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鬼懼崖
“噠…”
一聲輕響，在寂靜而黑暗的鬼懼崖底部響起，被四周無盡的黑暗吞噬，沒有擴散出去太遠，就悄然消失。
林溯一腳踏在崖底，眼中紫黑色的光芒微微閃動著。
按照之前分身行動的軌跡，他在下墜的過程中不斷利用影匿進行緩沖，最終踏在了鬼懼崖底部。
渾身純粹的暗系力量涌動，與四周的黑暗交融。
黑暗，無法阻擋他的視線。
腳下淺藍色的光芒微微閃動著，在這壓抑的黑暗中顯得頗為暗淡。
很快，球球的身影出現。
而林溯也在這個過程中，將幽幽從戲法口袋轉移出來，緊握在手。
“我們按照之前分身走過的路，去那一處浮雕畫的位置看看。”他看了看四周，很快確定了方向。
球球乖巧地趴在林溯的頭頂上，眼底霜意微微閃動。
熟練度等級達到Ⅳ階的霜瞳下，黑暗也無法阻擋球球的目光。
“嗡”（加油）
似乎從林溯緊握槍桿的力度上感覺到了他的緊張，幽幽難得地猜對了一次外界的處境，用身體的顫動，表達了自己鼓勵的情緒。
與此同時，那暗藍色的光焰輕輕環繞著林溯的手腕，輕柔地摩挲著。
片刻之后，林溯的腳步停了下來。
那一處壁畫，已經能夠看到了。
此前，分身就是繼續往前走，然后被那恐怖的威勢瞬間絞殺的。
僅僅氣勢就能堪比納元境層次的攻擊，這壁畫絕不簡單。
林溯小心地踏出一步。
“轟！”
之前完全感知不到任何特殊的壁畫，在這一刻驟然爆發出清晰而銳利的威勢。
那威勢在空中迅速匯聚，如同長刀揮斬而下，朝著林溯當頭而來。
隱約之間，林溯似乎看到了兩位曾經的強者在此交手，其中一位手執長刀，狠狠一刀似要將天地一分為二般。
那一刀被他的敵人躲過，卻在此處留下了一道數里長的恐怖刀痕。
而這刀痕，正是鬼懼崖！
林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傳言是真的。
這里真的是兩位武極境強者交手留下的痕跡形成的。
實在可怕。
心念電轉間，那威勢已然到了林溯的近前。
“哼…”林溯眼中微微一凝，迅速抬手。
無形的力場擴散，將那威勢鎖定，狠狠地絞碎在虛空之中。
這樣的一擊，帝王力場完全可以輕松應付。
一擊破碎，壁畫不再攻擊。
林溯眼底閃動了一下，試探性地上前一小步。
緊接著第二步。
在走出大約一米距離的時候，壁畫再度爆發出一道威勢，狠狠地朝著林溯斬來。
那威勢，比之前要強大不少，已經不是納元境一重的層次，而是納元境二重了。
心念一動，林溯繼續以帝王力場出手，將那一道堪比納元境二重的威勢粉碎。
隨后，他沒有繼續上前，而是目測了一下自己到壁畫之間的距離。
一人一畫之間，還有八米左右的間距。
若是每走一米，都有一道更強的攻擊…
林溯忍不住揚了揚眉。
這考驗難度不低啊…
他猛地朝著壁畫邁了一大步，剛好一米左右的距離。
剛才爆發出凌厲刀勢的壁畫，如同不知疲倦一般，瞬間再度爆發。
納元境，三重！
“哼！”
發現情況和自己猜測的完全一樣，林溯不再拖延，抬手揮散這對他來說毫無威脅的一擊，緊接著又是一大步。
堪比納元境四重的恐怖刀勢驟然降臨，朝著林溯當頭斬落。
那凌厲的程度，比起第一道強大了數倍不止。
而林溯的應對，卻依舊是簡單地抬了抬手。
五重…六重…七重…
當壁畫一次次爆發出更強大的刀勢之后，林溯才微微正視了幾分。
面對納元境第八重的刀勢，林溯狠狠一指點出。
匯聚到極致的帝王力場與君威的力量，在與刀勢碰撞的瞬間驟然爆發，無形的沖擊，在四周生出能量的風暴，層層疊疊在黑暗的崖底激蕩向更遠處。
帝王力場與君威消散，而刀勢，也在這一刻破碎消散。
林溯微微調整了一下狀態，迅速跨步而出，又是一米。
更加強大的刀勢驟然爆發！
每一次刀勢爆發，林溯都能恍惚看到那位強者一刀斬出鬼懼崖的畫面，而刀勢越強，那畫面越清晰。
到了此刻，那畫面在林溯的腦海中，竟然如同真實見證一般清晰！
甚至，林溯還能聽到那一刀揮出瞬間，穿越時空浮現而出的聲音。
天地皆寂，唯有刀鳴清越！
心神轟鳴間，他狠狠一咬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
“給我破！”
隨后，林溯低喝一聲，再度一指點出。
黑色，從他的全身各處涌現，朝著指尖瘋狂匯聚，化作極致的黑暗。
那是比崖底的黑暗，更深邃的黑暗！
在這黑暗遍布的崖底，仿佛有一道黑色的光芒乍現，那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如同一方黑洞，讓人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
虛無之噬！
悄無聲息間，如同灼紅的鐵刺入冰雪中，與那讓人心悸的黑觸碰的一切煙消云散。
林溯的再度出手，又一次擊破了壁畫的反擊。
還差最后一米。
他深吸一口氣，站在原地讓自己快速恢復到最強的狀態，這才猛然上前。
壁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威勢，它的威勢瘋狂涌現，在虛空中化為實質，就連四周的黑暗，都在這一刻被破開。
那是一柄長刀。
一柄虛幻，卻讓林溯表情變得空前凝重的長刀！
沒有給林溯任何喘息的機會，那長刀便帶著恐怖的威勢，朝著林溯當頭斬落。
林溯眼中紫黑色的光迅速亮起。
面對那席卷而來的刀刃，他低喝一聲，第一次讓幽幽出手。
驟然出槍！
槍芒幽冷。
如掠過天邊的驚鴻！
如照破山河的天光！
帝王力場與君威，一道接著一道纏繞其上！
槍尖處，黑色的光芒似要將一切吞噬！
暗藍色的光焰長纓，如彗星掃過！
這一槍，匯聚著林溯此刻的全力，是他毫無保留的一擊。
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空中的長刀。
驟然，他的瞳孔收縮！
那長刀的刀柄處，多了一只手！
一只…極致虛幻的手！
一只…林溯頗為熟悉的手！
那是…畫面之中那位執刀之人的手！
那是…一刀劈出鬼懼崖的武極境強者的手！
這一刻，長刀發出一聲清越的刀鳴，天地都為之沉寂！
如舊日浮現！
那刀勢似乎有了靈魂一般，讓林溯心神轟鳴震顫。
來不及細想，長刀與他的全力一擊，狠狠地在虛空中相撞！
一聲劇烈的轟鳴響起。
能量風暴，在這一刻沖天而起，瘋狂朝著四面八方席卷，就連籠罩崖底黑暗，都無法將它徹底掩蓋。
兩道攻擊爆炸的中心區域，林溯手執長槍，依舊保持著出槍的姿勢。
他的手臂上，如同皸裂一般密密麻麻滿是裂痕，一道道殷紅的鮮血沁出，如同一道道小溪慢慢順著手臂匯聚成江河。
那鮮血，最終落在幽幽身上，將幽藍色的槍桿染成妖艷的藍紫色。
“哼…”
林溯悶哼一聲，將幽幽的槍刃刺入地面，用力抓著長槍，保持著身體的穩定。
最后一擊，好生恐怖。
若只是納元境十重的一擊，林溯自信與鬼鬼御獸協同的自己能夠應對，不至于如此狼狽。
但最后一刻，隨著那虛幻的手浮現，刀勢如同活了一般。
林溯甚至感覺，那長刀的主人，隔著遙遙時空，在望著自己！
他深吸了兩口氣，將心中的驚悸慢慢按捺下來，一邊從空間戒中取出療傷的藥物涂抹在手臂上，一邊思索起來。
最后一刻。
他好像與那位長刀的主人隔空相望了一瞬。
但對方看他的目光卻有些奇怪。
那種感覺…似乎是失望？
林溯微微皺眉。
對方…在失望？
他為什么失望？
對自己失望？
還是說，有別的原因？
安撫了一下湊上來緊張地盯著自己傷勢的球球和感受到自己流血受傷，輕微震顫著的幽幽，林溯將思緒壓下。
不管怎么說，這壁畫的考驗，自己應該算是通過了。
他緩緩上前，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壁畫。
壁畫之上繪制的具體畫面此刻也被林溯清晰地看到。
那上面畫著的，正是兩位武極境強者驚天動地的一戰。
他的目光在壁畫上慢慢掠過，最終定格在某處。
那是長刀主人，一刀揮砍出鬼懼崖的畫面。
正是他在刀勢之中，感知到的畫面。
他的手下意識地拂過那一幅畫面。
緊接著，他慢慢將手掌緊貼著墻上的壁畫，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林溯猛地睜開眼，他的瞳孔劇烈地收縮、震顫著。
壁畫的后面，有東西！
他清晰感受到了藏在壁畫之后的存在。
那是和刀勢如出一轍的氣息波動。
和刀勢交手了足足十次，林溯自信自己絕對不會感受錯。
那波動…
是那把長刀！
嚴格來說，只是長刀的一部分！
源自御獸空間的力量，順著他抵在壁畫上的手掌，慢慢往壁畫的內部傳遞。
他的腦海中，一片只有小半個巴掌大小的碎片浮現出形態來。
那是長刀的刀背部位。
那把長刀…碎了？
林溯有些錯愕，他的目光掃過壁畫，這才發現，在他手掌覆蓋的那一幅畫面之后，還有不少畫面。
兩位武道強者的死斗，長刀主人占據了優勢。
但他的敵人卻在生命的最后關頭，毫不猶豫地自爆，帶著長刀主人一同殞命。
這一柄長刀，也在最后一幅畫面之中，破碎為七段。
七段！
林溯深吸一口氣。
這一刻，他想到了在鬼懼崖上感受到的數道明顯的氣息。
這破碎為七段的長刀，就是鬼懼崖的機緣？
這鬼懼崖底，還有六處和眼前所在完全一樣的機緣？
能被武極境強者使用的武器…
毫無疑問，這是一柄靈兵！
而且必然不可能是下品靈兵那種層次！
雖然自己用不了，但這可是好東西啊！
林溯深吸一口氣。
要是七段都拿到手，自己是不是可以想辦法復原？
先把眼前這一段刀背弄到手再說！
毫不猶豫地，林溯就要出手摧毀壁畫，挖出藏在壁畫后的刀背。
虛無之噬的黑芒化作一柄小鑿子，他狠狠扎向巖壁，想要把這一處巖壁挖出一個窟窿來。
但出手之后，林溯的表情卻微微呆滯起來。
挖不動？！
那足以對抗納元境九重層次刀勢的力量，連眼前壁畫的一角都無法傷及。
不能破壞？
林溯微微皺眉。
那應該如何取出刀背？
要不問問長刀？
剛才簡單的感知過程中，林溯已經感受到了，里面那破碎的刀背之中，還有一絲絲未曾湮滅的殘存意識。
它的意識，應該也在那恐怖的爆炸之中一分為七了。
想到這里，林溯忍不住再度將御獸空間的力量涌入壁畫內部，與那一絲絲殘存的意識交匯。
“我該如何取走你？”他試探著向它傳遞意念。
出乎意料地，內部的意識竟然給出了反饋。
林溯瞳孔微微一縮。
被一分為七的意識，經過如此長的歲月，竟然還能清晰地與人交流，而不是像幽幽那樣模糊傳遞意念。
這柄長刀全盛之時，至少也是上品靈兵！
而林溯更在意的，是它話中的意思。
自己沒有資格？
“因為我不懂刀法？”沉吟片刻，林溯試探性地詢問起來。
“因為我是御獸使？”
“可我擊碎了壁畫的刀勢！”
林溯眉頭越發緊皺。
這長刀分明有著清晰的意識，卻不肯透露絲毫，只是不斷重復自己沒有資格，所以無法將它帶走。
林溯總覺得，沒有那么簡單。
他忍不住繼續旁敲側擊，但這一次，那殘破的意識甚至不想回應他。
溝通半晌無果，林溯慢慢將緊貼著壁畫的手松開，眉頭緊皺。
他需要冷靜下來。
現在他已經發現了此地的機緣是什么。
但好像，沒辦法帶走。
因為沒有資格。
究竟是什么資格？
因為自己用槍？
因為自己不是武道強者？
他忽然想到什么，迅速搖頭。
自己進入這里，是得到了榕尊暗示的。
這意味著，榕尊確定自己可以得到機緣。
鬼懼崖雖然神秘，但對不朽階的榕尊來說不存在秘密，它一定很清楚這里的情況。
如果是因為上面兩個原因，那么它肯定不會讓自己下來。
所以，原因是別的。
是自己之前和壁畫的刀勢對抗的時候，做得不夠好？
它嫌自己實力不夠？
也不應該啊…
自己的攻擊應該還算干脆利落，只是最后的時候受了些傷。
這實力還不夠？
過分了啊！
林溯撓了撓頭，緊接著似乎想到了什么。
會不會…
自己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這刀勢在自己接近壁畫的時候，就第一時間朝著自己攻擊。
所以自己的第一反應，就是與之對轟，去抵擋它，粉碎它。
會不會，其實它要的不是這個？
他驀然間，想到了最后一擊的時候，那長刀主人隱約浮現的失望神色。
現在回想起來，那神色分明帶著幾分…
恨鐵不成鋼。
不行，再試試！
他心中忽然有了某種猜測，趕緊持著長槍，一步步退后。
最終，他退到了十米之外。
再走一步，就是之前刀勢最初爆發的位置。
深吸一口氣，林溯一步踏出。
壁畫微微閃動了一下，似乎要再度凝聚出刀勢。
但卻只是閃動了一下。
再沒有刀勢浮現。
因為之前的嘗試，壁畫的力量已經耗盡了？
林溯眉頭緊鎖。
自己就算想要換一種方法嘗試，都做不到了。
再度陷入僵局。
天知道這壁畫何時才能恢復。
要不然…去其他幾處碎片所在的位置看看？
這個念頭從林溯腦海中涌現。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收斂光芒重新變得平平無奇的壁畫，隨后抱著球球快速沿著崖底穿行。
順著崖底走了數百米，林溯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又一處壁畫浮現。
看著這印證了自己猜測的壁畫，林溯深吸一口氣，迅速來到距離壁畫十米處。
“轟！”
堪比納元境一重的刀勢迅速浮現，朝著林溯當頭斬落。
林溯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迅速運轉漆玉不滅體，讓自己變得更抗揍。
納元境一重的刀勢，自己只防御不反抗也不會受到多大的傷。
他倒要看看，若是不反擊，會發生什么！
來吧！
緊盯著越來越近的刀勢，林溯的眼中精芒閃動。
我倒要看看，這考驗究竟是什么！
刀勢，狠狠落在了林溯的身上。
就連最外層的勁裝，都未曾在這一擊下受到傷害。
那恐怖的刀勢，就這樣穿過了林溯的身體。
沒了？
唬人的？
林溯來不及驚愕，表情頓變。
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之中，出現了一把刀！
那長刀狠狠地朝著林溯的意識揮斬而下，似乎要將他的靈魂粉碎一般。
“啊！！！”
林溯痛苦地嘶吼一聲，狠狠按住頭部。
他的雙眼，一瞬間變得血紅。
這是…精神攻擊！
不，不止！
在承受這一擊的同時，似乎有什么進入了自己的腦海中。
那是…一絲絲刀勢的痕跡。
林溯懵了。
在這一刻，他好像對那神奇的刀勢，多了幾分理解一般。
雖然精神的傷勢痛苦無比，但這同樣會讓自己有所收獲。
他悟了。
這才是此地的正確打開方式。
絕非蠻力破解，而是以自身的心念，去承受刀勢、感受刀勢。
淺藍色光芒微微閃動。
林溯解除了與鬼鬼的御獸協同。
在這里，他需要的不是碾壓刀勢的實力。
而是足以承受刀勢的強大精神系力量。
“球球，靠你了！”
“咪！(ω)”（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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