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惡果
傅玄星在道宮呼喝半響，也不見衡華現身。
恒壽、嘯魚在側勸阻半響，卻仍未能打消其念。
“六哥呢？他的靈神分身不是守在道宮？”
“少爺的兩道分靈出門辦事，眼下并不在道宮。”
恒壽雖然理解傅玄星心情，但顯然不樂意他在這里繼續叨擾衡華修行。
“救四姑娘，的確需要少爺出面。可縱然是現在的少爺，他也辦不到。”
死的太干凈了。
不入圣，如何能救人？
而你們整日過來打擾，少爺如何能入圣？
不入圣，怎么救人？
被軟釘子頂回去，傅玄星一時無言。
嘯魚輕拍嬰兒，勸解說：“四姑娘的事，少爺早就留下預備手段。只要香火維系，魂靈不散。他朝自有重生之時，無須擔心。”
一如曾經伏常清沉眠冰棺，不過是劫數一環。日后自有脫劫之時。
“那我們就這樣干等著？”
“我觀秘境破封，有魂珠四散。其中一道魂珠落入東萊水域，如能尋得此物，或許能加速復蘇。”
傅玄星聽罷，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魂珠。
嘯魚提醒道：“少爺請老太爺出面，于延龍建立廟宇，傳播香火。你可將魂珠送去，增長神靈本源。”
趕巧，嬰兒在嘯魚懷中哭出了聲。傅玄星連忙接過孩子，轉身離開道宮。
看著他的背影，二人松了口氣。
這些年，來道宮的人非止傅玄星一人。
可少爺的兩道分靈根本不在這里。偌大遺洲，唯有菩提道人隔空守望。他二人膽戰心驚，多年不敢入定，生怕有人驚擾伏衡華修行。
延龍封印。
氣泡不斷從漆黑的水底上涌。
少年端坐蓮臺，華光在寶蓮琉璃罩上流轉。膝間平放天邪劍，他正津津有味閱讀一本道書。
低沉聲音在水底悶響：“事情已了，你該離去了。”
悟空靈神合上書，驚奇地看向封印。
“陛下竟然開口了？我還以為您再不愿和我交談了。”
“哼！”
延圣龍王想到延龍的“龍獸生意”，心情滿是惡心。
可封印鎮壓下，他無力干涉外界太多、太久。每次只能發力開個頭，緊接著封印加強，他的力量斷斷續續，失去后繼。
而這一次，伏衡華的靈神親自堵在門口。莫說打斷伏丹維作法招魂，他連掀動妖潮都辦不到。
“陛下真就老實靜坐？什么時候，您這么乖巧聽話？我都做好…您再掀一場妖潮的準備了。”話語到最后，逐漸帶上一份冷意。
龍王冷笑：“你當本王蠢嗎！你把天邪劍擱在膝上。我掀動妖潮，是給你養劍嗎？
“你之所以請段四景去黃龍水域，便是擔心自己與我斗法出手，放不開手腳吧。”
天邪劍和魔功，著實有些登不上臺面。
能遮掩，還是遮掩一下的好——雖然仙道許多人都知道了。
悟空靈神笑而不語，緩緩站起。
千丈外望風的黃婆靈神，托著“東萊盆景”慢悠悠走過來。
“陛下老實乖巧，若一直保持這份態度。他朝身隕十次，我可收你龍魂，養在缸中作水寵。”
乾坤缸與四海缽盂模擬東萊十三水域、萬島景象。黃婆靈神祭煉融合后，已是一個完整的“東萊盆景”，亦是仙器之胚，能觀看、模擬整座東萊世界動向。
對那個閃耀霞光的小盆，延圣龍王忌諱無比。
當年蒼龍王尚不能達成的偉業…這小子是真奔著“煉天地于只手”去啊。雖然遠不到那一步，可眼下這個盆景模擬東萊命運，已經可以先一步洞察我的諸多布局。
麻煩，大麻煩！
“想要把本王收了？先等你真把此物晉升仙寶，渡劫成功再說吧。”
龍王殺意涌動，卻沒有任何行動。
封印中的自己，想要對付手持天邪劍的衡華分靈，無疑是癡人說夢。
衡華笑了：“我就知道，斗劍時的龍動只是一場預演。陛下大可放心，待我渡劫時：祖父、段前輩、孟前輩與一眾長輩守著延龍。紫皇閣諸修前去黃龍，玉圣閣堵住北海，太玄諸修監督云龍王。”
衡華煉“萬道金丹”，成為東萊氣運主角，勢必惹來各方云動。
封印中的天女、龍王們哪敢讓他得逞？
自要想盡辦法，在天劫降臨時，興人劫阻道。
“你不提赤龍，果真是跟那廝談了什么？”
“赤龍王陛下比您有良知，也明白如何行事對他更有利。”
伏衡華與赤龍王的密約。
第一，扶持赤龍后人，留下轉機。
第二，如后人扶不上墻，赤龍王許伏衡華殺伐七次，以贖覆洲大罪。之后，伏衡華可將其點化重生。但能否繼續入駐南海，又或者逃離東萊。那就全看赤龍王自己。
當然，第二個條件眼下赤龍王也好，伏衡華也好，都沒有認真。
因為這一切有一個大前提，衡華渡劫成功。
縱然赤龍王不出手，伏衡華的人劫之酷烈，也足以牽扯整個東萊修真界，甚至再來一場覆洲大戰。
龍王心下暗惱：“可恨天女那個廢物，神識毀滅，仙劍不存。白白讓我耗費力氣，幫她將神識拉下來。還有赤龍那廝，竟主動和伏衡華媾和。”
延圣龍王最初設想：衡華渡劫時，自己和黃龍王同時發力，配合北海雷暴區牽制劫仙們無法幫襯護法。再由赤龍王、云龍王直接攻擊，天女與邪皇堵截圍攻。縱然伏衡華入圣后神通蓋世，面對四個真仙、龍王級別的存在也唯有飲恨。如果運作妥當，魔道那邊的勢也能利用一二。
可眼下，天女神識沒了，赤龍王媾和，云龍王能否參戰模棱兩可。
風龍秘境！
那邊的戰斗竟直接關乎伏衡華成道的勝機。
以當下情況看，衡華人劫唯一真正上去較量的，可能只剩遺落世界的邪皇幽魂。
但邪皇到底能不能引渡歸來，延圣龍王也沒把握。
“陛下，不如大家坐下來和氣商談？我渡劫時，你們都老實打坐。待我成道，爾等再以龍氣引動天象，賀我道果，獻上靈寶。
“若如此，我可削去你與黃龍王一死，減輕覆洲罪責。”
“哈哈哈哈…”
龍吟伴隨狂笑在水底起伏。
“小兒無知！”
狂暴的龍氣混著憤怒情緒，不斷在水底炸起一個又一個水泡。
可衡華的兩道分靈面色不改，冷冷看著封印。
任憑龍氣如何霸烈，都無法損其分毫。
“今日之言，陛下請慎思。否則我渡劫時的準備，會讓你們大吃一驚。屆時再向我服軟，可不會再給你們恩典，削去死罪。”
狂妄，無知！
你是什么玩意！
區區幾百歲的螻蟻，也敢居高臨下的說，免我們這些龍王的罪？
殺意熾烈，龍王反而平靜下來。
好，很好。
你想安然入圣？
本王偏偏不給你這個機會。
本王要讓你疲于應付，讓你無法安心閉關。
這次伏瑤軫的事情，你能憋著不露面，那就再換一個人。
一個不夠，那就兩個。
看你能在五行山打坐多久！
忽然，靈神手托的“盆景”內傳出段四景的呼喝：“衡華——拉我過來。”
悟空靈神迅速收起天邪劍，兩道分靈迅速從延龍封印地向上方遁走。
等來到水面，黃婆靈神作法念咒，以盆景定位東萊，將遠在天央水域的段四景挪移至延龍水域。
這是段四景第一次體驗衡華的“乾坤缸傳送術”。
從水缸飛出來，不自覺四下打量，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和乾坤樓的法子不一樣啊，誰謠傳說是那一套改的？這分明是天玄道臺的虛實鏡像。”
東萊盆景是東萊神洲的模擬鏡像。
從現實墜入鏡像，瞬行鏡像的千里萬里，然后再從另一邊出來。
這是“太極寶界”的升級版。
此物在手，伏衡華在東萊可任意來去。
段四景旋即想到了什么，輕輕嘆息：“可惜了。那秘境不在東萊。”
黃婆靈神臉色一頓，苦笑道：“那秘境自成天地，莫說找不到，縱是找到了，我也進不去。否則北海雷暴區早就沒了。”
衡華要有那份實力，北海雷龍王早就第一個祭了！
“也是。那地方，天京子前輩都找不到。罷 了——帶我去看看瑤軫吧。”
晃動盆景，二人瞬移到鳳桐島。
此乃須句堂駐扎之地，既有修士居住的仙境靈山，也有凡人生活的城池國度。
二人所來之地，便是凡人聚集的都城。
伏丹維等人俱在此處，于三仙廟研究香火之法。
三仙娘娘，乃伏瑤軫、伏紅鸞、伏七襄之神道祭祀。
伏丹維眼見段四景到來，與妻子、兒女們一起對他行禮。
“道兄，勞煩了。”
和衡華一同，枯坐在龍王封印處。這人情可欠大了。
“瑤軫亦是我的徒兒，哪有什么煩擾？”
段四景與眾人一起來到大堂。
三神像栩栩如生，面前煙霧裊裊升騰。
段四景以法眼觀之，能看到三尊神像加持的神性光輝。
伏七襄司紡織，伏紅鸞掌姻緣，而伏瑤軫的權能是樂律以及安產。
頓時，段四景陷入沉思。
樂律，這是他能料想到的。
但“安產”…
我家乖徒兒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擅長這個嗎？你不能因為“長姐如母”，就認為他幫母親或者長輩接生過弟弟妹妹吧？
等等…或許伏家的確有人是她接生的？
關于這一點，伏丹維也有疑惑。
“衡華，你是何時得知，她在秘境中生有一子？”
“我并不知道，也無法窺探秘境內的狀況，但我清楚四姐為人。關鍵時刻，她應該會與風龍王交易——畢竟，那位可沒有參與覆洲。”
而且還是風龍。
伏家不就以風為主嗎？
伏向風疑道：“你就這么相信四妹妹？”
“當然。”
衡華不知道伏瑤軫會付出多少代價，但他能猜出風龍秘境的“靈童”必然降生。
天女敢把人抓去風龍秘境，必然已掌握此處秘境。而想要奪取等同規格的權限，根本繞不開龍王。以姐姐的性格和判斷，自然會明白所謂龍動，只是阻攔自己成道的一次預演。天女等人的行動，只是為“自己的人劫”在進行籌備。
因此，姐姐必然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天女的繼續干涉。
產子是必然的結果，也是伏衡華思考中的唯一破局之策。
借此，為姐姐弄個“豐產”的母神權能，恰到好處。
穆琞天遲疑道：“瑤兒如今尚未蘇醒，想來是香火不足之故。可要豐足香火，免不了靈驗賜福。然而…”
沒有蘇醒的神靈，怎么賜福信徒？
“您放心，此事我要考量。讓祖父準備那些東西，便是打算以‘生君之實’代為賜福。”
生君垂慈，保家安生。
衡華在南洲創造，保護嬰兒的咒術也在延龍家族傳播開來。他自然可以借此，在東萊重新確立“生君法相”。
“你來牽扯信眾因果？”
白河子皺眉道：“你即將入圣，天劫、人劫齊動，何其兇險。若再牽扯一段因果，豈非耽擱？”
“只是生君權能依附，平時以一道分靈關注著，處理一點信眾問題，出不了事。”
可諸位長輩聽后紛紛搖頭，就連段四景愛徒心切，也不敢讓伏衡華冒這等風險。
“我那倒霉徒兒想要復活，離不開你的復活術。你可萬萬不能有事。一切還是緊著你渡劫吧。至于這邊的信仰問題，伏家挑選幾個信得過的人——再不然，我尋些人也可。”
天陰童子忽然開口：“何須這等麻煩？尋一些鬼靈，賜福為神官陰差，代為奔波便是。”
眾人覺得此法妥帖，紛紛點頭認可。
衡華亦不阻攔。寫下十八道神咒符箓遞給伏七襄，讓其日后貼在鬼靈身上，自可化作生君使者，行使權能。
只是這一舉動對衡華而言，只是微末小事。
正如他所言，哪怕分出一道靈神關注生君信仰，賜福眾生，也無傷大雅。
以生君行事神權，幫助伏瑤軫積攢香火。其真正代價并不在當下，不在伏衡華成道之前，而在證道之前。
生君信仰與古神道統牽扯緊密。
而東萊神道幾乎為零。
因此衡華回來后，也沒打算傳播“生君信仰”，只是隨便把幾道安生、庇護的神咒傳出。隨著修士念咒，會感應南洲那邊的“生君信仰源”，從而借來一份淺薄的力量。
但幫伏瑤軫傳播信仰，不亞于將其收為屬神。生君信仰在東萊扎根，又因為造化大道頗得東萊青睞的緣故。可以預想，未來百年千年后，生君香火會如何鼎盛。
如此一來，大道門前立生變化。
純白光輝在百道身影間涌動，本來已經被造化主尊、天魔之影擊碎的道身們在一一重塑。
反倒是造化主尊的力量被白光牽制，無法為自己療傷。
“萬命之主，司生之君？”
對于新出來的道身，造化主尊和一眾道身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生君垂慈。
這玩意，許多衡華都鼓搗過。
但在半途就放棄了。
信仰有毒，因果深重，又是一個前期快，后期慢的累人活兒。
即便是自立大教的輪回天主，也沒真正把根基安置在信仰上。
可眼下，他們竟看到一尊從信仰中走來的“生君”。
白衣普度，手托蓮枝、寶瓶，面相慈和無比。
天主輕聲道：“論毅力，我竟也有輸的一天。”
世人…包括眾多衡華認知中的“自己”，是聰慧多才之輩，是心善慈悲之輩，是機靈古怪之輩，卻唯獨不以心性毅力著稱。
辦事有前無后的主，多少個衡華在修行路半道，把“生君信仰”這玩意給扔了？
能在信仰道上兢兢業業，走到大道門前，其付出的精力與毅力，超乎在場衡華們的想象。
“厲害！”
“佩服，佩服。”
“不得不承認，在座衡華中，你的毅力最強。”
生君面對眾衡華，微微點頭。
他腦后神輪照耀神光三千，每一道光輝中有一座神國。
三千神國，無量眾生，才匯聚這尊司掌生命的神主。
轟——
天魔衡華率先出手。
無窮毀滅之力迸發，一座座神國崩毀，信徒墮落。
可當生君蓮枝輕輕一揮，無量心念之力加持，天魔衡華竟被掃落時光長河。
眾衡華瞪大眼睛。
他們認可天魔衡華的戰力，七大天魔主的大道融于一身。論戰力，是在座衡華們的強者。
可面對生君，竟然也吃虧了？
“麻煩了。”造化主尊眺望過去，不免有些埋怨。
遠在當下的伏衡華，因為即將成道的緣故，也感受到自己替姐姐運行神道，所影響的莫大苦果。
只是這筆債要在證道之時償還，眼下的他倒也不擔心。
而且——
“我向東方借來宙光神水，這一步是做對了。”
既然你們都盯著我成道，打算阻攔我成道。那我索性打造一個前所未見的成道場面，讓你們跪著看我成道，而無法有半點反抗。
思罷，衡華與眾人簡單講述神道的注意事項后，兩道分靈匆匆離去。
伏向風護送分靈返還五行山。路上問道：“妹妹回歸，少不得七魄俱全。可假若遲遲無法找到魂珠，我等該如何？”
二分靈沉默著，再度把“東萊盆景”托起。
伏向風盯著盆景，先是迷茫，隨后露出驚色。
他到底是去過南洲，見過天都的人。
當然清楚渾天文明的最大一份遺產是什么。
“你…你要再來一次軒合國事？”
“若事情難以回旋，可以一試。”
只是那樣做的代價…
往那莫測的未來瞥了一眼，分靈匆匆回去閉關，籌備成道大劫。
蟠龍島，傅玄星推開弘文閣的門，靜靜看著空無一人的樓閣。
“你沒有去三仙廟嗎？”
身后，青色的倩影緩步走上前。
傅玄星沉默不言。
伏流徽輕嘆道：“祖父與祖母不會怪你的。”
“可我不想見他們，也不敢見他們。”
自己回來了，卻把伏瑤軫永遠留在風龍秘境，還有一個來歷與自己相近的“龍孽”。
“六哥哥已經安排妥當，只要他順利成道，姐姐可以安然回歸。”
見嬰兒不哭不鬧，在傅玄星懷里靜靜望著自己，伏流徽伸手將孩子接過來。
嬰兒也不懼她，樂呵呵拍手大笑。
伏流徽哄著嬰兒，好奇問：“你倆的？”
傅玄星嚇得連忙擺手，趕緊解釋這孩子的來歷。
伏流徽有所思道：“你帶嬰兒回來，天玄道臺各種傳消息。好些人說，你和姐姐這些年失蹤，互生情愫，有了一個孩兒。
“我瞧著道臺上的討論越發離譜，你師父都要動身趕來尋你問話。快些解釋下，也跟七姐說一聲，免得她惱你。”
傅玄星慌忙拿出鏡子，看到無數條消息迅速刷屏。
他趕忙跟熟人們回消息，解釋自己的清白。
伏流徽笑瞇瞇逗弄孩子，問道：“姐姐取名了嗎？”
傅玄星搖頭。
“那就是打算讓祖父來？嗯，按照咱們家的規矩，應該是姓伏，直接當重孫入序。”
“可這孩子——”傅玄星遲疑道，“真能正常長大？”
“自然。你不要小看姐姐的祝福以及六哥哥的賜福咒術。這孩子在一百歲之前，定可在蟠龍島安然成長——說來，蟠龍島這下也算名副其實了。”
真正養了一位龍王啊。
“我做這孩子的義父。”
伏流徽目光一頓，點頭道：“理應如此。”
嗯，反正弘文閣一脈最喜歡的，不就是當干爹么？
舅舅有倆干兒子，六哥哥有一個，如今傅玄星認一個干兒子很正常。
“那你回頭住在這邊？”伏流徽開玩笑道，“我要不要給你騰地方，避避嫌？”
弘文閣配套碧霞樓，乃伏流徽居住之所。而傅玄星昔年在弘文閣時，都是隨衡華一起住在這邊。
衡華在，自傳不出多少言語。
可傅玄星和伏流徽住在這邊，難免會有人非議。
傅玄星迅速搖頭：“要搬，也應該是我搬出去——她，她的丹龍園那邊…”
“大哥在呢，丹龍園怎么也不會讓你去住。聽風潮音臺是姐姐練琴清修之地，可眼下也不適合住人。”
二人對視，仔細一琢磨，這蟠龍島目前的確沒有適合傅玄星住的地方了。
老大一脈的丹龍園目前騰出來給伏宣和夫婦居住，并留著伏瑤軫的住所。眼下他們雖然不在，可也不適合讓傅玄星搬進去。
伏向風一家的玉香軒還有兩位長輩在，也不適合傅玄星。
參霞樓是五叔伏永寶住所，七步居是桐君一家三口，安日府是伏蓬明一眾兄弟姐妹，桃花庵住著表妹孫云桐。
二人大眼瞪小眼。
“要不，我搬去洛龜島吧？六哥在那邊也有一座瑯環館。”
“祖父若要看重孫，還要天天去隔壁喊你不成？去那邊，你還不如住在東瑯環，順帶幫忙看守典籍。”
因伏衡華在洛龜島再修瑯環館，蟠龍島原本這座瑯環書館又稱“東瑯環”。
“我？看守典籍？”
傅玄星面色一苦：“你看我是那塊料子嗎？”
伏流徽上下打量，又是一嘆：“的確。讓你去看守書籍，不亞于讓盲人看畫。回頭六哥哥知道，定會嫌你污礙他的書館，把你攆出來。”
她略作思考，忽然做出一個決定。
“你還是住在弘文閣吧。我回頭把母親的天香榭清出來，我搬過去。”
“這…是不是太委屈了？”
伏流徽笑了：“我搬去母親的故居，算什么委屈？倒是你，好好養大我的小侄兒才是正經事——對了，大哥大嫂外出尋找救人之法。他們也留下一個孩子，正好與小侄兒年紀相仿。嗯…當下蟠龍島上，咱們這一輩只剩下你我。回頭，你多看著些。算了，你帶一個是帶，帶兩個也湊活著吧。”
“啊？”
不是，蟠龍島咱們這一輩再沒人。長輩們呢？
二伯父伏應谷，二伯母張秋蘭，五叔父伏永寶，八叔父伏義輔他們呢？
“如今祖父修成劫仙，伏家勢力擴張，諸位長輩都忙著打理產業。”
伏流徽簡單講述伏家目前經營的幾個大項目。
龍獸養殖，人造傀儡，秘寶增產，資源儲蓄，通訊物流…
聽得傅玄星頭都大了。
有一位劫仙坐鎮家族，伏家眼下各方各面開始進軍領頭行業，已漸有東萊第一家族的勢頭。
別說蟠龍島上的諸位長輩，其他兩堂各脈的修士也紛紛外出經營，力求在延龍、炎水、白玱三水域打下穩固根基。
“行行，我明白了。看孩子是吧？接下來這些年，我正好想要閉關，索性就在蟠龍島帶孩子吧。”
雖然傷心伏瑤軫之死，但傅玄星在與天女的對戰中收獲極大。
若能鞏固境界，他在年輕一輩的排位還能繼續上升。
時間飛逝。
傅玄星在蟠龍島苦修十年，隨伏丹維磨礪劍術。
而在十年后的一天，傅玄星心血來潮，領干兒子前往紫皇閣拜訪方東源。
很快，一個勁爆消息轟炸天玄道臺，整個神洲軒然大波。
伏丹維正在審閱檢查夢境流落在外，掛在道臺上的道書文章。
突然看到這條消息。
“方東源乃魔帝江之孫，弒師劉玄一未遂。破門而出，再入魔道。”
伏丹維目光一凝，二話不說直接動身天央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