她一筆抹消,轟然炸裂而開,不見蹤影。
“還挺能藏匿。”地府判官說道:“此獠不知躲在何處,那鄉野邪神…應當是躲在離此地特別遠的地方,以至于本判尋不到她的蹤跡。”
“倘若她出現在本判二百里之內,本判定然能精確看出她的方位。可惜…一個膽小如鼠之徒,也只敢躲于遠處鬧事了。”
從她這幾番話就可以聽得出來,她并沒有找到巫仙的具體所在之地。
也可以聽得出來她已經確認,這一尊被范武斬殺掉的土地爺,是被一尊邪詭的鄉野邪神,給污染蠱惑了的。
就相當于一個權力機構之中,有一個官吏被他人給收買了。
所以,當確認事情的真相,真的如范武所說的一樣之后…
地府判官雖然同情這尊土地爺的遭遇。
但也不會為了這尊土地而怪罪范武。
想了想,她說道:“一尊正神尸身,倘若是流落于人間之中,竟然會被一些心術不正之徒利用,到時…或許會給人間帶來不少的災禍。”
判官神像看向范武:“你將本判喚來,興許也是這個想法吧?”
“一半一半吧!”范武回答道。
“原來如此。”判官恍然,然后說道:“雖說此事,你并無罪過。但是冒然誅殺一尊正神,還是讓你身上徒增些許無必要的殺孽。這種商業與你誅殺尋常的妖魔鬼怪、或者是人都不一樣,這種殺孽會被每一位正神所見到。”
“她們興許不知你是出自何等原因,手中竟然沾染一尊正神的性命。所以這一絲殺孽留在你身上,對你而言是百害無一利。一些不明所以的正神,興許會將你視為敵人。”
說到此處,地府判官嘆了口氣:“想本判我與你認識,也不過七日光陰。竟然要為你這囚龍觀范道長,連續出手兩次。”
說罷。
地府判官神像的一張嘴緩緩張開,緊接著他朝著范武輕輕呼了一口氣。
范武只覺自己被一陣非常清爽的徐風拂面而過,感覺整個人就好像是變得比剛才還要更為輕松一點一樣,就好像是做了一次全身按摩似的,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舒適感。
“你誅殺了一尊正神,所殘余的那獨特的殺孽,已被本判吹滅大半。但本判只是一尊地府判官,本事有限無法將其完全抹除。”
地府判官說道:“你身上,或多或少會有些許的氣息,讓別的正神不太適應。但經過本判這一吹,她們也無法那么快看出你殺過一尊神。”
范武聽懂了對方的意思,相當于殺死了一尊正神之后,自己就被自動拉上了黑名單。
而這位地府判官的這一吹,就讓他這個黑名單成員,變成了半黑名單成員。
意思就是其她的正神如果見到他,會察覺到他范道長…有些不太對勁。
但想具體看出他究竟做過什么事。
一時半會也查不出來。
“你莫要再干類似之事了。”地府判官苦口婆心:“你要是再誅殺另一尊正神,那恐怕連本判…都幫不了你多少。”
這一句話的意思就更恐怖了。
這意味著,這一尊地府判官相信范武有能力,誅殺另一尊正神!已經相當于將范武看待成,如正神一般地位的存在!
“就算…再次遇到被鄉野邪神蠱惑的小神仙。”地府判官補充道:“你也不要冒然將其誅殺,最好是將其打成重傷就行了。然后,再將那走了歪路的小神仙,帶到附近一些供奉著正神的道觀、寺廟之中。”
“到時候自有大神仙,定奪那些小神仙的生死。而不是你身為一介凡人,擅自定奪一尊正神的生死,那樣做太僭越了。”
她也不知道范武能不能聽進去,反正她這幾句話,已經說出來了。
“貧道知曉。”范武模棱兩可回了一句。
地府判官知道自己白費口舌,當了判官那么多年的時間,她怎么能夠聽不出來范武這一句話的意思,是什么呢?
只回知曉。
不回照做。
那說明…這家伙肯定會鬧出更大的事情出來。
但她也不是范武的保姆。
也沒有在再多說什么。
地府判官最后說道:“本判會將此事一五一十的稟報上去,就此別過。還有下一次,喚本判出來的時候,無需撕開地府與人間的壁壘。每修復一次裂縫,都要耗費不少精力。”
話閉。
在場的眾人,只見眼前狂風大作,漫天煙塵,將眼前的視線遮蓋。就連一些修煉過雙目的修道者,都覺得這呼嘯的煙塵過于夸張。
以至于讓他們的眼睛都有一陣生疼。
等他們這些人,實在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的時候,那呼嘯的風聲好像消失不見了。
等他們努力撐開一雙眼睛的時候。
就發現判官神像也消失不見了。
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谷源縣,那一尊土地爺的尸身…
所有人,都集體傻眼了!
所有人,都大腦宕機了!
因為地府判官先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壓低聲音。這也就意味著在場之中的所有人,都聽見那一位判官說了些什么。
他們甚至懷疑,自己從那判官口中聽見的聲音,都是虛假的。
因為那蘊含的信息量。
實在是太大了。
大得離譜!
大到他們不敢相信!
他們甚至能夠聽得出來,這一位地府判官在與范武交流的時候,用的是一種很是平等的語氣,這就讓他們更加的傻眼了。
他們不知道是天上與地下的神仙,變得不再那么的高不可攀?
還是那個斬殺了正神的狠人,實在是太過于恐怖了?
那樣的狠人…
那樣的狂人…
已經不是常理能夠言喻了?
次日。
清晨。
劉捕頭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己的兩位老丈人,和自己那個小舅子,莫名其妙就醒過來了。或者說這三個人,在昨天晚上很是深夜時分的時候,他們就逐一醒過來了。
劉捕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范道長成功了!范道長把那什么鬼仙解決掉了!把他們一家人被奪走的壽元拿回來了!
他之所以這么想,是因為他發現自己頭上原本多出的白頭發,居然在肉眼可見的變黑了。
這不就意味著自己的壽元開始逐漸回來了嗎?
劉捕頭感動的熱淚盈眶!
不愧是范道長啊!
谷源縣這么多欽天司成員,都無法解決的問題,被范道長一來,就解決掉了。果然只要范道長來了,青天就有了啊!
他今早本想帶著一家人…跑去感謝范道長,結果發現自己找不到范道長的蹤跡。
在困惑不解之下,劉捕頭就找上了欽天司。
然后從欽天司總旗官的口中得知,范道長昨夜已經離開谷源縣了。
而且…
他還從這位欽天司總旗官口中,得知了另外一個,讓他目瞪口呆的消息。
——掠奪走他們一家子壽元的,不是什么傳說中的鬼仙,而是一位土地神。
——范道長昨夜與一尊土地神斗法,昨晚谷源縣那么大的詭異動靜,全部都是因為范道長與土地神斗法,所折騰出來的。
——范道長殺死了一尊土地神!
聽了這位總旗官說出的這些話,劉捕頭整個人都呆傻了…他原本以為自己遭遇的是什么惡鬼、或者是什么詭物…
結果,欽天司總旗官告訴他。
對方是一尊神仙!
是土地公公!!
最重要的就是,昨天晚上范道長把這一尊土地公…給殺了!!
劉捕頭懵了!
他瞠目結舌!
他面色呆滯!
欽天司總旗官見他呆立不動的模樣,忍著身上那還未痊愈的傷痛,他拍了拍劉捕頭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的說道:“本來,這樣的事情不應該告訴你…但昨夜親眼目睹那一切事件發生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消息已經捂不住了。”
“昨晚所發生之事,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傳遍整個谷源縣,甚至是傳遍整個南郡。所以我就跟你說一下,也讓你當第一手知道的人,讓你小小的開心一下吧!”
開…開心…這確定不是驚嚇嗎?
劉捕頭依舊是一副沒有回過神的模樣,因為,欽天司總旗官對他說的這些話。
險些把他的世界觀都給震碎了。
他是知道范道長很厲害,因為范道長的師傅,就很厲害。
但是他不知道范道長他…厲害的這么離譜啊!!
劉捕頭在離開欽天司時。
都是一副癡呆表情。
感覺像著了魔一樣。
正如谷源縣欽天司總旗官所說的,昨夜發生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捂得住。至少他們一個小小的谷源縣欽天司分支,是完全沒有那個本事,能捂得住這種天大事情的。
這樣的消息,先谷源縣的修道者的圈子里面,如颶風一般瞬間傳遍。
從昨天深夜。
到今天清晨。
谷源縣里面不管是正道修道者,還是一些躲在暗處的邪道修道者,都不可避免的知曉了昨夜,所發生的具體狀況。
哪怕他們都是見識多廣的修道者,可他們的反應比起劉捕頭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因為他們是修道者,知道很多關于修道方面的常識,所以他們比起劉捕頭更加的震驚、更加的呆傻、更加的錯愕。
“道友!你說的…你說的這些東西可是當真?”某座道觀中,一個穿著灰色道袍老道士,瞪著眼前一個穿著藍色道袍的老道士。
這個灰袍老道士的那一雙渾濁的眼睛,此時此刻已經瞪得比誰都大。
“我以三清發誓,當真!”身著藍色道袍的老道士,面色極為復雜的回答說道。
“嘶!!!”灰袍老道士傻了!
“真…真有人弒神了?還是…還是弒的一尊正神?甚至…甚至末了還有一尊地府判官出現,給弒神之人擦屁股?”灰袍老道士驚聲道:“說書先生都編不出這種離譜之事吧?”
“但這就是真的,也是貧道我昨夜親眼目睹的。”藍袍老道士苦笑道:“倘若道友不信的話,可以去土地廟那邊看一看。那里已經是大地破碎一片荒蕪,唉,滿目瘡痍不過如此。”
“這…這…真的有這種狂人,膽敢揮劍斬向一尊正神啊!”灰袍老道士用一只顫抖的手,抓著一個茶杯。
茶杯之中還算是較為滾燙的茶水,隨著他的動作在茶杯之中不斷的抖動。
他哆哆嗦嗦的輕輕抿了一口。
也不顧這一杯茶究竟有多么的燙嘴,他現在只想稍微冷靜一下。
好好消化掉這個龐大信息。
而且。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谷源縣之中所發生的事情,開始越傳越遠。甚至已經不止修道者知曉這件事情,就連一些尋常老百姓也隱約知道,關于此事的些許眉目。
“有一個道士,斬了一尊土地神?真的假的?這種大逆不道的流言你們也傳?難道你們這些家伙,就不怕遭天譴嗎?!”
“什么天譴不天譴的?這種事情,早就已經傳遍了一座座縣城了,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真是假,但既然這么多人都在傳…那估摸著,可能是真的吧?”
“我也聽說過這個傳聞,據說是谷源縣的那尊土地神,身為一方土地神卻魚肉百姓,鬧得當地民不聊生。然后,她就被一位很是厲害的道長,出手給斬了。”
“就算她真的鬧得民不聊生,那不應該是天上的天庭,該管的事情嗎?那個道士冒然插手這種事情,不怕遭天譴嗎?”
“人家為了十幾萬的百姓,敢揮劍斬向一尊土地神,這樣的道長怎么會怕天譴呢?”
“對啊!而且這樣為民除害的道長,怎會被天譴呢?”
“為什么我聽說的和你們的不一樣?我聽說,谷源縣的土地爺與一尊邪神勾搭,準備禍害一位地府判官。然后被一位人間道長戳穿陰謀,然后那土地爺氣急敗壞,要與那位道長斗法。結果那道長非常厲害,乃嫡仙下凡!谷源縣的土地爺踢到了鐵板,被道長一劍誅殺!”
“放屁!明明是那道長,見那土地爺荒淫無度、搶占民女。遂向天庭請愿斬殺這土地神,天庭神將附身于那道長身上,一劍將其斬滅!”
“你們怎么越說越離譜了…”
這樣的紛紛議論,是在大周王朝的南郡郡府之中…這樣的消息,早就已經從谷源縣那邊,傳到了郡府這邊了。
南郡郡府的欽天司千戶,面色復雜的喝了口酒,聽著左右兩邊那一桌桌食客的興奮議論,他看向前方的云守稷:“雖然…外邊這些人,一個個說的都比較離譜,但距離事實的真相,其實也大差不差。”
欽天司千戶是在一家客棧里面,方才的這些議論,也都是客棧之中的食客的議論。
欽天司千戶繼續道:“我可以明顯的看得出來,那位范道長不簡單…”
“但我沒想到他能不簡單到這種地步。”
說到這里。
他問道:“你們云家那位老爺子,有那個斬殺一尊土地的道行嗎?”
云守稷沉默了,停頓了片刻后,他這才開口回答說道:“我也不知道。興許能,興許不能。說實話,我也沒有預料到范武這一趟,居然會遇上這種事情。”
“我更沒想到,他遇到這種事情之后,第一個反應并非是求助于廟宇道觀之中滿天神佛。而是想要自己出手,將一尊土地斬殺。”
“更加是想不到,他真的能夠將一尊土地,給斬殺了。”
云守稷感慨萬千:“一尊土地,哪怕是再小的神仙,那也是一尊神仙呀!像我們這些人死后能在地府之中某一件差事,已經算不錯了。得需要莫大的機緣,才能夠得到朝廷與天庭的共同敕封,成為一尊地方正神。”
“而就是這樣,讓我們這些人求之不得的地方正神…被范武給斬了一尊。我記得大周王朝之中的土地神,應該不超過二十尊吧?”
不是每一座縣城都有土地廟,不是每一座縣城的土地廟的廟宇之中,都有一位真正的土地神。
像這種擁有正神身份的土地神,在大周王朝之中,還是極為稀少的。
一尊土地神,在人間的權利可能沒有他這位府君高,但是對方的身份可比他高多了。
甚至,對方被敕封的時候,可能還上過天庭。
極有可能見過天庭是什么樣子的。
而他呢?
九天云霄之上的天庭究竟長什么樣子,也只存在于他的幻想之中。
想見,卻見而不得。
只能微微嘆息。
心中感慨萬千。
“或許更該警惕一下的是那個巫仙,我想我們已經很高估這個鄉野邪神了,結果沒想到…我們還是低估了對方。”就在這個時候,欽天司千戶突然說道。
云守稷點了點頭:“能夠將一尊正神污染蠱惑…這已經不是尋常的鄉野邪神了。至少說明,對方比一尊土地神要更加的強大。”
“我之前從我家那瘋丫頭口中得知,范武和那巫仙,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不過并非是范武與巫仙有什么仇,而是巫仙與范武有仇。”
欽天司千戶表情怪異道:“莫不是水澤縣那一件事情,讓范道長與巫仙結仇了?”
云守稷苦笑道:“估計是了,而且現在他們之間的仇怨,已經不止水澤縣那一件事情了。”
“囚龍縣,囚龍觀。”欽天司千戶感慨不已:“你那位老丈人,教了個好徒弟啊!”
“…我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我的老丈人。”云守稷說了一句。
他嚴重懷疑,那個教出范武的囚龍觀老天師,其實不是他的老丈人,而是另有其人。
比方說他的老丈人早已經死了,是另外的一個存在假扮成他的老丈人,然后教出范武這種勐人。
云守稷覺得這個可能性更大一點。
畢竟…讓他接受那個看著就很不靠譜的老丈人,很不簡單這件事情,屬實是有些過于為難他了。
也屬于是范武那位騙子師傅,給云守稷這個府君,帶來的第一印象太差了。
與此同時。
陰曹地府。
“斬殺一尊正神所沾染的特殊殺孽確實難以驅除,一些比你位格低的正神或許難以看得出那范武身上的殺孽,但那些比你位格高的正神,興許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了。”應河府城皇正與一尊地府神祇推杯換盞,兩尊地府神祇就好像是兩位好友一般在喝酒敘舊。
她們喝的自然不是什么凡間俗酒,這酒若是被尋常百姓聞到一絲酒味,估計就已經醉了。
若是被尋常百姓喝上一口,估摸著可能直接酒精中毒了死了。
哪怕是人世間的修道者,都不一定能夠喝上一口,這等特殊之酒。
因為沒有那個資格喝。
他們的身體素質、他們的道行修為,也無法讓他們,喝得了這種酒。
這是地府特供之酒。
聽罷,地府判官笑道:“我先前就已經將此事向上面稟報了,那些比我位格更高的漫天神佛,肯定會知曉這件事情。畢竟一尊土地的死,還是足以震驚到不少天神的。”
“也確實。”應河府城皇感慨道:“此人簡直就是人間之龍啊,不過也端得上是一位殺星,這廝真的是走到哪,殺到哪。”
應河府城皇很不解:“說實話,吾也不知曉,他為何會被真武蕩魔大帝看重。”
判官搖了搖頭:“誰知道呢?真武大帝那等級別的存在,她所做之事有什么別樣的用意,不是我等小神能夠揣測的。就算是揣測個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也是猜不出什么。”
“你與我一樣,都無法看得出那個范武的真實根底,只能說他并沒有表面上的那么簡單。你也應該能夠看得出來,他的成長究竟有多么夸張吧?”
應河府城皇稍稍頷首:“他先前在應河府的時候,對付一只被鄉野邪神神將的幽火詭物,似乎都挺吃力的。雖說,最終還是他勝了,但他當時肯定是用的全力。”
“而他在前前段時間,對付一個所謂的十殿鬼王,也耗費了些許的力氣。”地府判官補充道:“然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夠斬殺一尊土地,這成長速度快的離譜。”
“是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也被天庭與朝廷共同敕封,成為了什么正神,才能一步跨越,那么多的層次。”應河府城皇想不明白,只能將這些疑惑歸于范武的特殊。
而倆尊神祇之間的議論,并沒有加以掩飾,以至于讓雙方各自麾下的陰差,都聽見了。
這兩尊神祇,各自帶來的一眾陰差,忍不住面面相覷。
哪怕它們帶著一頂破爛斗笠,一張臉都被斗笠給籠罩住,實在是很難看得清面色。但依舊是能夠看得出對方眼中,隱隱流露的驚駭之色。
它們從未聽說自家的上司如此贊譽一個凡人,那個凡人居然還斬殺了一尊土地神!
乖乖!
千萬不要把土地神不當神啊!
哪怕只是一尊小小的土地神,對于它們這些平日里只有跑腿的資格的陰差來說,也是一號響當當的大“人”物。
它們雖然很羨慕范武被兩尊神祇所感慨贊譽。
但如果讓它們去學習分部做出那種事情。
不好意思。
那簡直就是太為難它們這些陰差了!
應河府城皇+這一尊判官,雙方麾下的所有陰差加起來,起碼得有上千個。可這上千陰差就算全部綁在一起,會是一位土地神的對手嗎?
不可能!
上千個陰差就算是綁在一起,估計也打不過一個土地神。而且冒然誅殺一尊正神,可不是一群異想天開的陰差,能夠承受得了的罪責啊!
處于大周南郡輿論最中心的范武,對于那些議論紛紛…他是全然不在意。
此時此刻。
范武經過幾天幾夜的趕路,已經走出了大周王朝南郡的地界,進入了大周王朝的中郡。
大周王朝的那一座皇城。
就位于中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