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家
艾涼掀開被子跳下病床踩在拖鞋上。
他用行動向醫生證實了頭疼沒有影響到四肢軀干。
不僅沒有影響，在活動身子的過程中，艾涼敏銳的覺察到自己的身體要比以往輕了許多，仿佛從笨重的蟬蛹蛻變成了輕盈的蝴蝶。
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在小黑屋里住了幾個月后突然來到大草原上一樣。
解放？
對，沒錯，就是那種身心靈魂都得到解放的感覺。
好似直到這一刻自己才真正活在這世上。
最關鍵的是，他現在好像擺脫了超憶癥帶來的頭疼。
艾涼在感知身體變化的同時，目光難免有些走神，這引起了馮承福的注意。
鑒于艾涼早熟的性格，馮承福采用了相對成熟的交流方式，不像莊園里的傭人那樣總是用哄小孩的口吻跟艾涼說話。
“不要逞能，身體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最好還是告訴醫生。”
“沒有，剛剛是思考一些問題走神了，另外…我回憶過去的事情好像不會頭痛了。”艾涼微微搖頭道。
艾涼沒有把話說死，他也不清楚這是暫時的還是說以后都不會復發。
馮承福的眼里閃過一絲欣喜走上前摸了摸艾涼頭發：“真的？”
“嗯，我記得我是在和老師鑒賞戲曲時暈倒的，距離現在過去多久了？”
艾涼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不再受頭疼困擾。
他很好奇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從窗外的陽光判斷，好像也沒過多長時間。
馮承福深吸一口氣道：“你昏迷快一天了。”
“一天？”
艾涼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超憶癥影響，即便是夢中的經歷艾涼也能完完整整的保存下來。
根據估算，他在所謂的內心世界停留的時間頂多也就兩三個小時，可現實世界卻過去了將近一整天。
不過艾涼也沒多想，只是單純的有些驚訝。
人都昏迷了怎么可能還能感覺到時間流逝？
反正被超憶癥折磨也不是一天兩天，艾涼已經習慣了。
簡單了解了下現狀后，艾涼的眼珠子開始在房間里掃來掃去：“我的衣服呢？”
醫生似乎是察覺到艾涼的企圖，開口勸道：“雖然檢查上沒什么問題，但我還是建議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萬一再出現類似的癥狀…”
“萬一再出現類似的癥狀不還是什么都檢查不出來。”
一直未出聲的馮悅冷冷的撇了醫生一一眼：“如果這樣在家和住院有什么區別？至少孩子在家里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照顧。”
醫生面色一僵，但很快就調整表情當做什么也沒聽見。
對方說話是難聽了點，但畢竟都是事實他不好反駁什么，也不敢反駁。
馮承福的想法其實和馮悅差不多。
從出現這個病到現在他不知道請了多少位頂級專家給艾涼做檢查，結果全是一切正常。
要是住院觀察有用至于拖這么多年都沒解決？
不過馮承福沒有像馮悅那樣把話說的不近人情，他低下頭看向艾涼：“小涼你是打算住院觀察還是回家休息？”
把問題拋給艾涼那結果顯而易見了。
“還是回去吧，我感覺身體好多了。”艾涼果斷順著馮承福的話選擇了回家。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昏迷時的所見所感。
那處空間到底是單純的夢境，還是真如陌生聲音說的那樣是自己的內心世界？
為什么醒來后超憶癥的副作用就消失了？二者有什么聯系？
雖然這聽上去挺荒誕，但艾涼的潛意識告訴自己，那里不是什么夢境。
馮承福聽到艾涼的回答后點點頭，轉而看向醫生：“不好意思啊張醫生，孩子還小比較怕生估計住不慣醫院。
病情觀察方面，我會讓家里的傭人注意記錄。”
“沒事兒，小孩子都比較耐不住性子，可以理解。”張醫生客套的答道。
有艾涼在中間做潤滑劑氣氛緩和了不少。
馮承福在外面無論對誰說話都很客氣，沒有半分盛氣凌人的姿態。
馮悅在這方面相對就遜色很多。
她的性格就是這樣。
離開醫院，管家早早的把車開到門口就等著眾人上車。
回家的路上，馮承福看了看手表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艾涼此時正望著窗外出神，聽到聲音后他轉頭看向對面：“…我暫時沒什么胃口，回家讓阿姨幫我煮一碗粥吧。”
馮承福平時去吃的館子，菜品都是一道道上的，一頓飯少說要吃兩小時。
他可不想在邊上干等著。
“嗯，空腹一整天剛醒確實不能吃太多東西。”
馮承福肯定了艾涼的說辭，扭頭跟管家吩咐道：“再準備點容易消化的夜宵備著。”
艾涼有些無語，但鑒于這是長輩的關心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對了，黃老師那邊…”
“你醒來的事情我已經通知過黃老師，她想讓你今天好好休息，打算明天再來探望。”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馮悅突然插入話題。
“我知道了。”
艾涼飛速撇了眼身旁這位熟悉又陌生的母親，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母子關系可見一斑。
艾涼不是看不懂氣氛的白癡，自打他能睜眼認人起就能從馮悅身上感受到若有若無排斥。
沒有人告訴艾涼，艾哲和馮悅之間究竟發生過什么。
但從兩人平日相處時的態度他也大致能猜得到，無非就是夫妻情感破裂，而自己極有可能是某種不情愿的副產物。
艾涼曾嘗試過，用一些手段緩和父母之間的關系。
可馮悅每次見到艾哲后基本都沒什么好臉色，連帶著艾涼自己有時候也要遭受無妄之災。
久而久之艾涼就放棄了這一想法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想通這點后艾涼便自覺的減少在二人面前出現的次數，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房間里看書。
聊完正事，眾人習慣性的在艾涼面前保持安靜，避免他接收過量信息。
一路無話。
回莊園，艾涼在女傭的帶領下回到自己的房間。
瞄了眼墻角泛著紅光的攝像頭，艾涼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無論他表現的多么成熟，身體終究還是三歲小孩的身體，加上莫名的頭痛，家里不放心他一個人睡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